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她身散發(fā)的冷意,沐雲(yún)塵不由說道,“傾憐,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你也不要太傷心。 ”
不知過了多久,夜傾憐閉了閉眼睛,看向他,“既然夜王府化作了廢墟,那現(xiàn)在爲何仍舊有府???”
“幾年前,沐離歡曾面見皇,並請皇重新爲夜王府再造府邸,還請命親自執(zhí)行,皇及衆(zhòng)臣都爲夜王府的覆滅而惋惜,此事,皇也便應下了?!?
沐離歡?怪不得夜王府每年他都會去修繕,可爲什麼要選在花市那一天?
“我雖是皇子,但皇宮人人對我避之不及,那個時候,我也整日只知玩樂,對於外面發(fā)生的事情更是從不理會,所以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便咫?yún)塵看著她說道。
夜傾憐點了點頭,既然已經(jīng)知道身世,她便要將夜王府當年舊事查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沐雲(yún)塵看著她,她一襲白衣,潑墨般的長髮直至腰間,用一支白玉簪子挽起,此刻坐在竹椅,一隻手撐著下巴,不知在沉思什麼,眉如山黛,眼若秋波,脣若櫻紅,膚若凝脂,她的身總有著若有若無的冷意,好似從畫卷走出的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仙子,看著她,沐雲(yún)塵一雙桃花目染幾分沉醉,記得前世第一次見她,她一襲雪色男裝,一雙美眸眸光微閃,難掩靈動,闖進無憂閣,卻也在那時闖進他的心裡。
夜傾憐靜靜的思量著,在彼岸花海的幻境裡,那一副畫面,永遠揮之不去,她此刻沒有發(fā)現(xiàn)沐雲(yún)塵的注視,更沒有發(fā)覺竹屋的安靜。
竹屋外,落輕離仍在那裡站著,看著一片彼岸花海,清風拂過,捲起他的衣袖,吹起他的髮絲,他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竟格外平靜。
竹屋內(nèi),夜傾憐煩躁的收起思緒,擡眸便對了那雙桃花眼眸,沐雲(yún)塵見她突然擡頭,四目相對,他愣了愣,“你......”看著夜傾憐,他竟一時語塞。
夜傾憐秋波一般的美眸染疑惑。
“你可認識顏歌?”看出她的疑惑,沐雲(yún)塵深呼吸了幾口氣,輕聲說道,然後看向她。
“顏歌?”夜傾憐思量了一下這個名字,後搖了搖頭,“並不認識?!?
聞言,沐雲(yún)塵眼難掩失落,雖然他不願在提及前世,卻還是忍不住問了。
“那你可知道,相見時別別亦難,下一句是什麼?”看著她,又問道。
她一愣,卻突然想起幻境,那青衣公子與沐雲(yún)塵一同念出的詩,那青衣公子是對夢的自己,而沐雲(yún)塵也是對自己,夜傾憐垂眸,片刻後看向他,“這句話在沒有進入幻境的時候,你不是已經(jīng)問過了嗎?”
“你當是在我將寒冰草送給你的時候,與我的最後一場交易?!币驙懸葬幔活娫陟端皇峭ㄟ^交易而相處。
聞言,夜傾憐不語,不知過了多久,才說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春風無力百花殘?!闭f完,看向他,“這句詩,在幻境我已然聽到了。”她這樣說,是想告訴他,知道這句詩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剛剛有聽到而已。
見他不語,夜傾憐繼而問道,“你之前同我說讓我一定來此癡情崖,雖然我不知是因何,但想必早在那日皇宮,你便看穿我對你的試探,也同樣是故意將這玉佩掉落地,並讓我看到你的身影。”說道此處,夜傾憐站起身來,將那玉佩從腰間取下,“終歸一切,都是因這玉佩,我纔會來到癡情崖,雖然我知道一些原本不想知道的事情,但你我的交易,我也赴約了,現(xiàn)下,物歸原主?!闭f完,她將玉佩放到竹木桌,推門離去。
看著竹木桌的玉佩,沐雲(yún)塵愣住了,一些原本不想知道的事情,是前世與自己的事嗎?可若她真的記起自己是顏歌,當真還會如此無情嗎?
走出竹屋,散去竹香,只剩迎面的清風,放去視線,只見那一襲雪衣的公子仍舊站在風,夜傾憐垂眸,卻見他走了過來。
“輕離,剛剛在幻境,因爲看到一些畫面,我愣住,纔沒有及時推開......”
他的懷抱,仍舊如往常溫柔,淡淡的梅香縈繞在身邊,夜傾憐一愣,他已攔她入懷。
“我知道?!彼穆曇羧缤猴L拂過,顫動心絃。
感受到他沒有生氣,夜傾憐放下心來,剛剛,她之所以進了竹屋,沒有同他在一起,便是想冷靜一下,可現(xiàn)在,她卻什麼都不願去想了。
“我們回家好不好?!彼穆曇?,仍舊如往常清雅。
夜傾憐在他懷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家?!?
推開竹門,看著那兩人遠去的身影,同是一襲白衣,如同畫卷的神仙眷侶,卻刺痛了他的眼睛,她說,之所以沒有離開自己的懷抱,是因爲一時的愣住,呵,他的前世一切,卻只換來今生一時失神,他不信,不信那個令他一見鍾情的女子,當知道自己是顏歌時還會如此絕情......
輕離閣,廂房內(nèi),女子坐在半開的窗前旁的檀木桌下,一手托腮,靜靜的看著桌的燭光。
一支精緻的白玉燭臺,攏起一支蠟燭,微弱的燭光卻能照亮一室,如同嫋嫋青煙,格外柔和,燭光灑在女子絕美的容顏,映出她周身的悽幽。
隨著燃燒,蠟油一點一滴滴落燭臺,看著那燃燒的燭光,夜傾憐竟一時失神。
窗外好似颳起了清風,灑進一片涼意,夜傾憐不又打了個寒顫,起身來到窗前,不知不覺已是深秋,擡頭看向那明月,如同綻放在黑夜的花瓣,散發(fā)著柔和又柔美的光,今夜的夜色可真美。
與此同時,只是一牆之隔的輕離閣,那公子同樣走到窗前,看向窗外,卻不知是偶然還是有意。
她收回視線,準備合窗戶,可一陣清脆的聲音引來她的視線,那是一陣格外好聽的風鈴聲,像是在炎熱的夏季,突然闖進一絲清涼,而在蕭瑟悽美的秋季,帶來一絲心動。
夜傾憐轉(zhuǎn)眼看去,只見那庭院涼亭掛著一串白玉透明的風鈴,一個個風鈴花形狀,秋風吹過,猶如百花綻放,月光灑在面,伴隨著鈴聲,是一曲無法描述的曲子,她一愣,這風鈴好似在哪裡見過,對了,是在雲(yún)天之巔,傾憐閣,記得輕離曾說過,等她們回到盛天,也要將這風鈴帶來,當時自己並未多想,可沒想到他真的系在了輕離閣。
夜傾憐絕美的容顏終究是帶了幾分笑意,嘴角輕勾,美過那夜空的明月,擡頭再次看向那風鈴,只見它在風搖曳,隨著風聲奏出不同的曲子,美不可言。
同一邊,落輕離擡眸看向那搖曳的風鈴,月光灑在他一襲雪色的裡衣,纖塵不染,他如詩如畫的容顏,是筆所勾勒不出,更是語言所描述不出,他潑墨般的長髮鬆散的披在肩頭,清風拂過,偶爾拂起幾縷髮絲,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向風鈴,在月光下更是出塵,像那書的嫡仙,好似多看一眼,便是對他的褻瀆,也是那公子如玉,令萬物爲之失色。
他緩緩轉(zhuǎn)回視線,側(cè)眸看向那隻隔一牆的廂房,即便同是在窗前,卻看不到對方的容顏,可只要想起她的溫度,落輕離的嘴角便不由輕輕勾起。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清風吹過,帶來涼意,夜傾憐才收回視線,欲關半開的窗扇,瞥到檀木桌的燭光時,只見那燭光已快燃盡,而窗外清風帶來的寒意不減,她卻似突然想到什麼一般,沒有繼續(xù)關那半開的窗扇,卻直接走回檀木桌前再次坐了下來。
一隻手撐著下巴,夜傾憐看向那牆壁,也不知對面,他在做什麼。
一陣睏意來襲,已經(jīng)坐了很久很久,也只有窗外的清風拂過,些許涼意才能取走睏倦,這也正是夜傾憐爲何沒有合窗的原因,她不願睡,因爲睡著,又會夢到那個畫面,她不想看到南辰,因爲她看的是落輕離,可每一次看到她,都不由自主的心痛,不由自主的去愛,可她只希望一生一世只愛一個人。
可爲什麼,夢的女子,深愛著撫琴公子的女子,會是她自己,那畫面究竟是失憶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還是她的前世。
她曾無數(shù)次想過,若那只是一個夢該有多好,可她卻在京聽到了夢的琴聲,不會錯,那也說明,南辰不只存在與夢,更是真實所在,若有一天,她真的遇到了南辰,她要怎麼辦。
可輕離呢,他那麼愛自己,自己還因爲他的桃花吃醋,而她自己呢,深陷夢......
她好後悔,爲什麼要踏進彼岸,爲什麼要有這麼多牽掛,與愛的人成親不好嗎?可同樣,她也好希望南辰是輕離,因爲自己不能在傷他。
那白玉古琴在她的面前被人奪去,是否證明與她無緣,若是那樣,她不會在尋找白玉古琴,不會再尋找南辰。
燭臺的蠟燭即將燃滅,蠟油堆滿燭臺,室內(nèi)的光線越來越暗,只有窗前,借明月柔光,照亮一桌,此時此刻,她希望永遠像以前一樣,都不曾尋到南辰,都不能尋到白玉古琴,那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她依舊可以了無牽掛,嫁給想嫁給的人,還有云天之巔,此刻對與言殤,自己卻對他只剩一世的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