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瑜不肯直截了當地回答,反對月影道:“綺娘還在清泉鎮,自然不會在茶樓中。江姑娘直接進去喝口茶水也好,總歸也耗不了多少工夫。”
江月影聽了這話便知是默許,邊往茶樓走邊道:“一盞茶的功夫我就回來,不會耽擱太久的。”
她一進茶樓便想去尋黛黛打聽一番,卻被茶樓裡的樂師攔住了。
那樂師生得美,攬的事卻不是美差:“我是茶樓的柴樂師。黛黛夫人說她們有身份貴重的客人,不能讓你過去。”
江月影聽出了不對勁,問道:“她們?若是茶樓裡的姑娘,不會有那麼大的面子吧。黛黛夫人看著好說話,但是性子卻孤傲得很。若是她手下的人,絕不會有那麼大面子的。”
那柴樂師抿嘴一笑:“沒想到姑娘雖認識夫人沒多久,卻也懂她這個人。只是那位的身份也不能說,姑娘若不是急著天大的難處……找我們夫人的事還是作罷便好。”
柴樂師的意思,竟是叫江月影就那麼回去。
江月影不死心,直接在她走前問了句:“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聽長公主府上的人說,我姐姐綺娘在這借宿——她可還在這裡?”
柴樂師有些訝異地挑眉道:“我怎麼忘了這個,你是綺孃的妹妹,自然該告訴你她已歸家了。只是綺娘隨義莊辦事,幫扶的最後一家應是小鸞姑娘家。”
江月影得了回話也不胡攪蠻纏,向她道過謝便準備回去了。
哪想這時……樓上雅間竟有人喊江月影上去。
原來是楚汐見樓下有個漂亮姑娘,以爲是茶樓的歌舞伎,便想喊她上來喝酒。
黛黛斟酒的手都停了一下,長公主也皺起了眉頭。
楚汐滿不在乎地道:“不過是閒談罷了。也沒什麼要緊之事,還望小姑姑別怪罪侄兒。你也說了,黛黛老闆是嘴嚴之人。”
長公主氣得心都漏跳了一拍:“我哪是氣這個。黛黛這茶樓雖有歌舞,卻也是清雅之地。普通人家的女眷也有愛來的,你喊的姑娘不是茶樓之人。”
楚汐聞言雙目一亮:“若是民女,便是侄兒唐突了——我這便下去謝罪。”
他風風火火地帶著隨從下樓,害得長公主在那裡坐著糟心。
楚汐下樓後,長公主纔對黛黛說道:“我那侄兒是個風流性子,非強取豪奪之輩,女兒家遇見他卻也是無妄之災。我若攔著,他怕是更起勁。你去想個法子,尋個略平頭正臉、體面些的說是月影家裡男丁都好。”
黛黛這才放下酒壺,笑著回話:“我早叫盼兒去與月影說話了,她總該有那個面子。至於長公主殿下的弟弟,他還在茶樓外候著——只要盼兒攔住了,皇子殿下必不會去叨擾長公主家人。”
楚汐一下樓,恰好趕上柴盼兒送江月影出去。
柴盼兒側著身,衣著淡雅。因著這個他竟沒認出這位昔時的相好,反倒直接向雲綺搭話。
“公子採賣花人養好的花還不夠,終於糟蹋活得好好的野花了?”
楚汐聽到那聲音,剛想動怒便愣住了。
“……盼兒?”
江月影脫身後,有些猶豫地向那柴盼兒處望去,卻被她悄悄揮手打發走了。
衛瑜看著楚汐,便知變天的時候要到了。
新帝好不容易熬死了先皇。新帝……今上熱孝一過,連皇子都心思活泛了不少。
他們二人一路無言,慢慢踱步,竟是在路上遇見了義莊的蕓娘與雲綺。
“綺娘,我過試啦!”江月影一件到雲綺便憋不住了,“之前我還怕著呢。”
雲綺有些無奈:“早說過你準能行,哪用這麼怕。”
蕓娘見她們親熱,有些羨慕地道:“你們這兩個遠方表親,倒是比親姐妹關係還好呢。”
江月影順著她的話道:“那當然了。親姐妹不是自己選的,反倒是半生不熟的人愛在一處,纔是真合得來。”
蕓娘被這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才向衛瑜問好:“難爲衛先生了。這大熱的天,願意在這天氣還呆在外面也不容易。”
衛瑜正色道:“二位姑娘都在長公主府做事,我同爲宗室,哪能不操心長公主殿下府上呢。”
蕓娘不覺得他這話奇怪,反倒被她們“都在長公主府做事”驚到了。
他們邊走邊閒談,聽到某處,蕓娘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綺娘之前說的話,想來是記著長公主殿下的吩咐了。”
“所以……蕓娘你做得好糖霜,養花草是清泉鎮一絕,精通庶務。”雲綺邊想邊說,“阿夏,唔。李娘子的織物、通草在這幾十裡都出類拔萃。小鸞姑娘會畫畫、偶爾還寫些遊記。月影識字,才思敏捷。至於我麼——”
她的心臟突然因爲焦慮突突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