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想了一下:“你說的是哪個?我套太多個了。”
江月影的眼角抽了一下:“不如全都說說?瞭解民風可以,不過找藉口這東西,總得拿新的遮過去。說不定遮著遮著就露餡了。”
雲綺被她認真的樣子嚇到了:“下次我們商量好再說。也不是真要當古代淑女了,也不可能樣樣都叫古人滿意。他們不喊打喊殺,把我們當脾氣不好的普通女性就不錯了。”
江月影撫著嘴脣,陷入沉思:“你說的也很對。不過我們覺得正常的事,說不定已經出格得大逆不道了。好在這次效果不算差,哪天我被問急了也學學你。總得活到找到回去的辦法。”
她們這一路走著,發現縣城果然比清泉鎮繁華得多。這城還沒建成,就把賣各式貨物的鋪子、攤販給集齊了,光書肆和藥鋪就有好幾家。
江月影盯著幾家布莊看了半天,看哪家鋪子出入的人衣服普通乾淨,就記在心裡。
雲綺也知道她們缺替換的衣物:“最邊上那家怎麼樣?”
她們要進去前,被一個年輕婦人給盯上了。那婦人長得有幾分秀氣,皮膚也比一般攤販白淨些。她揹著藤簍,裡面正是些細麻布、頭須,發繩之類的織物。
“兩位姑娘要買布吧?那布行裡的都是加了價的,商人豁出命走南闖北、互通有無,在南邊一錢銀子的布料,到這得賣到二錢銀,”年輕婦人衝他們翻了翻自己藤簍裡的東西,“我們這安陽縣附近雖不算什麼桑蠶之鄉,但是細麻、頭須之類的可不缺。都是自家織的,便宜好用。要是不嫌棄,挑一些也好。”
雲綺原本猶豫著想拒絕她,但是看到那些染成藍色、紅色的頭須,還是心動了。
“蠶絲的?像是斜紋絹。”雲綺打算買兩條。
“我這發須自然是蠶絲的。至於那頭繩是麻線仔細編好後,和發須、布料一起拿山花野葉、栗子青皮之類果殼染的,”她仔細給她們看那些織物,“只有細麻有黑色的,至於發繩只有紅色、發須還多了靛青色的。至於紅藍二色的細麻,賣得只有些布頭了。藍草染得鮮豔又耐穿,紅的又喜慶。唉,黑色我也染得用心、有的是人問價,就是賣不上好價。往日都是拿好價錢賣給吏員,哪想近日上面居然給發了不少衣裳。”
年輕婦人嘆了口氣:“我又不願意折價賣這布,不就剩下了嗎。”
這時,車伕居然也拉車溜達到了這附近,和這夫人打了招呼:“李娘子,近日這布怎的就賣得這麼慢?”
那被稱作李娘子的年輕婦人拿出摺扇,煩悶地給自己扇了扇風:“呵,可別提了。縣衙辦事的吏員,收到了大人們發下的新衣,哪還顧得上我的布。我相公還去喝酒,昏昏沉沉地把腳給扭了。他那腳雖粗笨,膏藥卻是不會便宜半文錢的。”
雲綺和江月影出於同情和“當地人對她織物的評價還不錯”,買夠了拼外衫的布料,還另買了些發繩和頭須。
李娘子見貨物賣出去大半,臉上又重新有了笑模樣:“姑娘們不會後悔的,棉布、綾羅綢緞我未必有布行賣得那些好,但是這些絕對不虧就是了。”
她這麼說著,又送了條正紅的發須給她們做添頭:“我瞧著兩個姑娘買的數不對,送你們一條,待會兒挑選時心裡也舒坦。”
李娘子說完,又拿了條紅髮繩給那車伕:“柴大哥,你也給你娘子一條。她一向喜歡在我這買這些。”
車伕不想要這東西,說:“我哪能佔你便宜呢,阿梅的發繩還半新著呢。”
雲綺沉默了,古今通用的那句“這種人怎麼有的老婆”在她腦海裡閃了過去。
李娘子倒是見慣了這樣的事,對他說道:“這時你送她,她才更高興嘛。拿好這發繩,我得歸家了。”
紅髮繩都到手上了,車伕自然是要把它仔細揣好。
他絮絮叨叨地道:“李娘子的手藝好得很,她是南邊來的。南邊能工巧匠多,李娘子那相公又是個眼高手低的,非要跟著商隊來北邊謀生,說是想要幹大事。”
江月影很好奇,順著他的話問了句:“聽大叔這話,像是他生意砸了?”
車伕很熱心地對江月影說起了八卦:“呦,可不就是這樣。他想拿著本錢做大事、想吃香喝辣,在哪家酒樓找舞伎都想好了,卻愣不是那塊料。倒是李娘子,她的手藝在這吃香得很,她相公現在倒是給自己娘子打下手——現在她相公指不定那什麼,哦,指不定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呢。”
雲綺羅看到不遠處的李娘子又遇到了客人,不過她的東西像是賣完了,又捨不得這個大客戶似的。
雲綺想著這些東西她也不急著用,就快步走過去,想看看李娘子是不是在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