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落晚不知道的事是蕭玄燁早就做了安排,雖說讓蕭玉清和葉晟睿暫且管理朝廷之事有些風險,但總比讓別人管理好好得多。
雀晏告訴殷落晚,自己作為一個大夫,在這種時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救死扶傷,如今城中大亂,老百姓食不果腹,又因為戰(zhàn)亂導致死的死,病的病,指不定城里面的百姓現(xiàn)在怎樣苦呢?無論如何得進城一趟。
“現(xiàn)在除了軍隊,誰還敢進城啊?”殷落晚一臉不屑的說,人家跑還來不及,誰還進城啊?等到戰(zhàn)爭打響,離界碑最近的一座城百姓是最慘淡的,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活個十之七八,運氣不好,要是自己的國家輸了,遭屠城。
所以進城之后,沒準小命都沒了。雀晏伸手揉了揉殷落晚的頭發(fā),笑著說:“你不是挺大膽的嗎?現(xiàn)在怎么還珍惜這條小命了?”
“誰知道還有沒有下輩子,當然要珍惜,不過我說你能不能想點好的辦法,進城去當大夫,沒準人家還以為你不是救人,是害人呢!”殷落晚白了一眼雀晏,反正她是不想進城,大不了就在路邊等著。
“不然咱們搭個帳篷,軍隊三天之內(nèi)就會到這兒,到時候我去找蕭玄燁,告訴他事情的經(jīng)過,咱們就別進城了。”殷落晚笑著說,這是商量,不是命令,雀晏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很多時候雀晏的決定或許都是正確的。
“你不是說那些士兵又蹊蹺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雀晏繼續(xù)循循善誘,殷落晚一想,覺得雀晏說得有道理,自己不能就這么妥協(xié)了,燔照和南宸一旦打起來,倒霉的還是老百姓,而這分明是有人故意使壞。
只要抓到使壞的人,將他揪出來放在南宸和燔照面前,兩國的戰(zhàn)爭才會停止,畢竟燔照和南宸是半徑八兩,打起來誰都別想占便宜,燔照這次出兵,除去慕梓瀧的急功近利不說,燔照皇帝還是因為氣不過。
界限已定,井水不犯河水,但現(xiàn)在南宸主動挑釁,這分明就是不把燔照放在眼里,不說大臣們的想法,就是老百姓們也會有想法,會認為自己的皇帝無用,說起來,這件事燔照還真是占理的一方。
殷落晚一下子站了起來,對雀晏說:“走,進城。”
“你不準備搭帳篷了?”雀晏忍不住的笑。
“少廢話,進城。”殷落晚說。
“好。”雀晏說著從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兩套軍裝,一套丟給殷落晚,一套自己拿著。
“哪兒來的?”殷落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雀晏,雀晏還真是小叮當,要什么有什么,雀晏笑而不語。
“一個時辰后,有一支軍隊會從這里經(jīng)過,到時候……”雀晏一臉賊笑,到時候自然是要將最后兩人殺了,然后混入隊伍,雖說每個人都是爹生父母養(yǎng)的,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這一個時辰,兩人將衣服換好,又準備了一些東西,便繞到林子里面躲著,兩人偷偷的觀察著那支隊伍,只見這是一只不足百人的隊伍,如果是正規(guī)軍隊,殷落晚和雀晏對視一眼,兩人越發(fā)覺得這些人不是正歸的南宸軍。
如果是叛軍,那就更是死有余辜了。殷落晚和雀晏,一人拿著一把銳利的匕首,到了最后面,一人捂住一個人的嘴,手起刀落,人倒在一邊,兩人走了進去。
由于沒有任何動靜,竟也沒有任何人回頭,一直走了很遠,完全遠離那兩人尸體后,雀晏和殷落晚的心都還在撲通撲通的跳著。
本以為城門口會遇到什么麻煩,比如要一個個的檢查,沒想到,上面的人一看到是南宸軍隊,就放下城門讓人進去,而且完全沒有檢查,所以殷落晚和雀晏便成功的混入城中。
進了城,自然不可能跟著這些人走,兩人一撒腿,便跑了,然后將衣服脫下來,埋在了一棵老樹下。
暮色沉沉,兩人走在大街上,一陣風過,空氣都是熱的,這是一座荒涼的城市,殷落晚不由得想起了那些留守家庭,只有老人和孩子,一個村里沒有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人。
這里恐怕就是這樣的情況,可能更糟,兩人剛開始還沒發(fā)現(xiàn),等再往里走,突然發(fā)現(xiàn)一群人聚在一起,有氣無力的倒在地上,殷落晚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句:“茍延殘喘。”
這里不只有老年人和孩子,還有年輕的男人,女人,雖說大軍壓境,但畢竟還沒有進城,這樣子怎么像是剛經(jīng)歷一場戰(zhàn)爭似的,奇怪。
越走越近,就越發(fā)覺這些人臉色很難看,雀晏蹲下身去,正想給一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把脈,沒想到那孩子卻被母親落在身后躲著。
“我們能給我的都給了,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我們是大夫,我們是來救你們的。”殷落晚說,對方打量了兩人一眼,不敢說話。
“求求你們,放我們出城吧!我們家里的東西全都給了,米缸都清空了,再不讓人出去,我們就要被活活餓死了,我老了,不要緊,可我李家世代單傳,就這么一個孫子,不能絕了后啊!”一個已經(jīng)掉了牙齒的老漢哭哭啼啼的說。
這什么情況?殷落晚轉(zhuǎn)動著眼珠子,只見雀晏蹲了下去,從自己的兜里拿了幾個燒餅出來,分給那幾個年幼的孩子,孩子們接了過去,大人似乎怕有毒似的,從孩子手里搶了過來。
“吃吧!啊!吃。”雀晏溫柔的看著孩子們,殷落晚斜睨了雀晏一眼,也沒見他看自己的時候這么溫柔過,自己還是他的徒弟呢!不對,什么時候成他的徒弟了?自己竟然默認了,殷落晚啊殷落晚,你還能有點出息不。
“吃吧!吃吧!”突然一個男子對自己的孩子說。
“更發(fā),不能讓孩子吃啊!”一個老婆婆拉著那個叫做更發(fā)的男子的手是搖著,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繼續(xù)下去了,男子看著自己的老娘,涕泗橫流。
“娘,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毒死總比餓死強,毒死總比餓死強啊!”被稱為更發(fā)的男子大哭起來,一句話引動全場,所有人都嗚嗚咽咽哭起來了。
“你們哭什么呀?沒有毒,不信是吧?我吃。”殷落晚從那小男孩手上搶過燒餅,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因為太著急,還被嗆著了。
“沒人跟你搶,小心點。”雀晏無奈,這么大個人了還真是讓人操心,雀晏伸手拍了拍殷落晚的后背,殷落晚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