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望看向巷里,小鸞還在那探頭張望著。
她側身在巷口啃完包子,這才準備回去。云綺在路過的水渠看到一朵白蘋,那花瓣上的晨露未被曬干,還會被微風吹得顫動幾下。
心事重重的人回去與眾人說了會兒話,還想等上半個時辰再下定奪。
若是還沒人告知鎮民,到那時再動身也不遲。□□的,晌午都沒到,怎么騙人離開?
朝食沒什么可吃的東西,云綺也不餓。她在走街串巷的小販那里,買了一個麥芽糖做的糖人,隨口塞在嘴里當零食打發時間。
云綺心里想得多不愛搭理人,小玉珍便去找另兩人了。徐小鸞忙著與李夏羅熬煮蜂窩,想熬出蜂蠟。
她們人手不夠,云綺便湊過去攬些活,坐在灑滿花葉的臺階旁搗花瓣。
搗著搗著,花香沁出來,心氣也平和了不少。
徐小鸞見云綺左顧右盼地安不下心,便悄悄對她道:“綺娘可是在等什么人?往西走,巷子里有個小花園。說是小花園,其實只不過是擋路、無人修繕的廢屋被扒了,留下幾棵樹木與個秋千罷了。那里地勢高些,悄悄看看也好早知道那人到哪了?!?
云綺聽了這話,放下手中的搗花缽,想去那小花園看看。
她沒多久便望著了那個地方,離著自家竟是更近。秋千藏在幾棵樹間,還有那么點隱蔽的意思。
云綺走近了才知道那幾棵桃樹、櫻樹與秋千離得還算遠,樹蔭下還生著些常見的馬蘭、通泉草之類野花。遠遠望見的那片藍色,是盛開著的藍雪花。至于車前草、艾草之類的常見藥用野草,更是數不勝數。
藍雪花生得旺盛,又正值花期,嫩枝上有不少切口。想來是被附近的街坊隨手修剪,或許是取了一些插花瓶觀賞。
云綺想移栽一些到院子里,但是到底記得自己還有正事。她晃了晃秋千,見它并未松動、結實又離地面不高,便站了上去。
站在秋千上,竟能看到附近幾戶住戶的院里。云綺蕩起秋千時,竟還看著了自家院中石桌的一角,心里難免有些變扭。
好在她難得眼尖,瞥見了一堆人往桃花巷來。云綺立馬從秋千上跳下去,良心也不用再痛,這樣盼誰誰到不能更好了。
她回了徐小鸞家,對其余人道:“之前長公主府那邊送東西時,說近日會有什么事。我也不便說,辦事也未必牢靠。還想著本地的族老、衙役來后,再一起準備呢。”
李夏羅還覺著奇怪:“這□□的,能有什么要緊事?綺娘就是愛瞎操心,影子都摸不著的東西,嚇得飯都沒吃多少。”
云綺白了她一眼:“你說這話最奇怪了?!?
她們這邊說著話,門外已是傳來了各家各戶被敲門的聲音。幾人面面相覷,沒多久便到了徐小鸞這一戶。
敲門的還是那趙吉良,他先向她們幾個作鞠,又單向云綺說道:“云姑娘,我們哥幾個挨家挨戶敲門,本是先去了你家的。云姑娘是長公主府下做事的,便是不先通信,也不能比我們這些小吏的家眷知道得還晚。早知道云姑娘來鄰人處做客,我們早就來了?!?
李夏羅看了云綺一眼,沒說話。
云綺早就知道了,不緊不慢地客套道:“趙吏員客氣了。你們這么匆忙,想來是件大事??偛荒転榱苏椅?,不就近將那事告知巷民吧。”
趙吉良嘆道:“云姑娘真是知書達理,難怪長公主殿下看重呢。姑娘這身衣裳衣料好不說,裙角也比得主家喜愛的尋常雇工、管事長,走起來都不怎么露褲腳。想來是件美差了。”
云綺明知故問:“趙吏員這都看得出來?”
趙吉良酸溜溜地切了一聲,對她道:“云姑娘怎么會不知道呢?富貴閑人、清貴閑人,不都是得閑嘛。若是去長公主府陪貴人喝茶談天,衣物不會是這種小袖狹身、輕快的便服。若是做尋常管事、掌柜,衣料要差些不說,裙角要更短些才方便東跑西顛的。”
徐小鸞笑嘻嘻地挽著云綺的手臂,給他們解圍道:“綺娘聽了這話,也別太乖趙大哥。他族妹年前宮中采選宮人時沒選上,便總忘不了這事。趙家妹子琪姑娘也好運,落選后遇著良人便出嫁了,也就趙大哥還記得?!?
趙吉良臊得臉都皺了起來:“你這丫頭怎么和我說話呢,就是親戚也忒胡鬧。村鎮上與我沾親帶故的多了,就小鸞你不懂事?!?
徐小鸞見他知自己這便宜妹子是在解圍,沒動真火。二人撇一撇嘴,這事便算是過去了。
趙吉良又對云綺道:“咳。其實禍事也不一定波及到清泉鎮、蘆溪村一帶,近日安陽縣南郊、晉江峰一帶鬧匪患,匪首蔣飛英南逃——”
李夏羅聽了這話,差點人都暈厥過去,強撐著問道:“趙哥,不是說那蔣飛鷹——”
趙吉良搖了搖頭,道:“我們哥幾個查了半天,確實是沒蔣飛鷹這一號人。哪想留書的不是什么讀書人,八成是那匪首身邊的半吊子。自家大哥的名字都給寫錯了?!?
他看向李夏羅,道:“李娘子,你這相公都成了逆賊,縣太爺請你我可攔不得。這可就沒法了,李娘子,請——”
李夏羅“哦”了一聲,竟那么就暈厥了過去。若不是她站得與云綺、小鸞近,她那么一倒,頭上的銅簪怕是要劃傷自己的頭。
趙吉良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想那么拖著她去縣衙。
他拖著人,氣喘吁吁地道:“呵,縣城便算了,這么個小鎮也來這出。還沒給她說衛先生愿給她寫陳情書,李娘子與那事若無牽連,罰一些銀錢便罷了。這人可好,膽子沒貓大,直接厥過去了?!?
徐小鸞“嘖”了一聲,怕是與云綺想的一樣——你說話不大喘氣,她能嚇暈過去?
云綺想起一件事,在趙吉良走前問道:“你說的衛先生,可是住在安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