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圍獵

必須殲滅侵入標準島的所有野獸。無論是食肉野獸還是爬行類的兇猛動物，這些可怕的野獸中，只要有一對脫逃，將來島上的安全就會成問題。一旦這對野獸繁殖后代，居民生活在島上還不等于生活在印度或非洲的大森林里嗎？好不容易制造了如此龐大的一個鋼殼機器，把它駛入了遼闊的太平洋海域，又小心翼翼地從來不讓它同令人不放心的海岸或島嶼接觸，采取了一切嚴密的措施避免它感染到傳染病或受到攻擊，然而，一夜之間，突然……說實在的，標準島公司應當毫不遲疑地上國際法庭控告聯合王國，要求它賠償該島蒙受的損失。在這種情況下，人權不也受了粗暴的侵犯嗎？是的，人權肯定已經被踐踏了，一旦證據拿到手……

但是，正如社會知名人士委員會的決議中所說的，事有輕重緩急，必須立即行動。

有些被嚇破了膽的人提出，島上的居民應該逃離標準島，到左右兩舷港口坐船出去避一避。但事實上正相反，他們不可能這么做，再說，港口上的船也容納不下這么多的居民。

不，不能那樣做。必須圍殲英國人送來的野獸，將它們消滅，這樣，“太平洋上的瑰寶”不久就會恢復安全。

億兆城立刻付諸行動。其中有人還提出了一些極端的辦法，諸如將海水引到標準島上或放火焚燒花園、平地和田野，以便將這些野獸全部淹死或燒死。只是，對兩棲類動物來說，兩種方法都不能奏效，所以最好還是進行部署嚴密的圍獵行動。

事情就這么辦。

這里我們要提一提，沙洛船長、馬來亞人以及新赫布里底島的土人都自告奮勇地幫忙，總督高興地接受了。這些人表示要報答對他們的恩惠，實際上，沙洛船長唯恐出此意外事故后，億兆城里的富商巨賈和家屬們棄島而去，唯恐標準島行政當局不得不決定直航瑪德琳海灣，這樣會使他們的陰謀落空。

四重奏小組碰到這種情況，表現得鎮定自若，為法蘭西民族爭了氣。沒有人會說四個法國人一碰到危險就貪生怕死。他們參加了由卡里杜斯·蒙巴領導的圍獵小組。按蒙巴的說法，他以前曾碰到過比這更危險的情景，面對這些獅子、老虎、豹和其他一些不值一提的野獸，他只是聳一聳肩膀，覺得根本無所謂。也許，這位巴納姆的孫子從前當過馴獸師，或當過馬戲班子的老板？

圍獵行動當天上午就開始了，并且旗開得勝。

這一天里，兩條鱷魚竟然斗膽地爬出了人工河。我們知道，鱷魚在水里兇猛異常，但是一到陸地上就難于轉動身體，所以就不那么兇猛可怕了。沙洛船長和馬來亞人奮勇上前攻擊兩條鱷魚，終于把它們殺死了，可是馬來亞人中有一名受了傷。

與此同時，又有人發現了十來條鱷魚，看來這是一群群生的鱷魚，體形特別大，長四五米，因此極危險。因為它們都潛入了水中，水手們準備好，一旦它們浮上來就用霰彈開打，霰彈炸開時能把它們堅硬的甲殼炸碎。

同時，一隊隊圍獵人員已經遍布鄉村各地。詹姆·譚克東殺死了一頭獅子。他曾說過自己“不是初出茅廬的獵手”，在千鈞一發之際，他鎮定沉著，恢復了從前西部獵手特有的敏捷和機警。這是一頭威武的獅子，屬于那類價值五六千法郎的良種。正當它凌空躍起撲向四重奏小組時，一枚鋼彈穿透了它的心臟，班希納說他“已經感覺到它跳起時，尾巴甩過來扇起一股強風”！

下午，在圍獵猛獸時，有一位士兵的肩上被獅子咬了一口，總督立即將這頭獅子射倒在地，這是一頭壯實漂亮的母獅。約翰牛想讓這些兇

狠強健的猛獸來標準島上繁殖后代，這個算盤也成了泡影。

天色未晚時，有一對老虎在辛高葉艦長率領的水手槍下命歸西天。在圍獵中，他手下的一名水手被老虎爪抓了一下，受了重傷，隨即被送往右舷港。根據多方匯集的消息看，放到島上來的食肉猛獸中，數老虎最多。

入夜，猛獸在窮追猛打下都逃到船艏炮臺那邊的樹叢中了。獵手們準備次日傍晚就把它們趕出樹叢。

從傍晚直至第二天早晨，陣陣可怕的咆哮聲、嗥叫聲此起彼伏，一直沒有停止過，使得億兆城里的婦女兒童恐怖到了極點。即使這種恐怖消失，也得等好久好久才能緩過來。確實，誰能夠確認標準島已經把為英國人打頭陣的猛獸全部殲滅了呢？正因為如此，億兆城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像放連珠炮似的沒完沒了地在咒罵這“卑鄙的英國佬”。

破曉時分，圍獵行動像前一天一樣繼續進行。總督同意辛高葉艦長的意見，命令斯蒂瓦特上校采用大炮對付猛獸群，將它們從樹叢底下轟出來。右舷港的兩門火炮搬到了船艏炮臺旁。

這里是一片榆樹林，一條電車軌道穿過樹林，通向天文觀測臺。一部分野獸昨晚就躲在這片樹林之中。有幾頭獅子和老虎的腦袋出現在近地面的樹枝中間，露出發光的眼睛。水手、士兵和獵手們由譚克東父子、奈特·考弗萊和于伯萊·哈庫率領，進入樹林左邊的陣地，守候那些未被連射炮打死而逃出來的猛獸。

辛高葉艦長一聲令下，兩門大炮同時開火，樹叢里立刻響起一片可怕的嗥叫聲。毫無疑問，好幾頭惡獸已經被擊中。其余的——大約有二十來頭——沖了出來，從四重奏小組成員身邊躥過，迎接它們的是一梭子槍彈，其中有兩頭被打死了。突然間一只體軀龐大的老虎向四重奏小組沖過來，弗拉斯高林被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翻滾出十步遠。

伙伴們立刻趕過去救助他。當他們把他扶起來時，他有點蒙了，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了。其實，他只不過被野獸撞了一下，可是沖擊力是多么大啊！

同時，大家也正設法圍殲游入島上人工河中的鱷魚。怎么能確切知道已經把河里的吃人野獸殲滅干凈了呢？幸好總督助理于伯萊·哈庫先生想出了辦法：打開河流的水閘，將水放干，這樣就能獵捕鱷魚了。這個辦法立即奏效。

圍獵行動中唯一犧牲的是奈特·考弗萊先生的一只精壯的狗。一條鱷魚咬住了它，這只可憐的狗一下子被鱷魚咬成兩截。然而有十余條鱷魚在士兵們的槍林彈雨中死去，標準島也許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此類令人談之色變的爬行動物了。

總之，這一天是圍獵行動大獲全勝的好日子，眾人一共獵獲了六頭獅子、八頭老虎、五頭美洲豹、九頭別的豹子，其中有雌性，也有雄性。

到了晚上，四重奏小組來到娛樂城餐廳吃飯，其中包括驚魂甫定的弗拉斯高林。

“但愿災難已經過去。”伊夫內斯說。

“除非這條船是挪亞方舟，船上載著造物主創造的一切動物……”班希納回答道。

當然，這不可能。這樣阿塔那茲·多雷姆心中踏實了，他可以回第二十五號大街的公寓了。回到家時，門口還堆著障礙物，他見到了老女仆，她正在絕望地猜想老東家一定只剩下幾根零星的碎骨頭了。

當夜，島上相當安靜，只是偶然聽到遠處、左舷港附近傳來的吼叫聲。大家認為，只要第二天在全島鄉村再全面圍獵一次，這些野獸就會被殲滅干凈了。

天蒙蒙亮，一隊隊獵手已經集合起來。不用說，二十四小時以來，標準島的方位沒有移動過

，因為所有的機械師、操作人員都去參加集體圍獵行動了。

每個隊里都有二十幾名帶著快槍的獵手。他們接到命令，在全島進行搜索。由于野獸已逃散，斯蒂瓦特上校認為沒必要再使用大炮。有十三頭野獸在船艏炮臺附近已中彈斃命。但是，兩名海關官員被一頭獅子和一頭老虎掀翻在地，身受重傷，眾人費了不少力氣才將他們救出來。

從第一天開始圍獵到此刻，總共消滅的猛獸達到五十三頭。

這天四點鐘，西柳斯·比克斯泰夫和辛高葉艦長，詹姆·譚克東和他的兒子、奈特·考弗萊以及兩位總督助理，再加上幾名知名人士，由一隊士兵護衛來到市府大樓。社會知名人士委員會的委員們在這里等候兩個港口、船艏及船艉炮臺送來的戰績報告。

當他們走近大樓，距它僅隔百步之遙時，突然響起一陣驚呼聲。接著，他們看見許多人，有婦女、兒童，驚慌失措地沿著第一大街奔跑。

于是，總督、辛高葉艦長以及同事們急匆匆地奔向市府大樓前的廣場上，廣場盡頭的鐵柵欄應當是關著的……但不知為什么疏忽了，現在鐵柵門卻開著，毫無疑問，有一頭猛獸，也許就是島上僅存的一頭，越過鐵柵門進了城。

奈特·考弗萊和沃特·譚克東是最早抵達廣場的，他們立即沖到前面。

突然間，離奈特·考弗萊僅三步之遙的沃特·譚克東被一頭巨虎撲倒在地。奈特·考弗萊已經沒有時間把子彈推上膛了，他立即把腰帶上的獵刀抽出來，撲過去救沃特，當時老虎正張牙舞爪地要抓青年的肩膀。沃特得救了，可是老虎轉過身來直撲考弗萊……

考弗萊用刀猛刺老虎，可是沒能刺中它的心臟，他自己卻仰天跌倒了。

老虎后退了一步，張開血盆大口，齜牙咧嘴地咆哮著……就在此時，槍響了，是詹姆·譚克東開的火。接著，又響了第二槍，子彈在猛獸身體里炸了。

大家趕緊把沃特扶起來，他的肩膀被虎爪抓破了。

至于奈特·考弗萊，他安然無恙，但是他從來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險情，真是死里逃生。他站了起來，向詹姆·譚克東走去，鄭重其事地說：

“你救了我……謝謝。”

“你救了我的兒子……我該謝謝你！”詹姆·譚克東回答。

兩人互相伸出了手，這次表達感謝的握手意味著謝意很可能會轉變成誠摯的友誼……

沃特立即被送到第十九號大街的府邸，他家的人都已回府。奈特·考弗萊則由總督挽著胳膊回到了公館。

那么，這只老虎呢？藝術總監負責利用它的漂亮的皮。這只威武的動物將被用來制成上等的動物標本，陳列在億兆城的自然博物館里，旁邊加上說明：

此標本由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贈送給標準島。

本島謹致深切的謝意。

假如我們要把這坑害標準島的卑劣行動歸罪于英國佬，難道，還找得到比這更加機智巧妙的報復手段嗎？至少，班希納“殿下”——這位詼諧幽默的專家是這么認為的。

第二天，譚克東太太拜訪了考弗萊夫人，以示感謝，因為是她先生救了沃特。而考弗萊夫人也登門造訪了譚克東太太，因為譚克東先生救了她的丈夫。這兩件事都是人之常情，所以大家并不覺得奇怪。值得一提的是，黛小姐自告奮勇地陪母親一起去，母女倆都關切地詢問小姐的意中人傷勢如何，在這種情況下這么做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總之，一切都非常圓滿，標準島在殲滅了可怕的猛獸以后，又平安地踏上航程，駛向斐濟群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