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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_Chapter 2 刺耳的奏鳴曲倒產生了巨大的威力

Chapter 2 刺耳的奏鳴曲倒產生了巨大的威力

他們夜間跋涉于荒涼地帶陌生的路上,通常這種路上是土匪多于行人,因此令人提心吊膽。四重奏小組現在就處于這種情況下。法國人是勇敢的,大家都知道,這四位朋友也壯足了膽量,但是,畢竟從勇士到莽夫還是有距離的,理智告訴我們,勇敢也不能超過一定的界限。說到底,要不是鐵軌讓大水給淹了,要不是馬車在離富蘭紹五英里處翻了,樂師們也不至于星夜兼程,在這條有強盜出沒的道路上冒險。但愿不要發生任何麻煩事情。

當塞巴斯蒂安·左恩和伙伴們按照車夫指明的路沿著海邊的方向前進時,大約已八點鐘了。中、小提琴手們只有小小的提琴和皮制琴盒,既小又輕,如果還要怨天尤人就不識相了。所以他們倒毫無怨言,明智的弗拉斯高林也好,快樂的班希納也好,理想主義者伊夫內斯也好,都太平無事。唯獨大提琴手,那么大的琴盒——像個衣柜似的馱在背上,夠戧!他又是脾氣不好的人,我們可以理解,他肯定會覺得,許多東西都值得他大發雷霆。于是,他一會兒嘟嘟囔囔,一會兒“哎喲”“哇啦”“哼唷”,連續不斷。

夜已深沉。烏云在天空疾走,有時偶爾露出狹窄的亮光,那是上弦的月亮,仿佛在譏笑他們。或許就是因為左恩生來易怒、一觸即發的緣故,就連金色的月亮女神也惹他生氣,他伸出拳頭對月亮叫道:

“怎么!瞧你那個破爛樣兒!我沒見過天上的月亮有那么個丑模樣,像一片半熟的西瓜似的,真寒磣,還老跟著我們走!”

“月亮要是能正面對著我們就好了!”弗拉斯高林說。

“為什么?”班希納問道。

“因為那樣我們就看得清楚了。”

“啊,純潔的狄安娜女神,”伊夫內斯朗誦起來,“靜謐的夜的使者,大地的銀色衛星,啊,可愛的安狄美恩神的心上人兒!”

“你的抒情詩作完了沒有?”大提琴手嚷嚷起來,“這些小提琴手,一旦開始演奏,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步子邁大一些,”弗拉斯高林說道,“否則我們可能要露宿在野外,仰望星星了……”

“那也得有星星呢,可現在呢?我們可能已經趕不上圣迭戈的音樂會了。”班希納說。

“你想得太美了,真是的!”左恩叫道,一邊把他的琴盒聳了一聳,里面的提琴發出了顫聲,如同在唉聲嘆氣。

“可這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老朋友,”班希納說,“都是因為你!”“因為我?”

“當然嘍!我們為什么不留在舊金山呀!加利福尼亞的聽眾都聽得如癡如醉。”

“你再說一遍,”大提琴手問道,“為什么我們走了?”

“因為你要走。”

“唉!得承認,我有點兒想入非非,要是……”

“喂,朋友們。”伊夫內斯指著天空說。他指的地方有微弱的月光在一條長條云的邊上滾上了一道白乎乎的邊。

“什么東西,伊夫內斯?”

“你們看看這朵云彩像不像一條龍?翅膀展開,尾巴猶如孔雀,毛上都帶有圓圈,如看守母牛的百眼巨神阿爾古斯。”

看來左恩絕沒有百眼神的本領,做不到上觀天象、下觀四面八方,不巧,一只腳踩進了一道深深的車轍里,因此摔了個大馬趴,由于他背了一把大提琴,所以簡直就像一只甲殼蟲似的匍匐在地上。

于是,大提琴手大發雷霆——事出有因嘛——接著又開始責備正在觀賞天空中巨龍的第一小提琴手來:

“都怨伊夫內斯不好,如果我不看那該死的龍……”

“現在已經不像龍了,變成一個雙耳尖底甕了,只要稍有一點兒蹩腳的想象力,就可以看到這個甕在青春女神愛蓓的手中,她正在傾灑佳釀……”

“小心點,甕里的酒摻了太多的水,”班希納高聲說道,“這美麗的青春女神要給大伙兒沖涼水澡了!”

這下事情又麻煩了,是真的,天氣變了,像是要下雨。所以,為了能到富蘭紹避雨歇夜,他們還宜謹慎行事,迅速趕路。

于是,大家把大提琴手扶了起來,他依然火冒三丈,站穩后還是牢騷不停。樂于助人的弗拉斯高林提議代左恩背大提琴。開始,左恩不肯,因為這是名牌“甘特和貝納特”。此外,一名大提琴手不與他的樂器在一起,簡直像缺少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可是他堅持不下去了,于是他身體上最寶貴的一部分轉到了助人為樂的弗拉斯高林的背上。弗拉斯高林把他輕便的小提琴換給左恩背。

大家又上了路,疾走了兩英里,倒也平安無事。這時天色越來越黑,雨馬上要下來了。果真,天空中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點,雨點之大,說明確實是從高空的雨云中落下來的。然而美麗的青春女神手中的雙耳甕卻即刻停止了傾灑,我們的四名夜游神可望在到達富蘭紹時不會變成落湯雞。

此外就是始終要十分小心謹慎,以免在這條道上摔倒。路途漆黑,有許多深谷,有時路突然拐彎,既蜿蜒曲折,又坑坑洼洼,旁邊就是黑洞洞的深淵,深淵里傳來湍急的水流聲。伊夫內斯認為這情景很富有詩意,而弗拉斯高林卻總覺得心神不定。

這條路地處下加利福尼亞,是綠林大盜出沒的地方,令人害怕,一旦碰到這種事,幾位趕路人的安全就很成問題。四重奏小組所有的武器就是四把琴弓。當時最精良的武器——柯爾特手槍就是在本地發明的。顯然,四個琴弓是遠遠不夠防衛的。假如左恩及其伙伴們都是美國人,他們的褲子上會有一個專門的槍袋,袋里必然放上一支柯爾特手槍。若要坐火車從舊金山到圣迭戈,一個真正的美國人不拿上一支柯爾特六發手槍是不會出發的。但是,現在他們是法國人,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們得交代明白:他們連想也沒有想到。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可能會后悔的。班希納在前面開路,他用目光搜索著道路兩邊。當路面不是十分開闊時,他稍微放心一點兒,不用擔心有人突然發動襲擊。他是個極愛開玩笑的人,有時真想捉弄一下他的幾個朋友,和他們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他們,比如說,突然間停下來,用恐懼顫抖的聲音輕聲說:“哎喲!瞧那兒是什么?準備開火……”但他終于忍住了,沒這么做。

可是,當道路深入茂密的森林中時,四周都是大樹,有一百五十尺高,是加利福尼亞地區的巨杉巨松,又稱“世界爺”。這時,班希納再也沒心思開玩笑了。每一棵碩大無比的樹干后邊都可以埋伏下十個強盜……或許他會看到一團耀眼的火光,接著會有一聲清脆的爆發聲,然后就是子彈飛行的呼嘯聲……他們是不是馬上將見到火光、聽見槍聲?在這適合于夜間襲擊的地方,顯而易見,時時刻刻都會中圈套的。如果說他們有幸沒碰上強盜,那么是因為這些仁兄在美國西部已經銷聲匿跡,或者說,那時他們正忙于在歐洲及美國的市場上做金融投機生意!卡爾·摩爾以及強·施博格這些加利福尼亞大盜的子孫最后倒是財運亨通。若不是伊夫內斯想得到這些,是沒有別人會想得到的。

“看來,”伊夫內斯想,“這兒地勢險要,令人生畏,但實際上卻沒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

突然,班希納停止不前了。

跟在他后面的弗拉斯高林也駐足不前。

立刻,左恩和伊夫內斯也站住了。

“什么事?”第二小提琴手問。

“我似乎看見了……”中提琴手答道。

他壓根兒不在開玩笑。千真萬確,有個影子在樹叢中閃動了一下。

“是人影還是動物的影子?”弗拉斯高林問。

“不知道。”

究竟是碰到人幸運一點兒還是碰到動物更幸運點兒,大家都說不出。他們一邊相互靠緊,一邊目不轉睛地瞧著,大家都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月光從云朵的空隙里穿出,灑在這座昏暗樹林的樹冠上,然后又穿過巨杉樹枝的空隙照射到地上,因此方圓一百步內的地面上都能看清了。

班希納并沒有看花眼,他見到的龐然大物遠比一個人大,只可能是巨大的四足動物。什么四足動物呢?一頭猛獸?肯定是一頭猛獸……但究竟是什么猛獸呢?

“一頭跖行動物!”伊夫內斯說。

“見鬼了,畜生!”左恩以十分不耐煩的口氣低聲地嘟囔著說,“我說的畜生可是指你哪,伊夫內斯!你就不能說大家都能聽懂的話?究竟是什么動物?什么叫跖行動物?”

“就是用足尖走路的動物。”班希納解釋道。

“一頭熊!”弗拉斯高林回答說。

是的,那是一頭熊,一頭個兒特別大的熊。在下加利福尼亞森林里,既碰不到獅子,又碰不到老虎,也碰不到豹子。通常,森林的主人就是熊,人一旦碰到熊,往往兇多吉少。

所以這些巴黎人不約而同地想到,還是退避三舍為妙,這個想法也是順理成章的。何況,這兒本來就是它的家嘛……所以這一伙人緊靠在一起,面對著熊,慢慢地倒退著走,他們從容不迫地后退,從表面上看不出是在逃命。

可是這頭畜生卻跟著他們慢步追上來,它舉起了兩只前爪,兩個爪子像電報機上的懸臂一樣,它扭動著腰部往前踱步,如同一名賣弄風騷的西班牙女人。漸漸地,它越走越近,顯出越來越敵視的樣子,并發出嘶啞的吼叫聲,一邊將血盆大口一張一合,使人魂飛魄散。

“我們各人往一個方向分散逃命好不好?”“殿下”建議。

“不能那么辦!”弗拉斯高林回答,“那樣,我們之中將會有一個人被它抓住,他必然會為了救其他人而慘遭傷害!”

總算,他們沒有干出這魯莽的事,顯然,若這么做了,后果不堪設想。

四重奏小組就這樣緊緊挨著走到了一片林中空地邊上,這兒稍微亮一點兒。熊已經走近了,與他們相距僅十來步。它是不是覺得這個地方比較合適,可以讓它發起攻擊?很可能,因為它變本加厲地吼叫著,并且越走越快。

這時,四重奏一伙人加快了倒退的步子,第二小提琴手反復叮嚀:

“請鎮定,朋友們,鎮定!”

他們已經穿過了空地退到了樹林中,躲進了樹叢。可是那里的危險并沒有減少。因為這頭熊從一棵樹后閃到另一棵樹后,隨時可能撲過來,他們根本無法預見到它什么時候會發動襲擊。而且,看來它馬上就要跳起來,因為這時它已經停止可怕的吼叫,而且它的步子也正慢下來……

就在這時,黑咕隆咚的夜色中振蕩起一種動人肺腑的音樂來,這是一種富有情感的廣板,從樂聲中聽得出一名藝術家的坦蕩胸襟。

是伊夫內斯,他把小提琴從琴盒里取了出來,在琴弓強力的推拉下,小提琴奏出了音樂。真是天才的主意!音樂家們為什么就不能向音樂求得救助呢?不是嗎,希臘神話中安菲翁的音樂感動了巨石,它們自己不脛而走,在色勃城四周排列起來?不是嗎,野獸在抒情音樂的感召下被馴服了,都跑到了奧爾菲的膝下?既然如此,就得相信,這頭加利福尼亞熊在祖傳的音樂天賦的感召下,變得同神話中的同類一樣深諳音樂,因為它的野性頓時無影無蹤了。迷戀音樂的本能左右著它。隨著四人小組有條不紊地后撤,它始終跟隨著他們,一邊聽音樂,一邊隨心所欲地跟著發出輕輕的叫聲,差點沒喊出:“好哇,再來一個……”

一刻鐘后,左恩和他的伙伴們已經到了樹林的邊沿。他們穿出了林子,伊夫內斯手里依舊拉個不停……

熊站住了。看來它并不想走出樹林。它將兩只巨大的熊掌對拍起來。

這時,班希納也拿出他的樂器來,并大聲說:

“奏一段《熊之舞》吧,來點勁兒!”

于是,當第一小提琴手采用長調使勁亂拉這個大家熟悉的大調曲子時,中提琴手則用變了音的小調中音來配。

這時,那只熊就跳起舞來,一會兒舉起右腳,一會兒抬起左腳,它扭動身軀,手舞足蹈,這時演奏組上了路,在大路上越走越遠了。

“呸!只不過是一頭馬戲團的熊罷了!”班希納說。

“管它是什么!”弗拉斯高林回答說,“伊夫內斯這精靈鬼,點子倒出得很棒!”

“咱們快溜吧,‘小快板’!”大提琴手接著說,一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當阿波羅神的四位弟子安然無恙地抵達富蘭紹村時,差不多九點鐘了。走最后一程時,盡管熊已經不在后面追了,但他們還是緊趕慢趕地直往前沖。

在一個廣場附近,有四十來幢房屋,或說得更確切,四十來所小木屋,廣場上種了不少山毛櫸,這就是富蘭紹,孤零零的,離海邊約兩英里。

藝術家們穿過樹蔭下昏暗的木屋魚貫進村,走到了一個廣場上。他們依稀能看見遠處一座小教堂那座不高的鐘樓。就像他們將要即興演奏一段曲子一般,四個人排成了一個圓形,他們站停在那里,想商量點什么事情。

“就這么個村莊!”班希納說道。

“難道你還想見到一個像費城或紐約一樣的城市嗎?”弗拉斯高林反詰道。

“可是這村里的人們都已經入睡了。”左恩聳了聳肩辯駁道。

“不要喚醒一個沉睡的村子。”伊夫內斯輕嘆一口氣說,聲調委婉。

“正相反,應該叫醒它吧!”班希納高聲說。

確實,除非他們愿意露宿,不然就必須采取這個辦法。

再則,廣場空無一人,一片沉寂。沒一扇窗戶,也沒一扇板窗透出一絲光線來。即使傳說中睡美人的宮殿在這廣場上平地蓋起來,也不會影響此地的安寧。

“嘿,那么旅社呢?”弗拉斯高林問道。

是啊,車夫講起過,遇難的旅行者在那兒可以得到熱情的接待和找到合適的住宿,可這旅社呢?還有,旅社老板會很快派人去救援倒霉的車夫,那么,老板呢?是不是那可憐的車夫夢囈?要不,就是左恩和他的伙伴們迷了路,這又是另一種解釋,如果是這樣,這里根本就不是富蘭紹!

對于各個問題,都必須有一個明確的回答,所以也就必須詢問一名當地居民,而要問居民就必須去敲門。當然,如果運氣好能找到這家旅社,最好還是敲旅社的門。

于是,四名音樂家就在漆黑的廣場周圍進行了偵察,他們沿著房子正面的墻竭力搜索,想看看櫥窗前有沒有掛招牌……可是,看來不像有旅社。

但是,即使沒有旅社,總不至于連安頓旅客的場所都沒有吧?反正大家都不是在蘇格蘭,入鄉隨俗,到了美國就按美國方式來吧,他們每人吃一頓晚餐睡一個夜晚肯付出一美元,甚至肯付兩美元。富蘭紹當地的居民難道還會謝絕?

“敲門吧。”弗拉斯高林說。

“對,按節拍,敲八分之六拍!”班希納補充說。

哪怕敲四分之三拍、四分之四拍,結果也是一樣的。

沒一扇門,也沒一扇窗會打開的,四重奏小組已經敲過十多間房子的大門了。

“莫非我們搞錯了?”伊夫內斯說,“這兒不是一個村莊,而是一所公墓,在公墓里的人可不是一般的睡覺,而是睡長覺了……我們在這兒像是在荒野里布道。”

“阿門!”“殿下”答道,他的聲音雄渾,像教堂里唱詩班的人。

村莊一片沉寂,也沒有反應,做什么好呢?繼續向前去圣迭戈?可是又餓又累、筋疲力盡,簡直要倒下去了……再說,在這茫茫黑夜中又沒有向導,該走哪條路呢?

找下一個村莊吧!哪一個呢?照車夫的說法,在這片沿海地區根本也沒有村子了,越走越迷失方向,最好還是等到天亮!可是這天,烏云密布,壓在頭頂上,似乎馬上要化做傾盆大雨。在這么個天氣,一點兒無遮掩,等上六七個小時,總不是一個辦法,哪怕對于四位藝術家來說,也是接受不了的。

這時班希納又有了一個主意。他出的主意不一定妙,但是他頭腦里的點子確實很多,這個主意倒得到了精明的弗拉斯高林的贊同。

“朋友們,”他說道,“既然我們對付熊的辦法成功了,為什么不能以此對待一個加利福尼亞的村莊呢?一點兒音樂可以使頭跖行動物變得馴順,那么我們就可以開個轟轟烈烈的音樂會把這些村民都喚醒,那時既拉快板又加強奏。”

“可以試試。”弗拉斯高林答道。

塞巴斯蒂安·左恩沒等弗拉斯高林的話說完就把大提琴從琴盒里取出,豎立起來,因為沒有座位,他只能站著,手持琴弓,正準備把音箱里所有

的聲音全都拉出來。

頓時,伙伴們個個準備就緒,跟隨他奏出最強音來。

“昂斯羅的四重奏,降B調。”他說,“來吧,隨便來個拍子。”

這曲慢四重奏,他們都已記得滾瓜爛熟,技藝精湛的演奏家們根本不需要看譜,他們熟練的手指在大、中、小提琴上移動自如。

藝術家們的樂感上來了,沉醉其中。也許他們在娛樂場所及聯邦大劇院還從未如此投入,從未發揮出這樣的才華,夜空中回蕩著和諧優美的樂曲。若非聾子,人們怎么能不被這美妙的音樂陶醉?即使如伊夫內斯所說,他們面對的是一所公墓,那么,聽著這悅耳的音樂,墳墓都會開啟,死人會站起來,骷髏都會鼓掌叫好……可村莊里始終沒有動靜,人們依然酣睡。樂章到了終曲,樂聲清脆高昂,可富蘭紹村子卻沒有顯出一點兒生氣和反應。

“嘿!居然這么無動于衷!”左恩高聲說,他已惱怒到極點,“大概要奏一點兒嘈雜喧囂的東西,像拉給熊聽的那種音樂,才適合這些野蠻人的耳朵吧?好吧!重新開始,不過,你,伊夫內斯,你拉D調,弗拉斯高林,你拉E調,班希納,你拉G調,我還是降B調,好吧,使勁拉!”

多么刺耳的怪聲音啊!震耳欲聾,似乎鼓膜都要被撕裂了,使人想起儒安維爾親王在巴西一個不知名的窮鄉僻壤曾經指揮的那場即席演奏,簡直就像在醋缸子上敲打出的可怕的交響樂,像把瓦格納的作品倒過來演奏!

總之,班希納出的是個絕妙的主意。委婉動聽的音樂未能達到效果,用這喧鬧雜亂的噪音卻如愿以償。富蘭紹開始蘇醒了。這兒,那兒,窗戶亮起來了,兩三扇窗戶后透出了燈光。村子里的居民沒有死,他們有動靜了。他們也不是聾子,因為他們聽見了,也正在聆聽著……

“他們要扔蘋果砸我們了!”當演奏到一個休止符時,班希納說道。雖然奏這段譜沒有調音,但拍子還是一點兒沒走樣。

“喲!我們求之不得,剛好吃蘋果。”講求實際的弗拉斯高林回答。

于是,在左恩的指揮下,音樂會演奏得更加起勁了,然后,當樂章在一個強有力的和音上以四種不同的調子結束時,藝術家們就停了下來。

不!二十扇或三十扇洞開的窗后面并沒有人扔蘋果過來,相反是一片熱烈的掌聲、歡呼聲和喝彩。富蘭紹村民們從來也沒有欣賞過如此美妙悅耳的音樂!毫無疑問,每家每戶都已準備好盛情接待這幾位無法比擬的高手。

然而,正當四重奏小組激情奔放地演奏時,有一個新的聽眾向他們走過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物從廣場轉角上一輛帶長凳的電動車上下來。在這昏暗的夜色中依稀可以辨出,這是個身材很高、體軀魁梧的人。

巴黎人正在猜想,開了窗之后,人們會不會把門打開以接待他們時——看來這一點很難——剛走過來的人靠近他們了,他并且用正宗的法語和顏悅色地說:

“我是個音樂迷,先生們,我能有機會為你們喝彩,十分幸運。”

“喝第二場的彩嗎?”班希納以諷刺的口吻問道。

“不,先生們,我說的是第一場,昂斯羅的四重奏奏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我很少聽到。”無疑,來人是個行家。

“先生,”左恩以集體的名義回答說,“聽到您的夸獎,我們很受感動,我們的第二場音樂,想必震得您耳朵欲聾,那是因為……”

陌生人把他打斷了,因為越解釋就越講不清楚。

“先生,我從未聽到過這樣演奏走了調卻又奏得如此天衣無縫的演奏。我理解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是為了叫醒富蘭紹村的居民們,可是他們現在已經重新進入了夢鄉。那樣吧,先生們,你們不得已采用這個辦法所想要得到的東西,請允許我向你們提供……”

“招待我們?”弗拉斯高林問道。

“是的,招待你們,比蘇格蘭人更盛情地招待你們。要是我沒有搞錯,那么我面前的應該是整個富庶的美國家喻戶曉的四重奏小組,你們讓全美國的人聽得興趣盎然、熱情洋溢……”

“先生,”弗拉斯高林覺得應該說話了,“我們真是受寵若驚。那么,虧得您的幫助,請問我們可以到哪里安頓下來呢?”

“離這兒兩英里的地方。”

“是另一個村子嗎?”

“不,在一個城市里。”

“是一座大城市?”

“當然。”

“請問,”班希納有點兒奇怪了,“人家對我們說,到達圣迭戈之前是沒有城市的。”

“他說錯了,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釋清楚。”

“錯了?”弗拉斯高林重復了一下。

“是的,先生,如果你們愿意陪我走一遭,我答應向你們提供像你們這樣技藝精湛的藝術家應該享受到的款待。”

“我認為應該接受……”伊夫內斯說。

“我也同意你的意見。”班希納表示贊成。

“別著急,等一等。”左恩嚷起來,“你們表態比樂隊指揮還快!”

“什么意思?”美國人問。

“意思是說,還有人在圣迭戈等我們呢。”弗拉斯高林答道。

“去圣迭戈,”大提琴手補充說,“這個城市請我們去演奏一系列早場音樂會,其中第一場定在后天,就是星期天就要舉行……”

“喲!”這個人叫了一聲,聽得出他的聲調中有相當明顯的不快,然后,他又接著講了下去。

“沒關系,先生們,”他補充說,“用一天的時間,你們可以參觀一座城市,這座城市很值得看一看。我保證把你們送到下一個火車站,讓你們在預定的時間內到達圣迭戈!”

說實話,他提供的接待頗具吸引力,也正是大家所企求的。于是四重奏小組心中踏實了,能有一家像樣的旅館,找到一間舒適的房間了——且不說這位助人為樂的人士保證給他們提供貴賓的待遇。

“先生們,你們同意嗎?”

“我們同意。”左恩回答說,饑餓及困乏迫使他接受這種邀請。

“一言為定。”美國人說,“我們馬上就走,用二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就到了,我可以肯定地說,你們會感謝我的。”

不用說,剛才那種噪音演奏會所引起的最后幾聲歡呼喝彩聲過后,窗戶就關上了,燈光也熄滅了。富蘭紹村又重新沉浸到夢鄉之中。

四位音樂家走近了電動車,把樂器放了上去,坐在車身后面,而美國人則坐在前排,在駕駛員的旁邊。一根操縱桿一撥動,電池就發動起來,車子也就啟動了。不一會兒,車子就以相當快的速度往西開過去。

一刻鐘以后,前面出現了一大片白茫茫的燈光,像是月光一樣,照得他們有些眼花,那里確是一座城市,巴黎的朋友們無法懷疑它的存在。

這時車子停下了,弗拉斯高林隨即說:“我們總算到海邊了。”

“海邊……不,”美國人答道,“這是一條河流,我們要渡過河去。”

“怎么過去?”班希納問。

“就用這艘渡輪,車子開到渡輪上。”

果然,那里有一艘渡輪,這種渡輪在美國到處都有。于是車子以及乘客們就都上了渡輪。這艘渡輪大概是用電開動的,因為不見輪船冒汽,而兩分鐘之后,它已駛到河對岸,靠到了港灣深處一個船塢碼頭邊上。

于是車子又上了路,穿過鄉村的小路進入一個花園,花園的上空有一些照明裝置,這些裝置放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花園柵欄門打開了,通向一條又寬又長的用石板鋪的路。五分鐘后,音樂家們已經下車,到達了一個舒適的賓館的臺階下。美國人說了一句話,就有人很殷勤周到地接待了他們。看來這里的待遇將是很不錯的。有人馬上又把他們領到了飯桌前,菜肴豐盛。他們胃口大開,飽餐了一頓,這些我們可以想象得到。

飯后,領班把他們領到了一間寬敞的燈火輝煌的房間里,開關稍一旋,燈光又變得非常柔和。房間的四角放著四個床鋪,他們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而究竟這奇異美妙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放到明天再說了。不一會兒,他們就鼾聲如雷,這鼾聲也配合得很和諧,正是這種高度的協調使得他們名噪海內外。

(本章完)

Part 2_Chapter 11 攻擊與防衛Part 2_Chapter 5 湯加塔布島的禁忌Part 1_Chapter 1 四重奏的伙伴們Part 1_Chapter 12 帕摩圖三星期Part 2_Chapter 5 湯加塔布島的禁忌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1_Chapter 4 被蒙在鼓里的四重奏小組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2_Chapter 12 左舷區和右舷區分裂Part 1_Chapter 12 帕摩圖三星期Part 1_Chapter 10 穿過赤道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1_Chapter 14 天天歡度佳節Part 2_Chapter 7 圍獵Part 2_Chapter 8 斐濟和斐濟人Part 2_Chapter 11 攻擊與防衛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2_Chapter 9 戰爭狀態Part 1_Chapter 5 標準島和億兆城Part 2_Chapter 9 戰爭狀態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2_Chapter 4 不列顛的最后通牒Part 1_Chapter 9 夏威夷群島Part 1_Chapter 4 被蒙在鼓里的四重奏小組Part 2_Chapter 10 標準島易主Part 2_Chapter 13 班希納對局勢的概括Part 1_Chapter 1 四重奏的伙伴們Part 2_Chapter 9 戰爭狀態Part 2_Chapter 5 湯加塔布島的禁忌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2_Chapter 1 庫克群島Part 1_Chapter 2 刺耳的奏鳴曲倒產生了巨大的威力Part 1_Chapter 14 天天歡度佳節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Part 1_Chapter 12 帕摩圖三星期Part 2_Chapter 4 不列顛的最后通牒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1_Chapter 12 帕摩圖三星期Part 2_Chapter 9 戰爭狀態Part 2_Chapter 3 宮廷音樂會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2_Chapter 8 斐濟和斐濟人Part 2_Chapter 11 攻擊與防衛Part 2_Chapter 11 攻擊與防衛Part 1_Chapter 7 西行Part 2_Chapter 4 不列顛的最后通牒Part 2_Chapter 5 湯加塔布島的禁忌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1_Chapter 10 穿過赤道Part 2_Chapter 4 不列顛的最后通牒Part 2_Chapter 1 庫克群島Part 2_Chapter 9 戰爭狀態Part 2_Chapter 10 標準島易主Part 1_Chapter 14 天天歡度佳節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2_Chapter 4 不列顛的最后通牒Part 2_Chapter 11 攻擊與防衛Part 1_Chapter 13 停泊塔希提群島Part 2_Chapter 3 宮廷音樂會Part 1_Chapter 7 西行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2_Chapter 4 不列顛的最后通牒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1_Chapter 4 被蒙在鼓里的四重奏小組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1_Chapter 1 四重奏的伙伴們Part 1_Chapter 8 航行Part 1_Chapter 10 穿過赤道Part 2_Chapter 1 庫克群島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2_Chapter 10 標準島易主Part 1_Chapter 10 穿過赤道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1_Chapter 11 馬克薩斯群島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Part 1_Chapter 4 被蒙在鼓里的四重奏小組Part 1_Chapter 2 刺耳的奏鳴曲倒產生了巨大的威力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2_Chapter 13 班希納對局勢的概括Part 1_Chapter 5 標準島和億兆城Part 2_Chapter 5 湯加塔布島的禁忌Part 1_Chapter 6 客人被強制就范Part 1_Chapter 3 一位口若懸河的導游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Part 1_Chapter 14 天天歡度佳節Part 2_Chapter 10 標準島易主Part 2_Chapter 9 戰爭狀態Part 1_Chapter 12 帕摩圖三星期Part 1_Chapter 3 一位口若懸河的導游Part 1_Chapter 14 天天歡度佳節Part 2_Chapter 11 攻擊與防衛Part 2_Chapter 6 一群野獸Part 1_Chapter 5 標準島和億兆城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Part 2_Chapter 1 庫克群島Part 1_Chapter 13 停泊塔希提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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