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等著長公主發問,沒想卻等到她叫來了三個人,語氣也威嚴了不少。
長公主對她說道:“這三人都是皇莊調來的人,一同在本宮護著的鋪子里辦事。他們倒好,出了岔子互相推諉。若是本公主找錯了人又得去上頭上眼藥,怕是又成了本宮小心眼,容不得這些下人。剛剛月影已經試過了另一批,這些人便由綺娘來罷。”
長公主話音剛落,那本躬身俯首的三人便抬頭挺腰,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地起來。
先說話的是位老者:“姑娘有所不知,小人可真是個吃齋念佛、心知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老實齋公啊。昨日與鎮上商人之首應酬,一時不察便喝多了——我哪知道那位姑娘會醉倒在一旁,雖無茍且之事,卻害了名聲。”
一旁的婦人啐了他一口,道:“呸!人家十幾歲的小姑娘,還能是看上你了才跑你旁邊的不成?別是你拿活計逼人就范的吧。”
他們后面不起眼的小子聽了這話,倒是來勁了:“哎呦,這可說不準。長公主殿下可憐她名聲不好,哪知道她就是個本性難移的?紀嬸你怎么凈心疼這種人呢。”
那姓紀的婦人聽了這話,也就不敢為那姑娘說些什么了。
云綺有了個想法,對這些人道:“幾位說了好半天,卻一句實打實的話都沒有。不管那位姑娘是誰,名聲的事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你們好歹得把發生的事說了,我才好替你們洗清冤屈。”
那小子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回道:“唉,這事可真晦氣。鋪子新來的姑娘明月辦事向來利落,哪想那日孫伯應酬喝了些酒。老人家醉得一回來便倒頭大睡,哪能想到一醒來身邊躺著個小姑娘呢。”
云綺看出這小子對那明月姑娘有成見,但此時不知事情全貌,也不能說是他下的手。
姓紀的婦人聽了那小子的話,像是想說些什么又忍住了。
那自稱齋公的孫老伯倒是不怕,又把事給補全了:“咳咳,可不就是小九說的那樣!那小丫頭醒了,愣是說自己也不知怎的在我身邊躺著哩。”
云綺聽了半天,終于開口問道:“你們躺在一起,是誰先看到的?”
這些人還沒答,長公主便發話了:“等他們磨磨蹭蹭回話完,怕是晌午都要過了。他們對本宮的說法,是他們二人一開門便見孫管事與明月躺在那。本宮給那姑娘找了郎中,確實沒出什么事倒是真。但這事也夠惡心人,不查清楚是絕不行的。”
云綺向長公主行福禮后,看向了那三人中唯一的婦人。
那紀嬸婦人見長公主發話,才壯著膽子對云綺道:“實不相瞞,民婦覺著那明月也不像是不知廉恥的人。她雖是被賤籍女子養得會彈琴鼓瑟、街頭賣過唱的,但也讀過詩書、知禮義廉恥的懂事孩子。明月那小姑娘辦事也利落未出紕漏,小九不會的她都會呢。”
云綺聽到這里,便明白也就紀嬸是真不知情。那小九眼神都不對了,她還大大咧咧地一直說。
云綺又問道:“紀嬸,小九和明月可是關系不好?”
端柔長公主聽煩了便摸著腕上的玉鐲,借涼意想要歇上片刻。
在長公主閉目養神的時候,那小九齜牙咧嘴地臉都歪了,又很快便把臉化成了張苦瓜臉。
他狡辯道:“嘶。哎呦,姑娘您這可就錯怪我了。我雖年紀小,卻也是鋪子里的老人兒了,哪里犯得著擠兌她呢。明月這小丫頭和我親妹子一般,誰會閑著沒事欺負她呢,也就在她不知藏鋒時勸過幾句罷了。”
紀嬸一拍腦袋,便把想起來的事對云綺說了:“姑娘,小九說的應是真的。明月剛來時,小九這小子還說過她漂亮呢。”
聽了這么句打圓場的話,孫老伯卻是繃著臉一言不發。
云綺問小九問得差不多了,又問那孫老伯:“老伯。既然明月姑娘沒出什么事,你也沒什么錯,實話怎么說也無妨的。明月姑娘可是也陪著喝了酒,是誰扶著她回房的?你們歇息的地方可能不遠,若是沒送到地方,許是她自己昏頭轉向地走錯了。”
那孫老伯吁著氣,道:“唉,今兒個這事這可嚇死小老兒我了。是小九與崔姑姑的侄女扶她到半路的,誰能想到明月這孩子看著精明,卻這么蠢笨呢。”
小九見孫老伯說沒事了,喜得眉開眼笑:“可不是嘛,總算還了咱幾個的清白了。”
長公主睜開眼,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云綺笑呵呵地道:“二位是沒什么事了,大熱天的先去歇息一番。我倒要問問,這紀嬸怎的如何寵著個蠢笨的丫頭。”
那一老一小向長公主行了禮走后,紀嬸臉色煞白撲通地跪在地上,卻被云綺扶了起來。
長公主起了興致,也沒管那手足無措的紀嬸,直接問她:“綺娘,你可是有想法了?”
云綺知道自己的猜測多半是對的,心情復雜地道:“那小九與孫伯,少說也是小惡。只是那崔姑姑的侄女……若是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公主也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