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刺客頭子,現在我覺得薛嵩比較可愛了。白衣女人再次重申她只愛我,我的心情也好多了。薛嵩留著可愛的板寸頭,手很小,而且手背上很有肉。這是過去的薛嵩。照小妓女的記憶,那時候他像個可愛的小老鼠,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從地縫里鉆出來,出現在她的面前,興高采烈地說道:我要和你**就把她撲倒在地,帶來一種熱烘烘的親切感覺。他的男根呈深棕色,好像涂了油一樣有光澤。這種事情不應被視為茍合,而應視為同派學兄學妹之間的切磋技藝。小妓女對這種切磋感到幸福,唯一使她不滿的是:薛嵩老到老妓女那里去。每當她撅起嘴來時,薛嵩就熱情洋溢地說道:我們要作大事,要團結,不要有門戶之見嘛此后就更加熱情地把她撲倒在地,使她忘掉心中的不滿以后她就忘掉了門派分歧,主動叫老妓女為大姐;在此之前她稱對方為老婊子,老破鞋,還有一個稱呼,用了個很粗俗的字眼,和逼迫的逼同音不同字。只可惜老妓女已經恨了她,還是要把她殺死。所以,在被捆倒在地下時,小妓女暗暗后悔,覺得多叫了幾聲大姐,少叫了幾次老逼,自己吃了大虧。
過去的薛嵩和現在的薛嵩很不一樣,現在的薛嵩長了一頭長發,亂蓬蓬地絞結著,膚色灰暗,顴骨突出,眼睛又大又凸出,茫然地瞪著。他的手又大又粗糙,身上很涼,心事重重;但一點都不是傻呵呵的;他的男根呈死灰色,毫無光澤,好像一條死蛇。照小妓女的看法,他變成這樣,完全要怪紅線。但紅線是她的朋友,她不好意思和她翻臉。
在鳳凰寨里,薛嵩發生了很多變化,小妓女卻始終如一,總是笑嘻嘻地走來走去。見到男人,就屈起右手的中指,隨手一彈,彈到他的**上,就算打過了招呼。這一指彈到了薛嵩的**上,他才會猛醒,注視著那小妓女,說道:晚上我去看你。那女孩就趕回家去,收拾房子,準備茶水,用一塊橘子皮把牙齒擦得潔白如玉。然后就坐下等待薛嵩,但薛嵩總是不來。一直要等到過了一個星期才會來,坐在走廊說:我紅線答應過前天晚上來看你。要是別的女人,準會用臟水潑他,但小妓女不會。只要薛嵩來了,她就滿足了。
過去的薛嵩還有種傻呵呵的勁頭,一心要在湘西做一番事業。在旅途中,他一直在設計未來的鳳凰城,做了很多模型。有一個是銅的,他假設當地多銅,所以以為鳳凰寨要用銅來制作。假如純用銅太耗費,就用石塊建造墻壁,用銅水來勾縫。另一個模型是鐵的。有一些鳳凰寨是一組高高的塔樓,這些塔樓要用花崗石建造。另一些鳳凰寨是一組四方形的碉樓,這些碉樓要用石灰巖來建造。最平淡無奇的設計是一片楠木的樓房,所有的木料都要在明礬水里泡過,可以防火。到了地方一看,這里只是一片瘠薄的紅土地,什么都不出產,還在鬧白蟻。鳳凰寨未經建造時是一片雜樹和竹子的林子,建造之后仍是這樣的林子。但這沒有掃薛嵩的興,他說:好啊,好啊。我們有了一座生態城市了。他拿出工具,給大家建造生態房屋。這種工作也讓他心滿意足。棕色皮膚,小手小腳,這是我表弟小時的模樣。至于他的男根什么樣子,我卻沒有見過。這該去問我的表弟媳。
過去的薛嵩還有種傻呵呵的勁頭,一心要在湘西做一番事業。在旅途中,他一直在設計未來的鳳凰城,做了很多模型。有一個是銅的,他假設當地多銅,所以以為鳳凰寨要用銅來制作。假如純用銅太耗費,就用石塊建造墻壁,用銅水來勾縫。另一個模型是鐵的。有一些鳳凰寨是一組高高的塔樓,這些塔樓要用花崗石建造。另一些鳳凰寨是一組四方形的碉樓,這些碉樓要用石灰巖來建造。最平淡無奇的設計是一片楠木的樓房,所有的木料都要在明礬水里泡過,可以防火。到了地方一看,這里只是一片瘠薄的紅土地,什么都不出產,還在鬧白蟻。鳳凰寨未經建造時是一片雜樹和竹子的林子,建造之后仍是這樣的林子。但這沒有掃薛嵩的興,他說:好啊,好啊。我們有了一座生態城市了。他拿出工具,給大家建造生態房屋。這種工作也讓他心滿意足。棕色皮膚,小手小腳,這是我表弟小時的模樣。至于他的男根什么樣子,我卻沒有見過。這該去問我的表弟媳。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說到那些藍色的刺客怎樣行刺──這些刺客都屬于學院派。在一個藍色的夜里,趁著黃色的月光,他們摸進薛嵩的院子;也就是說,走進了一位自由派能工巧匠的內心。開頭,他們走在鋪著黃色砂石的小徑上,兩面是黑色的樹林。后來就看到一堵厚木板釘成的墻。這些木板都刨過、打磨過,用榫頭連接,在月光下像一堵磨磚對縫的墻。這本是一種工藝上的奇跡,但是出于自由派之手,就不值得贊美。中間是一兩扇木頭門。在這座門前,刺客們屏住了呼吸。他們排成兩排,握緊了手中的兵器,讓一位有專長的同伙從中過去,去撬那扇門。對付這種門有很多方法,一種是用刀尖從門縫里插進去,把門閘撥開。但這個方法不能用,兩個門扇對得很緊,簡直沒有縫。另一種是用鐵棍把門扇從框上摘下來。這一手也不能用,因為門安得很結實。第三種辦法要用千斤頂,但沒有帶。第四種方法是用火燒,但會驚動薛嵩。這位刺客因此花了些時間后來他低聲叫道:他媽的。因為這門既沒有鎖,也沒有反插住,一推就開了。
在這座門里,是一道厚木板鋪成的小徑,小徑像棧道一樣有雙桁架支撐。那些刺客就像一隊夜間在水邊覓食的鷺鷥,行走在小徑上。在小徑盡頭,又是一道竹籬笆墻,有一座竹板門。吸取了上回的教訓,走在前面的刺客徑直去推門。那門“呀”的一聲開了。有感于這個聲音,刺客頭子發出一道口令:“往后傳,悄聲”。這句話就朝后傳去,越傳聲音越大,到最后簡直就像叫喊。如果復述頭頭的聲音不大,就顯不出頭頭的威嚴。刺客頭子對手下人的喧囂不滿,就又傳出一道口令:“誰敢高聲就宰了他”但手下人有感于這道命令的威嚴,就更大聲地復述著,把半個鳳凰寨的人都吵起來了。刺客頭子在狂怒中吼道:**,都閉嘴這句罵人話被數十人同聲復述,隆隆地滾過了夜空。然后,這些小人物又因為辱罵了領導而自行掌嘴。學院派可能不是這樣粗鄙,但我只能這樣來寫。因為如你所知,我沒當過學院派。
后來他們又走過了圓竹子扎成的小徑,這條路就像一道鄉間的小橋。小橋的盡頭是一道草扎的墻,像草房的屋頂一樣;有草排做成的門。門后的小路用蘆花和草穗鋪成,走在上面很舒服。然后又出現了木頭墻和木頭門有一位刺客抱怨道:娘的,這么多的門。對此,我有一種解釋:作為一位能工巧匠,薛嵩喜歡造門,而且常常忘記自己已經造了多少門,鋪設了多少小徑,所以他家里有無數的門和小徑。還有一種解釋是:薛嵩的院子里一共只有三道門,三條小徑。一條是進來的路,一條是家里的路,還有一條是出去的路。這些刺客沒有走對,正在他院里轉圈子。按照前一種解釋,那些刺客應該耐著性子穿過所有的門,走完全部小徑;這些刺客就在做這件事──這樣的夜間漫步很有趣,但迷了路就不好了。現在的情形就很像迷了路,所以他們也懷疑后一種解釋可能成真;所以一面走,一面在路邊上搜索,終于在黑暗的林間看到了一座房子的輪廓。
有一件事情必須提到,那就是月光比日光短命得多。他們出來時,到處是黃色的月光,現在一點也沒有了,藍色的夜變成了黑色的。還有一件事必須提到:在夜里,路上比別的地方明亮,所以一定要走路。總而言之,那些刺客發現了路邊有座房子,就把它團團圍住,沖了進去,然后就驚呆了。只見在黑暗中有一對眼睛,發著藍色的晶光;眼睛中間的距離足有一尺多。那間房子里充滿了腐草的氣味。有人不禁贊嘆道:我的媽,紅線原來是這樣。但是刺客頭子很鎮定,他說了一聲:我們走,就領頭退了出去。他手下的人問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難道我們不殺紅線了他就感到很氣憤,還覺得手下人太笨。他是對的。大家早就該明白,剛才沖進了牛棚,所看到的是水牛的眼睛。假如紅線的眼睛是這個樣子,那就難以匹敵;照人的尺寸來衡量,長這樣眼睛的人身高大概有三丈八尺,眼珠子有碗口大;還不知是誰殺誰呢。后來他們又沖進了豬圈、雞窩和鴨棚,到處都找不到紅線,也找不到薛嵩。后來沖進了土蜂窩,被螫了一頓,就這樣回來了。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薛嵩和紅線到哪里去了。有一種解釋是這樣的:他們哪里都沒去,就住在大家的頭頂上。薛嵩造了一座高腳房子,支撐在一些柱子上。那條竹子小徑就從高腳房底下蜿蜒通過。那些刺客倒是發現了一些柱子,但是以為它們是樹。這房子在白天很容易看到,到了夜里就看不到了。
按照這種說法,薛嵩和紅線住在離地很遠的、木板構成的平面上。在白天,爬上一道梯子,從一個四方的窟窿里穿過四寸厚的木板,就能到達薛嵩所住的地方。這里有一座空中花園,有四個四方形的花壇,呈田字形排列。每天早上。薛嵩都到花壇中央去迎接林間的霧氣,同時發現,樹林變矮了。參天的巨木變成了灌木,修長的竹子變成了蘆葦叢,就連漫天的迷霧也變成了只及膝蓋的低霧。薛嵩對此很是滿意,就拿起工具開始工作。首先,他要給所有的木頭打一遍蠟。這些木頭既要防水,又要防蟲,既要防腐,又要防蛀;這可不大容易;打一遍蠟要三個小時,然后還要腰疼。如果你說薛嵩花了很大功夫給自己找罪來受,我倒沒有什么意見,一面給木板打蠟,一面他還在想,給這片平臺再加上一層,這一層要像劇院的包廂環繞花園,中間留下一個天井,不要擋住花園所需的陽光,假如你據此以為薛嵩的罪還沒有受夠,我也沒有不同意見。
在花園的左前方,也就是來賓入口附近,有一座水車,像一個巨大的車輪矗立在那里,薛嵩用它往平臺上汲水。遺憾的是這水車轉起來很重,這倒不是因為它造得不好,而是因為汲程很高。薛嵩在水車邊貼了張標語,用水車的口吻寫著“順手轉我一下”,這就是說,他想利用來賓的勞動力。他自己住在花園后面一座小小的和式房子里,睡在硬木板上,鋪著一張薄薄的草席,枕一個四方形的硬木枕。只有過最簡樸的生活,才能保持工作的動力。他喝的是清水,吃芭蕉葉里包著的小包米飯。而紅線則住在右面一個大亭子里。這個亭子同時又是一個升降平臺,紅線的柚木籠子就放在平臺上。她坐在籠子中央磕瓜子,從一個黑色的釉罐里取出瓜子,把瓜子皮磕在一個白罐子里。后來她叫道:薛嵩薛嵩薛嵩就奔了過來,手里還拿著修剪花草的剪子。他把盛瓜子皮的罐子取出來,又放進去一個空罐。與此同時,紅線坐在棕墊子上磕瓜子,偏著頭看薛嵩,終于忍不住說道:你進不進來薛嵩瞇著眼看紅線因為總做精細的工作,他已經得了近視眼,看遍了她棕色、有光澤的身體,覺得她真漂亮。他感到性的沖動,但又抑制了自己,說道:等忙完了就進來。紅線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你把我放下去。于是薛嵩搬動了把手,把紅線和她的籠子放下去,降落在車座上。然后他又去忙自己的事。他的大手上滿是松香和焊錫的燙傷,因為他總在焊東西。比方說,焊鐵皮燈罩,或是白鐵煙筒。這座平臺上有一個小小的廚房,他想把炊煙排到遠遠的地方,不要污染眼前的環境。他還以為紅線乘著車子在下面菜園里工作,其實遠不是這樣。她從籠子下面的活門里鉆了出去,找小妓女去聊大天。對此不宜橫加責備,因為她還是個孩子嘛──假如這故事是這樣的,就可以解釋夜里那些刺客走進薛嵩家以后,為什么會覺得那么黑。這是因為他們走在人家的地基底下。不要說是黑夜,就是在白天,那地方也相當的黑。
這故事還有另一種**。那些刺客在薛嵩家里亂闖,訪問過牛欄、豬圈之后,忽然聽見一個女孩的聲音在說:“大叔,大叔你門找誰”他們瞪大了眼睛往四下看,但什么也看不見,因為實在太黑。后來,那女孩用責備的口氣說:你們點個亮嘛。但刺客們卻犯起了猶豫。眾所周知,刺客不喜歡明火執杖。刺客頭子想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對早就該點火我們人多。這就是說,既然人多,就該喜歡明火執杖。我很喜歡這個刺客頭子,因為他有較高的智力──學院派的人一貫如此。
那天夜里,刺客頭子讓手下人點上火──他們隨身攜帶著盛在竹筒里的火煤,還有小巧的松脂火把,這是走夜路的人必備之物──看到就在他們身邊有一個很大的木籠子,簡直伸手可及,但在沒有亮的時候,他們以為這是一垛柴火。在籠子中央坐著一個小姑娘。她的項上、手上和腳上,各帶了一個木枷。假如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三個木枷都是心形的。脖子上的那一個非常小巧,就如一件飾物,手上和足上的都非常平滑,是愛情的象征。這些東西是胡桃木做的,打了蠟。薛嵩之所以不用柚木,是因為柚木不多,已經不夠用了。刺客頭子看得沒有那么仔細,他覺得很氣憤:把一個女孩子關在籠子里,還把她鎖住,這太過分了;也沒問問她是誰,就下令道:把她放出來
他手下的人撲向籠邊的柵欄,用手去搖撼。正如這位小姑娘她就是紅線微笑著指出的那樣:這沒用,結實著呢。于是,他們決定用刀。紅線一看到刀,就說:別動不準砍這是我的東西但有人已經砍了一下,留下了一道刀痕。不管柚木怎么硬,都硬不過刀。還不等他砍第二刀,紅線就撮唇打了一個唿哨。然后,隨著一陣不詳的嗡嗡聲,無數黃蜂從空而降。這一點和前一個故事講的一樣。所不同的是:這個黃蜂窩就在這伙刺客的頭上,只是因為高,他們看不到。紅線叫他們點起火來,黃蜂受到火光和煙霧的擾動,全都很氣憤,圍著球形的蜂窩團團亂轉,有些已經飛了起來;但那些刺客也沒看見。這也不怪他們,誰沒事老往天上看。等到紅線打個唿哨,黃蜂就一起下來螫人。這一回倒是看到了,但已經有點晚了。那些黃蜂專螫刺客,不螫紅線,因為她身上亮閃閃的涂了一層蜜蠟。涂這種東西有兩種好處,第一:涂了皮膚好。第二,黃蜂遇到她時,以為是自己的表弟蜜蜂,對她就特別友好。在這個故事里,紅線相當狡猾。她讓刺客大叔們點火,完全是有意的。她看到這伙人在黑地里鬼鬼祟祟,就知道他們不懷好意。同時又嗅出他們身上沒涂蜜蠟,就想到要讓黃蜂去叮他們。雖然如此,也不能說她做得不對。因為他們是來殺她的,讓想殺自己的人吃點苦頭,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有關薛嵩的家,另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它是一片柚木的大陸,可以在八根木柱上升降──當然,是通過一套極復雜的機構,有滑輪、纜繩、連桿、齒輪,還有蝸輪、蝸桿等等組成。薛嵩在自己門前轉動一個輪子,輪子帶動整套機構,他的花園和房子,連同地基,就緩緩地升起來。當然,速度極慢,絕不是人眼可以看出的。要連轉三天三夜,才能把整個院子升到離地三丈的柱道:省點勁罷。柚木的,結實著哪。那些刺客看到要殺的對象近在咫尺卻殺不到,全都氣壞了。有人就用刀去砍柚木柵欄,才砍了一下,紅線就變了臉色。打了一個唿哨。砍到第二下,紅線尖叫了起來:薛嵩薛嵩有人在他們頭頂上應道:干什么紅線叫道:把房子放下來于是隨著一陣可怕的嘎嘎聲,刺客們頭頂上的天就平拍了下來。反應快的刺客及時側了一下頭,被砸得頭破血流,摔倒在地。反應慢的繼續直愣愣地站著,腦袋就被拍進腔子里,腔子又被拍到胯下,只剩下下半身,繼續直愣愣地站著。
對于這件事,必須補充說,房子從頭頂上砸下來,對紅線卻是安全的,因為那柚木房基上有個四方的洞,正好是嚴絲合縫嵌在籠子上。按照紅線的設想,這房子應該一直降到地面上,把所有的刺客都拍進地里。但實際上,它降到齊腰高的地方就停住了。紅線喝道:怎么回事薛嵩不好意思地說:卡住了。滑軌有毛病,總是這樣紅線說:真沒用她縱身躍起,甩開了身上的枷鎖假如有的話,從籠頂上一個暗口鉆了出去,趕去幫薛嵩修理機器。那些倒在地上未死的刺客就嘆息道:原來入口是在頂上的啊。
根據這種說法,那些刺客回到老妓女門前時,頭上也是紅腫著的,但不是蜂螫的,而是砸的了。根據這種說法,刺客頭子不是刺客里最聰明的人。他手下有個人比他還要聰明,當他們倒在地下時,那個人拉了頭子一下說:咱們就這樣躺著,等人家修好機器來砸死我們嗎刺客頭子很不滿意這個說法,但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就下了撤退的命令。他們從地基和地面之間爬出來以后,那人又出了個很好的主意:咱們現在摸回去,諒他沒有第二層房子來砸我們。刺客頭子不喜歡別人再給他出主意,就朝他呲出了滿嘴雪白的牙。于是這些人就這樣退走了。
假如這隊刺客照這人的主意摸回去,就會看到薛嵩和紅線打著火把,全神貫注地修理那些復雜的機器,這故事后來的發展也很不一樣了。認真地想一想,我認為那些刺客會悄悄地摸上去,把紅線抓住一刀殺掉,把薛嵩抓走,交給老妓女,讓他在老妓女的監督之下,給鳳凰寨造房子,修上下水道。這種說法我雖然不喜歡,但它也是一種待窮盡的可能。
第二天早上,我們又來上班。把上面提到的故事寫在紙上之后,我又開始冥思苦想起來。昨天的事情說明,在暴躁、易怒的外表下,我心柔弱,多愁善感,就像那個小妓女。說起來難聽,但我對此并無不滿。本著這種態度,我開始為領導考慮,有我這樣的下屬真夠他一嗆:報上來的研究題目盡在那些部位,怎么向上級交待呢。我現在想了起來,我住院時他來醫院看過我,提來了一袋去年的紅香蕉蘋果。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