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代后, 時間距離來時只過了幾個月。

云綺家里以為她像小時一樣又叛逆了，什么都沒說，只是勸女兒“以后記得接電話, 不然還以為你遇上人販子, 嚇得我們夠嗆”。

她解決好一切后續事項, 帶著衛瑜和小菱直奔美食城。

云綺興高采烈地辦著團餐卡, 回頭對衛瑜說道：“我離開時美食城沒開業, 現在這層商家都駐滿了。”

衛瑜沉默片刻，環視一周：“美食城？城？”

“你就當這是起名特色，”云綺覺得他該早點習慣, “想吃點什么？不說就按你口味點。小菱又跑哪去了？”

衛瑜指著樓下：“她在逛商店。感興趣的東西太多，才十幾歲哪里忍得住。”

這么說著, 小菱也乘坐電梯來到他們面前。

小姑娘吸著抹茶奶昔, 含糊地道：“水晶就算了, 如今珍珠竟那么便宜了嗎？成色那么好的珠子竟拿來配白銀，海珠也不配足金。”

云綺不想飯前給她科普珍珠養殖業的輝煌歷史, 只好勸小菱有時間去書店借閱養殖業、現代珠寶相關。

服務員上菜后，云綺對自己選團餐的水平極為滿意。海鮮有蒜蓉粉絲扇貝、炸鱈魚配薯條，主菜直接用烤肥牛片卷金針菇替代。甜點直接就是標配套餐的二倍，甜甜圈、蛋撻不說，還有巧克力熔巖蛋糕、肉桂卷之類, 里面還贈送了中式甜點蛋黃酥。

云綺去取了小料調配, 直接拿無鹽芝麻醬、蔥花蒜末香菜碎與腐乳一調和, 再撒好兩勺白糖就是她最喜歡的口味。至于汽水就算了, 最近糖已經攝入過量了。

汽水類甜飲料給人帶來快樂的就是糖分。即使覺得甜度適中爽口, 也是添加過某些成分，實際含糖量只高不低。大腦比舌頭聰明, 但是它不打算直接告訴你，只是在默默享受快樂。

她不禁夸起自己的品味：“芝麻醬地果然是最棒的。”

這下連小菱都不捧場了。吃一會兒還好，吃到一半越吃越膩。團餐里沒果蔬飲料也算是明示加菜、變相控制成本。

“青菜呢？看著不太健康。”說完這句，衛瑜去吧臺選鮮榨果蔬汁，還企圖向收銀員點“腌漬的小菜”。

云綺心情有些復雜。怎么說呢，至少他點腌漬食品還是沒弄錯美食城的定位，不過腌漬食品哪里健康了？

最終衛瑜端著一壺菠菜梨汁回到餐桌，店員直接贈送了腌蘿卜，這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稿酬是我們三個人的，”云綺嘴里塞滿炸魚和薯條，“雖然主要是我。衛瑜書畫或歷史相關，小菱你呢？”

小菱想了想：“我能來此處就已心滿意足，就先借住幾年，到那時我也十八了。”她年紀小人卻精明，知道自己最多能當個朋友，真當成家人卻是不行的。

幾人吃得盡興，恰巧路過一家銀飾店。

小菱過了興頭，走遠些才道：“我瞧著人力比當年值錢不少，按理說不少工藝都不稀罕，竟也能賣出價錢來。”

云綺哪能不知她的意思：“如今不少在大庸常見的都是非遺，普通人能買到都靠手□□好者自學。做得人多價格才能下來，只可惜現在什么火了都有機器替代人工。廠貨至少都是工人辛苦，機器就說不好了。現在敢要價的傳統工藝品……要么是復興初期，要么太費人力難以被機器替代。”

小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衛瑜指著不遠處的瓷器店，直截了當地說：“就像日用的陶瓷器。遠看是比往日劃算得多，也嚴絲合縫的，可就是覺得粗糙沒靈氣。路過家賣木器的，那東西一看就用不住。”

“工業產品普及得快，”云綺的心情有些復雜，“這點確實很好，有些東西換在過去都買不起或不舍得買。不過問題也不少，小時家里有張床結實耐用，家里人都嫌棄榻老土。結果搬新家換新床，席夢思床墊沒幾天就吱嘎響。再想找那老廠也沒找到，應該是倒閉了。”

小菱想不通：“那么好的店家為什么倒閉？”

“……一直壞不了也沒多少人買新的，所以比不過別家就倒了？”這話衛瑜自己都不信。

然而云綺一拍手，贊同道：“沒錯，就是這樣！”

美食城這層正對廣場，商場外的餃子館前擠滿排隊的居民。他們這才想起忘記了些什么。

衛瑜這才發現附近幾家店人都不多，顯然是都去吃餃子過小年，本地的習俗就是小年當日早上或中午——

云綺有些懊惱：“現代年味淡的城市不少，我都忘得一干二凈。不然怎么連這些都沒注意到。”

沉默的店長兼廚師從店面后探出胳膊，直接贈送了他們三份餃子。這場景溫馨又尷尬，誰能想到聽見的不是打工人呢。

江月影不知什么時候約車接他們，是去她父母的家里。小菱則主動提出去書店玩，她還真與店長姐姐成了忘年交。

開車的青年帶著墨鏡，直接對衛瑜道：“月影姑娘什么都說過，只是還是衛先生自己想如何做便如何為妙。”

衛瑜點點頭，打開車門等云綺出來。

“準備好了嗎？”云綺問他。

衛瑜答道：“我準備太久了，只是沒想到真會有這么一天。”

今年秦家酒樓破天荒地沒辦年夜飯，早早地就停業休息。他們在后院看到一對中年夫婦，還有一位戴老花鏡的婆婆在那埋頭念經。

月影正在翻找什么調料，她的母親不知怎的又和女兒拌起嘴來，一來一去地誰都不肯認輸。

“怎么問芝麻粉在哪啊！還有黃豆粉，我不是給你擱在紅糖邊上了嗎？”

然而月影也不服輸：“媽，可你不是說找不著紅糖么。找得到才叫整理，找不到是藏寶。”

秦先生什么都不說，只管在旁邊拿刀剁肉餡。

近鄉情更怯。

云綺小聲問他：“真準備好了？月影小姨應該說過不少，你多與外祖父母說話，他們也絕不會嫌煩。”

衛瑜握緊她的手：“準備好了。”

他們一起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