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去看水底,突然地,一片水聲響起,一條偌大的龍一樣的東西從水底躍然而出,盤桓在我身前。
我不由走到水潭邊,瞧著那氤氳水汽籠罩中的深潭。水下似乎有東西在動,水面不時泛起晶瑩的水光。
這時候我突然覺得額頭傳來一陣疼痛感。而身邊確實有手機鈴聲轟然作響,正是楊冪的《愛的供養》:“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只求你留下最溫暖的目光……”
我停下腳步,心想這不對啊,難道大白天的還能遇到鬼打墻?
那聲音極其熟悉,很像是阿九的聲音。我趕緊轉頭想回去的路走了半晌,卻沒見馬九的影子。于是我喊道:“阿九,阿九,是你么?”
我將警員證掏出來給他看了看,說道:“我是市局的,想找鄭斌聊聊。”
我吃驚地看著那神獸,心想我次奧,遇到老祖宗了???這世上真有龍??
我心想這咋解釋,靈魂出竅找到你?這種三流偶像劇的對白,我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我跟著那少年走進鄭斌砌成的圍墻里,邊走邊問鄭斌的情況。少年說,他父親一向身體不錯,但是這陣子突然就病了,整天在家里面砌墻,把院子里面弄的亂七八糟。
我愣神的功夫,就見周圍的骷髏墻又變了模樣。那一排排整齊的骷髏竟然變成一只只偌大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排列開來,每一只都盯著我看,而每一只眼睛里都有我驚恐的倒影。
我邊想邊走,半天覺得不大對勁。雖然高墻蔽日,但現在始終是上午,多少應該有點光線才對。但我抬頭一看,天空灰蒙蒙一片。回想剛才去古董街的時候,天氣明明是晴好的,沒有陰天。這轉眼的功夫就變天了?
而這個時候,我幾乎快要跟那個滿臉淌血的女鬼臉貼臉了。我次奧,我心想不如一頭撞墻死了的好,否則死前被女鬼非禮多失人民警察的尊嚴。
而那無臉的少年一步步走了過來,抬手就想掐住我的脖子。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摔,將那不人不鬼的東西摔在地上,然后舉起戰神剛想開槍,卻見那摔在地上的無面人突然不見了。
半晌后,一個少年走了出來,打量我幾眼,問道:“您是?”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喊:“炎哥哥,炎哥哥?”
我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那是一種初見的驚艷和從心底向外尋到的寧靜感。
但更讓我吃驚的是,那“龍”的頭上站著一個人。此時,那神獸低下頭來,睜著晶瑩的眼睛看著我。我生怕被這不知是神是鬼的玩意給一口吞了,于是向后退了退。
所以鄭斌總讓他兒子出去買磚和水泥,然后自己一個人深更半夜的砌墻。問他為什么,他說有影子在外面轉來轉去,一到晚上就往家里鉆,砌墻就可以擋住影子。
可惜我這力度沒掌握好,墻上一撞,頓時暈頭轉向,劇痛傳來,我當即暈了過去。暈之前心想:你媽,撞墻撞得也這么衰,人家撞墻都能從幻覺中清醒,我怎么就更暈了。難道這就是絲和高帥富的區別?
“炎哥哥。”突然的,一道聲音低低地在我耳后響起。
我站在院門口喊道:“有人在家嗎?”
我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視野中一片柳暗花明。這是一處絕佳的美景地。一片偌大的深潭,瀑布飛流直下,轟鳴聲不絕于耳。水潭兩岸開滿奇花異卉,我竟然喊不上名字來。那花叢間蝶舞蹁躚,我似乎聞到空氣中清雅馥郁的花香。
我穩定了下心神,心想這八成是幻覺。媽的這墻里有古怪啊!難道這一個月來,住進了不少鬼?
我猛然回頭,見馬九正悄悄站在我身后,幽然地看著我。我知道這八成不是真的馬九,于是喝道:“你是什么東西?!”
我略略放松下來,才驚覺額頭冷汗竟然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再摸了一把后背,全部被汗水浸透。
慕沙搖頭道:“不知道,我沒來過他這個家。”
可是最近他砌墻影響到鄰居休息,而且兩米多的墻也遮擋住了鄰居家的陽光,所以居委會出面干預。
那女鬼氣力蠻大,我被她拖著向前,竟然掙脫不得。我咬了咬牙,趁她還沒將我的胳膊纏住的時候,趕緊念訣念道:“權斬邪魔獨為尊,請神!”
但見那神獸卻也不完全像龍,更像是古代官員身上的蟒,但卻生有四肢,而且那頭部確實很像古代畫中的龍。
我邊聽邊走,但是走來走去有點傻眼。這整個院子修的像迷宮一樣,高墻蔽日,過道狹窄而且縱橫交錯,沒有人領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走。 可是,這真是一個月能完成的浩大工程么?這得分分秒秒全力工作,累得嘔心瀝血才有那么些可能完成。這至于么?到底什么東西在騷擾鄭斌?難道是那古尸的頭顱?
那少年緩緩回過頭來。我一看那張臉,嚇了一跳,趕緊將手縮了回來。只見那少年臉上的五官竟然全部消失了,只留下光禿禿的一張像雞蛋一樣的臉。
前面鄭斌的兒子還在走,一言不發地向前。我瞧著那背影,不知為何覺得他的動作變得機械起來。我打了個寒噤,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于是將戰神握在手里。
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周圍的墻壁也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見那一塊塊磚塊竟然變成一只只骷髏,冷冷地看著我。
少年說道:“你好,我爸正躲在屋里不肯出來呢,這院子都被搞成這樣,不然您跟我進來吧。我怕您來了也沒用,很多人來勸過,他都不聽。”
我幾步上前,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喂,還有多久能到?”
我覺得這墻再怎么曲折,走個五六分鐘總能出去。但是,我走了大概一刻鐘了,依然沒見盡頭。
但走了一陣子發現,不僅變天了,四處的溫度也驟然降低下來。絲絲涼意從那高墻的磚縫兒中透出來,讓我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于是我一頭向墻上撞去。其實我撞墻也有一個原因,我明白自己周圍都是幻影,撞墻帶來的痛感也許會讓我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若拿著這古文來形容眼前的女人,最恰當不過了。但是同時我心中忐忑,是不是這女人會突然變女鬼?正當我猜測的同時,那女子問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你!”我吃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是人還是鬼?大白天的竟然見鬼??
想到這里,腦子里的意識停留在句尾那個偌大的問號上面,之后,轉頭就暈了。
我面前站著倆中年男人,他們身后是剛才那少年,跟一個中年婦女。四個人全都神情驚恐地看著我。
想到這里,我冷笑一聲。哥最近沒少練功夫,還不信收拾不了你們這些牛鬼蛇神。想到這里,我給自己壯膽,舉著槍向前走。
我撿起手機一看,是阮靈溪的來電。正想接起來,鈴聲突然中斷了。我于是放棄,這才發現全身都發酸發疼,額頭起了一個大包,一摸,還有干涸的血跡。
我問慕沙,你這位叔叔沒問題吧?給自己家砌墻砌那么高,這是造監獄呢?
那神獸卻沒動靜,還是低頭看著我。此時,站著龍頭上的人輕輕跳了下來,落到岸邊,走到我跟前。
正當我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一陣嘈雜聲,好像還有手機鈴聲響起。與此同時,我眼前那女子的身影突然淡去不見,變成一片空茫。
我慢慢醒轉過來,發現手機已經從口袋里掉了出來,正落在我身邊,心想到底是神曲,關鍵時刻能救命啊。醒來之后,發現我自己半靠在墻壁上。
最近家里人打算讓他出來看病,但是他死活都不肯,說還差一個月,禍事就躲過了,到時候就可以出來了。
我冷笑道:“我知道阿九不會出現在這里!”我本想舉槍給這鬼來一下子,但是發現剛才已經將戰神的子彈用光了。而且本身來這一趟,我沒想到會遇到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還他媽要拼命。
而且面對一張熟悉的臉,我也下不去手。但在我停頓的空檔,那女鬼突然陰陰一笑,忽然變了一張臉,七竅流血地看著我笑,之后一雙手臂突然伸長,像繩索一樣纏住我的腰,向她身前拖去。
那是一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女人,飄然而來。烏發披肩,隨風而起。容顏秀美,卻帶著一種冷清的疏離感。我突然聯想起一段中學時候看過的古文:“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
馬九嘆道:“炎哥哥,你不認得我了?”
我一心盼著二爺救我于水火,但是念了半天,二爺沒出現。我頓時就慌了,心想生死關頭二爺你去哪兒了!!到哪兒把妹喝茶去了!!
我于是走進門去,更是吃了一驚。鄭斌家的院子還算挺大,但是現在卻被他砌了好幾道墻出來,整個院子搞得跟迷宮一樣。
我心想,我勸他肯定也不聽。反正我的目的是,找到那人骨頭雕刻還是什么玩意的,拿走就行了。不然那古尸天天晚上找我聊聊,我不得神經衰弱而死?
混混沌沌中,我好像置身于一片水霧之中。起身一看,高墻沒了,女鬼沒了,但是面前白茫茫一片水霧,而且有流水聲傳來。
而且總是說,自己遇上了不干凈的東西,有高人指點,一定要三年之內不能出門,否則一定會死。
這是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景象,就像有人描述的密集恐懼癥一般,密密麻麻的眼睛盯著我,給我一種幾乎窒息的惡心感。我趕緊舉起戰神,乒乒乓乓一頓開槍。等子彈都用光了,見墻上的眼睛才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