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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角,在那里不當船長也得當大副。

在第二個長安里也沒有城墻,因為要讓水流通過,所以用巨木為柵欄,整個城市淹沒在一片綠蔭中到處都是參天巨樹或者是連片的綠竹,因為沒有木頭竹子簡直就不能活。除此之外,還特別潮濕,連皮大樹的旋轉水槽下面,木板墻上,到處長滿了青苔,林下也長滿了草。那里的人都穿黑皮衣服,衣襟到衣襟還有半尺寬,中間用皮條系住,以便露出黲黲黑毛。不管是砍樹,還是扛木頭,都得有把子力氣才好。所以人都是一米九高矮,百公斤左右的大漢。像這樣的人必需吃肉,所以我們就變成一個吃肉民族了。一個吃肉民族不會有很多的人,因為必須留有放牧畜群的地方,藏有野味的樹林,不能哪兒都是人。這樣我們的首都就會是一些崎嶇之地,在樹蔭的狹縫里有一些零星的天空,而且不分晴雨,頭頂上老落水滴樹林子里總是這樣的。我對此也是毫無意見,雖然我身體瘦弱,人家準叫我去牧牛或牧豬,但是我喜歡動物,不管是哪一種。甚至見了眼鏡蛇和老鼠,都不愿把它們打死。只有人力長安對我不合適:像我這樣失魂落魄,想入非非,一定常被捉到衙門里去,這樣我既不是船長大副,又不是牧人,而成了個挨打的屁股。但是像到哪個長安去這樣的事必須由頭頭們拿主意,我們說了都不算。

李衛公在世的時候,長安城氣派非常。這不是說長安城里都是石頭砌成的高樓大廈,門前有青翠的草坪和噴泉,而是恰恰相反長安城里見不到一片石頭,一棵活著的草,一股流動的水。所有的房子都用磚瓦木料,并且全是一層的。那時在長安路上騎馬的人都帶一包土,假如自己的馬在大街上撤了尿,就要馬上下來,把流動的尿用土蓋住。更沒人敢當街倒臟水。長安的房子很矮,但是街道很寬。地上沒有草,但是每一寸地面無不印著條帚的痕跡。在街上走的人自動追上前面的人,或者放慢了腳步等待后面的入,以便結成隊伍,邁開齊步走的步伐。但是一旦跟上了隊就不好意思從隊伍里離開,所以原準備到隔壁看看鄰居,就可能被裹著走遍了全城,直到晚上才精疲力盡的回家,把看鄰居的事也忘了。那時候的外國人到了長安,看到大街上塵土飛揚大隊人馬在行進,常常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再也閉不上。不過長安剛剛建好時,里面的居民有三分之二是退伍老兵,擅長隊列科目,對于齊步、正步、向左向右轉等等,都是無比熟練。而別的人想要遷到城里來住,也要經過三個月的隊列訓練。這一點外國人并不知道,只以為是水土的關系。他們對自己的懶散很慚愧,放而拼命喝長安城里又咸又澀、帶有輕微尿味的井水,不喝優待外國人的礦泉水;并且到了飯館里就說:把你們吃的東西給我來一份這樣做的效果不顯著,就去買來嫩核桃把自己染黃,動手術把雙眼皮縫上,裝出單眼皮的模樣。虬髯公派來的大批的遣唐使,還未來得及學習大唐的制度,看了這種景象,就跑回去贊不絕口,說咱們永遠趕不上除非從現在開始不吃魚,光吃小米飯。但是扶桑這個地方不吃魚就要鬧糧荒,而且谷子不耐澇,那個地方雨水又特別多,所以就沒有完全照衛公的法子辦,只是采用了他發明的禮節。光這一條就夠他們受的了。

我們知道長安城里有一座鐘樓一座鼓樓,鐘樓里有一個老兵在繞鐘走動,每走一圈是一分鐘,走滿六十圈就擊鐘一次。長安建城之初,這座鐘非常之準,簡直不下于英國的大笨鐘。過了一些年,這個兵腳上長了雞眼,這座鐘就慢了下來,逐漸慢到了每天慢兩個小時的程度,長安城里開始日月顛倒。又過了些年,這個兵又得了痛風病,這座鐘就達到了每天慢二十四小時的程度,于是長安城里就出現了兩種時間,公家時間和太陽時間。按公家時間一小時行人可以走二十里,按太陽時間則減半。按公家時間每天太陽升起兩次,按太陽時間也減半。你在長安城里問一個半老徐娘年紀,她說二十歲,實際是二十公歲。你去問位老人家高壽,他說七十歲,那就是太陽歲了。這樣就增加了計時的復雜性。等到那座鐘樓一天慢七十二個小時,公家時間就被廢掉了。那時候該老兵已經中風患了半身不遂,還在掙扎著繞鐘行走。好在他已經沒有擊鐘的力量,敲出的聲音只在鐘樓里才能聽見了。

而那座鼓樓的故事是這樣:樓里有個大鼓,由鼓手在上面擊出鼓點來,讓全城的人踩著它行進。這種工作十分累,要用一大群健壯的人以便輪換;而且它又非常枯燥,所以有些鼓手后來就精神崩潰了,不顧一切地在鼓上擊出些花點,讓全城的人不走正步,而是扭秧歌或跳著迪斯科。干完了這樣的壞事,他就說:要殺要剮隨便罷。因為這個緣故,后來擊鼓的制度就被廢除了。好在那些老兵也都到了風燭殘年,也覺得走正步太累,也沒有提出意見。長安建城之初,假如有人在路上揀到了銅錢,就把它交給頭頭,頭頭們再設法交還給丟錢的人。令人遺憾的是雖然人人拾金不昧,但是銅錢的總數也不會增多,大伙還是那么窮。既然是那么的窮,所以丟錢的事也很少發生。后來頭頭們又規定,一枚銅錢經過了一次拾金不昧,就在上面打一個鋼印,可以當兩枚花。這使大伙在路上故意拋撤銅錢,長安市上的錢很快都打滿了鋼印,造成了嚴重的通貨膨脹。不管打不打鋼印,銅錢是一文不值了。長安城里拾金不昧的好事總數卻直線上升。但是后來大家發現沒有了銅錢很不方便,就把這項制度也廢掉了。

上節所說人力長安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一半。這座城里既不靠山又不靠海,城里倒有好多人要吃飯,所以就有一大批腳夫專門到黃河邊上背糧食。這些人五十人為一隊,左臂上有嵌進肉里的鐵環,鐵環上有皮條把他們穿成一串,肩上扛了一條大口袋,有十丈長,能盛幾萬斤糧。他們就像大蜈蚣一樣,成年累月在黃河碼頭到城里糧倉間往返不停。久而久之,成了一個奇特的人種,渾身上下都沒有肉,只是在小腿上端有一塊小足球大小的肌肉,還有一雙兩尺多長的大腳丫子;而手卻因為老不用退化了,就如一對雞翅膀。據說腳夫們的腳極為靈活,就用腳拿碗吃飯。糧食到了城里又要有人把它攤曬揚凈才能入庫,就有一批手持木锨的庫丁,不分晝夜的揚場,最后也變成了大手小腳的奇特人種,出門就拿大頂。至于城市近郊的菜農,他們四肢并用,公家就發一條大皮帶,讓他們把腰牢牢束住,多干活少吃飯。后來長安的菜農的體形就變得無比性感,讓人看了怦然心動,有些不爭氣的家伙就把菜地撂荒,跑到城里當男妓。

衛公把長安城建好了以后,心里非常高興,當時長安城嶄新嶄新,一點毛病都沒有。他覺得這是自己一生最偉大的發明,遠勝過證明費爾馬定理、造出開平方的機器,因此他就向皇上建議說要把長安城更名為“新洛陽”。皇上一聽,馬上不尷不尬地笑了一下說:李卿,朕的都城叫這么個古怪名字,恐怕不大好。但是李衛公正在興頭上,還是繼續講他的理由多年之前,他和紅拂從洛陽城逃了出來,當時他就下了決心要建一座大城等等,所以叫這個名字有紀念意義等等,講著講著皇上就不見了。于是他就回自己的衙門去,絲毫也沒看到皇上當時的模樣,好像正在發瘧子。皇上覺得這是兩個可憐蟲的古怪游戲,把它講出嘴來實屬肉麻。不管怎么說,他是皇上呀,倒霉的李衛公居然把這一點給忘了。晚上下班時,剛一出門,路邊跳出一個黑衣人來,砍了他一刀,正砍在鋼盔上,火花亂冒,把他都砍楞了。幸虧當時正是大唐建國之初,不論文臣武將,出門都穿禮服。衛公的禮服不僅頭上有鋼盔,身上有鎧甲,還佩有腰刀。他一面想:我設計長安時,可沒把刺客這個行當設計進來呀一面就去拔刀。但是他的衛士長站在他身后,一把按住他的手。李衛公急忙嚷了起來:有人刺殺我,快去逮他那人卻笑著說:沒有哇李衛公回頭一看,那黑衣人正在前面飛跑,就急赤白臉的嚷嚷:還在那里快去逮他嚷了半天不見有人動彈。連忙回頭一看,只見他的衛士長正在甩著手走開。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自己一想,白天和皇上胡扯了一陣,犯了錯誤。原來長安是皇上的都城,不是他的新洛陽。所以他回了家趕緊寫辭職報告,皇上不準。再過了幾天,衛公就病了。不管怎么說,這是個重大的損失,因為要找衛公那么聰明的人,一時還找不到。而虬髯公在扶桑得到了這個消息卻說:像這樣一個只有點小聰明的不可靠分子居然鉆進了國家的廟堂,只能說明大唐朝無人了。這種話別人講出來就該打嘴巴,他講就不同了。虬髯公后來活到了二百歲,在一百五十歲上還能御女成胎,統治扶桑一百余年,何止是百歲人瑞而已。但是當過他太子太孫的人就倒霉了。這些中日混血兒讀過中華的典籍,一句都記不住,只記下了論語上的一句話:老而不死是為賊。

長安建城之初,李衛公就這樣一時興之所至,在皇上面前胡扯八道,結果是挨了一刀,然后就蔫掉了。這個故事遠比在這里講到過的復雜,并且涉及到了生活的一些基本的方面,暫時不能完整地敘述出來。現在我們可以對事件作最簡單的理解:李衛公造長安城,就如瓦特先生造他的蒸汽機。經過很多日夜的努力,蒸汽機終于造好了,運轉自如,而且既不爆炸,也不大漏汽。瓦特先生很高興,跑到大街上唱歌跳舞,抱住過路人親吻,結果被警察打了一棒。這一律對于不列顛是無關緊要的,因為燒煤的機器已經造了出來,燒汽油的機器一直要到得克薩斯的油田開發出來才有需要,所以打了也就打了,沒什么損失。但是對衛公的一刀砍得卻是太早了。當時他正在編小學一年級的課本,已經編了四課一,皇上萬歲;二,皇后萬歲;三,王爺千歲;四,王妃千歲。假以時日,讓他完成這項工作,就能從根本上防止大家想入非非。除此之外,他還有好多工作在朝氣蓬勃地進行。假如全部完成,大家就不再需要想了。不想就不會非非。

想要防止想入非非,必須由最擅長想入非非的人來制定措施。李衛公正是合適的人選,有一段他正在興致勃勃地辦這件事,誰知后來事情起了變化,衛公開始整天迷迷登登的,褲擋里那直撅撅的東西也不見了。他再也不管長安城的事情。這座城市就如沒人管照的院子一樣,馬上就長滿了荒草。大家都把院子向大街上伸展,街道很快就變窄了,路邊上的水溝里也有了積水。后來長安城里的地皮也不夠了,開始出現了樓房。甚至在一些小巷里,人們不待批準。就用石板來鋪地。照我的觀點,這種事態和好多因素有關系,比方說,人口增多、商業發展等等。但是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衛公身上。好客人以為只要衛公能重振雄威,所有的事都能變好。前面提到有一位勇敢的女士給衛公做過blowjob。當時她的確是想從衛公嘴里套出話來,但也有部分原因是要挽救長安城只要衛公能直起來,長安城就有救了。后來她發現衛公那地方苦極了,其實那是黃連水的味道,但是她一點也沒想到衛公有幽默感,只是搖頭晃腦地背誦起孟夫子的名言:夫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智。衛公的那個地方要是不苦,倒是怪了。她想使自己聰明起來,就每天吃一副豬苦膽。吃到后來,一吃糖就覺得苦,吃飯也覺得苦,只好永遠以膽汁佐餐。到了最后整個人都變成了綠的,所到之處,丈余方圓,全部籠罩在一片苦雨腥風之內。但是據我所知,衛公那地方的苦是假裝的,所以她吃了那么多苦也沒使自己聰明起來,相反,因為膽酸中毒,倒變得有點傻,換言之,白白變成綠色的了。不過她倒是因此成為了人瑞,被公認為大唐最偉大的史家,因為像這樣怪模怪樣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想要挽救長安城的還有大唐皇帝本人,他異想天開地研究了幾本醫藥書,繪李靖開起藥方來。有時候他派太監給衛公送去自己研制的“至寶三鞭酒”,但是這種酒他自己從來就不喝。那種藥酒里除了像海馬、鹿茸那樣的壯陽藥物之外,還泡進了各種動物的鞭,包括鹿鞭,虎鞭,大象鞭等等。為了保證療效,他還讓宣旨的太監當場倒出一碗,眼看著衛公喝下再回宮去。倒酒時衛公看到酒壇子里泡了整整一具猩猩鞭那東西和男人的生殖器一模一樣,酒是淡紅色的,看上去好像是稀薄的血。味道就像洗咸肉的水,還有點陳腐的尿騷味。勉強喝下一碗,腸翻胃倒,臉色蒼白,撐到太監離去,就狂嘔起來。要不了十分鐘,就變得面如死灰,雙手冰涼。人都到了這個樣子,還得不到紅拂的同情。她說:該誰讓你裝神弄鬼至于衛公的同僚下屬,對衛公的情況更是關心,從天南海北給他找來各種補藥,但是他都不吃。可憐大唐的君臣都沒發現癥結所在。衛公直不起來,是因為那幾個法國人做生意賠了本,關掉磨坊回鄉去了,長安城里再沒有長棒面包供應。所以解決問題的辦法是應該把那些法國人找回來,并且禁止在長安城里蒸饅頭,這樣他們就不會再賠本,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長棒面包。但是這樣做了之后也未必能解決問題,因為衛公早就覺得活得太累,不想再干了。人要是動了這種念頭,不管是至寶三鞭酒,blowjob,還是長棒面包都不能讓他重振雄威。

李衛公精神不振,大家把這筆帳記到了紅拂帳上,最起碼是她沒把衛公的伙食管理好。除此之外,皇上也說過:“這小子指李衛公還有用,不該拿刀去砍他。”但是這話大家沒有聽到。因為這個緣故、皇帝就派御廚接管了衛公的伙房,從那一天開始。衛公吃的每一口肉里都有骨頭,蔬菜也大多是竹筍一類看起來挺然翹然的東西。他餐桌上最常見的是炸雞腿,整根燒的豬肘子,而且端上桌時還是豎直的立在盤子里。給他吃的飯也都硬得厲害,幾乎是生米。偶爾衛公提出要吃頓面條,那些面條像鋼絲一樣硬。御廚一滴滴往面粉里加水,和成了世界上最硬的面團,又用斧子砍成面條,衛公吃了幾口,險些噎死。以后他再也不敢說要吃面條。但是給他吃的烙餅也像鞋底子一樣硬,他一有機會就從餐桌上偷走幾張,讓紅拂給他揣在懷里,捂軟了再吃。

現在可以說說喪失了衛公的管理之后,長安城是什么樣子。這時候大街小巷都鋪上了石板,好像一些烏龜殼。大街兩面都是鋪面房,那種房子正面都是木頭門板,年代一久,被油泥完全糊住。屋檐幾乎要在街面上空匯合,所以街上非常之暗,只有鋪街的石板上反射著一點點天光。萬一失了火,就要燒掉半個長安城,而衛公管事時,失了火只能燒掉一條街,這就是區別所在。偶爾有一個妓女,穿著短得不像話的裙子,露出了潔白無疵的兩條腿,踏著釘了鐵掌的木屐從街上快速的跑過,留下一街的火星,讓大家看了都很過癮。在衛公管事的時候決不準女人露著大腿在街上跑,這也是區別之所在。衛公管事的時候規定了良家婦女上街必須穿三條裙子,襯裙和圍裙可以比較短,但是主要的裙子必須長及地面。而妓女上街必須穿六條裙子,每一條都得長及地面,所以脫起來甚為麻煩。誰穿的裙子不足此數或者超過了此數,就要抓到衙門里去打板子。打以前先要用磁石吸她一下,看看裙子里是否夾帶了鐵板。這些規定讓衛公絞盡了腦汁,因為就連女人穿裙子數都要有典籍依據,或者是從數學上證明。但是老百姓偏不體諒他的苦心,專門來找麻煩。有一個服裝商生產了一種裙子,下面有三層滾邊,看上去是三條裙子,其實只是一條不就是想省幾尺布嗎。還有個商人生產了一種護臀板,是木頭做的,磁石吸不出來,但是打上去梆梆響不就是怕打嗎。衛公也怪不容易的了,你讓他打兩下子怕啥。

出了這種事,衛公又規定遇到屁股上有木板的女人,掌杖的衙役必須用三倍的力氣來打,連木板帶屁股一起打爛。但是那些衙役又抱怨說糧食不夠吃。由此你就知道大唐朝的長安城里,各種人都有糧食定量,和后來的北京城一樣。在后來的北京城里,牙醫吃鉗工的定量,樂團吹大號的吃翻砂工的定量,規定得十分合理。而在長安城里打女人屁股的衙役原來吃中等體力勞動的定量,因為女人往屁股上墊木板長到了重體力勞動,那些人還不知足,說是掄棍子打木板,撞得手上起了血泡,肩膀也疼,這兩種毛病應當算是職業病。按大唐的勞保條例,職業病應當全薪療養。手上打了泡就可以吃干薪,實在太便宜。衛公想了半天,決定發衙役幾雙線手套,而那些衙役領了回家,交給老婆拆了織襪子。這說明那些衙役根本就不怕手上打泡,而是以血泡為說辭,向公家要更好的待遇。像這樣的事太多了,吵得衛公腦子疼。最后他裝病躺倒不干了。長安城沒有了他,就變成這個鬼樣子想穿什么裙子就穿什么裙子,想多長就多長。又有一些老百姓說,這簡直是在毒害青少年。群眾來信成麻袋的寄往衛公府上,但是他只睜一只眼,所以連看都不看,就把信送到廚房燒火了。

衛公病了乃至死了以后,他制定的各種制度依然在亂七八糟的起作用。比方說,紅拂要自殺,經過了各級機構的批準,皇上已經派了魏老婆子來辦這件事,為了讓她死后更好看些,正在把她倒吊在房梁上,這時老有人到門口找她。這時候只好把她從梁上放下來,把她攙到門口一看,是幾個糟老頭子,是從市政司或者其它鬼衙門來的,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衛公遺制,皇上恩準,寡婦殉節本司有一份福利。李張氏簽字收領,謝恩這就是制度的作用。小孫在圖書館工作,每月領兩副套袖,回來當抹布擦桌子。福利就是不管你用著用不著都要發下去。再看那些福利,或者是陳倉老米,本身是大米,卻黃澄澄的像玉米;或者是干的咸鮐鲅魚,不知有多少年頭了,綠的地方是霉,不綠的地方一片金黃。咸魚發了黃,就是哈喇了,帶有一股桐油味。再不然就是一口柳木棺材,板子薄得透明。紅拂一面簽字一面罵道:這個老鱉頭子,他死了倒干凈這是罵衛公。魏大娘,給我拿個墊子來。魏老婆子問:要墊子干什么她說:我操他媽的,跪下謝恩呀后來回到屋里去,一面被倒掛上房梁,一面說:魏大娘,看來咱們得用個滑車了。后來她又在房梁上大頭朝下的說道:姓李的這家伙是自己作死,把我也連累了。照她看來,李衛公既然是個想入非非的家伙,就不該去裝神弄鬼。而皇上知道了這些話,就為自己辯護道:我早就知道李靖是個想入非非的家伙,但是我現在正用得著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在頭頭面前,裝神弄鬼是沒有用的。李衛公的種種小聰明,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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