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上去坐著,你有孕在身,今兒又受了罪,可不能再任性了!”徽音笑著勸兒媳婦,眸光一掃內視了一下,知道沒有大礙才放心。孩子不到一月,若非她不久前習慣性掃了眼,還不知道呢,本以為這宮里沒人敢明晃晃地這么干,誰知……
“什么?”云曇又驚又喜,想到剛才小腹處的疼,不由得又慌了,萬一孩子有個什么,她怎么辦?此時,她哪里還顧得及轎輦不能坐的事,一顆心全部系在了肚子上。
“詩涵,派人請太醫到永壽宮,將云曇先送回去。”徽音好像沒看見那行著禮的一大堆人,轉頭又道,“小東子,你親自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把事情給說清楚。”
貴妃的轎輦走了,徽音還在,她坐在輪椅中冷冷地看著額頭滲出汗來的宋氏,放出了一分的靈壓,這幾年她的修為再度提升,如今已是金丹中期沖后期的境界了,靈壓的震懾力自然強了許多。
別說跪著的奴才們、行禮的宋氏及其嬤嬤、宮女如何,就是站在輪椅旁邊和后面的奴才們都嚇得肝膽巨顫,不過幾息,有那心理素質差的,已經暈了過去,甚至有兩個太監還失禁了。
“宋氏,本宮倒不曉得幾時起你的口才如此出眾,說了半晌話竟沒一句重樣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徽音譏諷道。
宋氏心里害怕得不行,天吶,七福晉有孕了?這可是皇家子嗣,還是七阿哥的第一個孩子,她今兒怎么就犯混了?
“宋氏,今天這一筆本宮記下了,有本事你把本宮弄下來或者整死,否則,你就等著吧!”徽音從來不會在實力不相當的對手前忍,所以這話說得十分直白,“云曇是本宮的媳婦,本宮尚且舍不得讓她立規矩,你宋氏倒是比本宮更尊貴了?這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本宮的長孫,如有什么差池,你猜,本宮會如何?七阿哥會如何?”
“就算你是貴妃,你也沒資格將我怎么樣!”宋氏被逼到極致,反而激出了怒意,尖銳地大喊道。
徽音冷笑:“看在四阿哥的面上,本宮留你幾分臉面,即使本宮能夠將你怎樣,本宮也不屑為之。”輪椅轉了方向,朝著永壽宮而去。哼,她連康熙都未曾怕過,一個小小的妃子,最多再加上個四阿哥,皇后會明白怎樣做,胤禛也會明白,何需她動手?
宋氏攤在地上,雙眼憤恨地瞪向被奴才簇擁著離去的那個背影,哈,不屑為之,當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還不是皇后呢,擺什么大架子?來歷不清不楚的,被太上皇認成公主之女就真的是公主之女了?賤人!
永壽宮里一片忙碌,云曇被安置在后殿里,三個太醫輪番上前診了脈,隨后到一邊商量方子去了。
“怎么樣了?”小太監推著徽音進來,自有奴才收掉了門檻邊搭的板子,她徑直到了軟榻邊,伸手搭在云曇的腕上。
“回嫻貴妃娘娘,七福晉身子好,雖然孩子月份淺,但坐胎很穩,只是稍微動了胎氣,并無大礙。”其中一個年長的太醫恭身回稟道。
“嗯,七福晉今兒受了罪,又站了不少時候,本宮尤為擔心,恨不得親自照看著才安心,太醫,七福晉能移動嗎?”
太醫們相視一眼,趕忙異口同聲地道:“回娘娘,最好還是靜養至穩妥,不宜擅自移動。”明明沒什么大事,如果連移動都不能了,豈不是要他們往重里說?
云曇撫著小腹也聽出來了,婆婆這是打算借此說事呢!她是小輩,當然是孝順長輩了,所以這話要聽。
“嗯,開方子去吧!”徽音揮揮手,等人走了笑著摸了摸兒媳婦的頭,“你這孩子也夠老實的了,直接走了任她說去不就是了,何苦傻站著等啊!”
“額娘,宋妃到底占了個‘長’字,您心疼媳婦,可媳婦不能不知分寸,給您和七阿哥添麻煩不是?”云曇乖巧地道,“現在孩子沒事,媳婦就滿足了!”
“主子,七福晉這是孝順您呢!”詩涵看了半年,對這個小主子也有些了解了,確實是個好的。
“你啊,就在這住下,默默那兒我已經送信了,過一陣子他準來看你。”徽音拍拍兒媳的手,她最喜歡的就是這丫頭的懂分寸,也因此她才愿意給更多,并慢慢將之放到心里。
云曇紅了臉,聽了夫君要來,心里高興得很,臉上也表現了出來。
“詩涵,把我當年懷孕時擬的膳單和忌諱拿來,一并給了云曇,從今兒起,永壽宮的飯菜都按著做。”徽音吩咐道,雖然她已經有兩個外孫一個外孫女了,但是這個孩子的到來,還是讓她十分期待,這可是她最喜歡的默默的孩子啊!
“主子,奴才小東子有事回稟!”
詩涵將人帶了進來,小東子給主子請了安道:“回主子,奴才派人去啟祥宮稟報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面顯怒色,說定要給七福晉作主。”
“嗯,皇上那兒呢?”徽音點點頭,把烏喇那拉氏的反應并沒有看在眼里,裝的罷了,誰會當真呢?
“回主子,奴才親自去養心殿稟報的,皇上聽后……摔了茶碗,連剛出養心殿的幾位大人都聽見了。”
“下去吧,留心著宮里各處的動靜!”徽音叮嚀了一句,并無其他表示。
沒多久,云曇就聽到身邊伺候的人帶回了消息,也知道了在她走后,她的親婆婆說了什么話,感動有之,驚訝也有之,但是……她被交待了乖乖養著,所以并不曾理會后續的事情發展。
不到當天晚上,皇后的處罰就傳遍了宮里,宋妃被禁足了,多久卻未曾明說。皇后本以為這樣就足以給個交待了,畢竟七福晉的孩子并沒有出事,四阿哥和七阿哥比,不僅已經上朝辦差了,妻族還是納喇家,怎樣都不好對宋妃太過。
誰知,沒多久胤禛的處罰也傳出來了,罰俸一年、著禁足期間抄寫佛經養養性子,禁足……就等到七福晉平安生產之后吧!
皇后知道,皇上雖然沒有明言,可是這表示對她的處罰不滿了,心里自然忐忑了幾分。
至于宋妃如何憤恨不滿,四阿哥如何心情沉郁,那都不關旁人的事,他們最震驚的還是嫻貴妃當眾說的那幾句話,什么叫作“有本事你把本宮弄下來或者整死”,什么叫作“你比本宮還尊貴了”,這番話可是夠狠的了,知道的清楚這不過是因宮里尋常的找茬戲碼正好碰上了有孕的七福晉,不知道的還以為宋妃詛咒一直靜養的嫻貴妃早點見閻王呢!
對于胤禛而言,習慣了遇事想三分的大腦回路,立刻想到了后面的一種上,這讓他如何不生氣?徽音的身子他一直擔心得很,現在可好,皇后詛咒他心愛的人早死,為著布下的局,他暫且記著不發,你個小小的沒封號的妃子都敢如此,真以為他不會收拾了是怎地?
氣怒交加的胤禛還是保持了一份冷靜,沒有把宋妃直接給降到嬪位上去,但是這處罰也算是相當嚴厲了,而且是在別人看來并不大的一件事情上。
這一通下來,宮里忽然陷入了緊張之中,當然了,這個結果很是震懾了其他人,但徽音和默默滿不滿意那就另說了,只是隨后開始一直到默默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為止,四阿哥府中觸了霉運,連連出現一些晦氣又糟糕的事,禁足于承乾宮中抄佛經的宋妃也好像霉星高照似的,可說是倒霉透頂了!
這年夏天,胤禛帶著嫻貴妃、貴妃、耿妃、完顏嬪和寧貴人并所有的兒女去了圓明園,這一次要住到十一月才會回宮。
雍正四年,新年剛過不久,胤禛就從宮里搬回圓明園了。
七福晉云曇在去年十一月初一生下了默默的嫡長子,孩子是在圓明園蓬島瑤臺島上的頌音閣里出生的,胤禛當時還在圓明園,一見是個健康的,當即就給取了名字,叫“永玖”。
默默身為夫君和阿瑪,很無奈地眼睜睜看著他額娘將自傳出喜訊的媳婦接到身邊,仔細照顧到了懷孕四個月,他剛急著接回府住了三個月,好了,又被接到圓明園待產去了。
默默知道,額娘是疼惜他的媳婦、重視他的孩子,可是……他這個夫君和阿瑪,當得實在很憋屈啊!
三個多月的永玖剛剛會翻身,徽音很喜歡這個孫子,不止因為這是她最喜歡的兒子的孩子,還因為這小家伙越長越開的小臉,有三成像了她。去年胤禛回京過年,她并沒有隨行,估計往后她就長住圓明園了。
頌音閣內的擺設添置了許多,比原來多了幾分奢華之氣,最讓徽音無語的是,胤禛那個大騷包還是在福海中的三座小島上還原出了蓬島瑤臺,好在頌音閣位于靠西的那座小島上,她種的花、栽的樹全部沒有變動,只是和中間的大島用長橋連了起來,否則她一準要給拆了。
不過,兩邊是巍峨的宮殿,西邊卻是素雅的小樓,初一看實在有些不倫不類,但徽音不在乎這個。
蓬島瑤臺有禁令,沒有胤禛的手諭,任何人不得上島,也就是說,這里只有徽音能住。
云曇抱著兒子來盡孝,看著軟榻上被婆婆折騰著練翻身的兒子,一點也不心疼擔憂。她懷孕時大半的時間都在婆婆跟前,飲食起居都被照顧得妥妥當當,做月子都是在頌音閣,兒子出生后也是婆婆教著她照顧,現在她可是把婆婆的話奉為金科玉律的。
“主子,小阿哥累了,仔細小主子一會來了不愿意呢!”詩涵上前勸道,順便抱起了永玖放到一邊休息。
“是了,那小子跟他阿瑪一個德行,嘮叨起來煩得很!”徽音收手了,弘冕已經快六周歲了,按皇子的教育早就該進學了,由于他比較特殊,和當年的默默一樣,是另外教導的。打去年開始,默默親自帶著他教導,每月總有兩三天的晚上,他們母子三人會齊聚須彌境,她會把該教的全部教給小兒子。也是因為教的內容,弘冕現在早沒了前兩年的那份孩童天真和有趣,她雖然還是會逗弄,但是中招的次數,堪稱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