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兒拿出金錢仙的信物快哉風,桂玉生一見,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對姜九兒道:“看在快哉風的份上,允許你跟我一戰,你敢跟著我過來嗎?”
姜九兒是個急性子,聽桂玉生這般說,不由火了,怒道:“憑什麼說看在快哉風的份上,我偏不去。”
桂玉生又重複了一遍:“你敢跟著我嗎?你有膽跟著我上仙客來嗎?”
姜九兒呸了一聲道:“有本事你上軟紅飛舟啊。”
這時伍子安低聲勸說一句:“這桂五姑似乎是想給咱們引路啊。”
姜九兒偏頭問道:“是這樣嗎?”
伍子安被姜九兒這麼一反問,又有些猶豫道:“我也不敢肯定,說不定是一個陷阱。”
卻不想姜九兒已經應戰了,一合扇子道:“去就去,老子怕你作甚,來人,備船。”
有人從徵來的小船上放一下條舢板,姜九兒跳上舢板,拿起舢板上的竹篙,往江中一點,舢板便向著桂玉生箭一般劃去。
兩人在江上交了幾手,桂玉生不敵姜九兒,驅著騰蛇向著仙客來逃去,一邊逃一邊叫道:“你敢來追我嗎?”
姜九兒道:“有何不敢。”
當下驅動著舢板追去。兩人一前一後,直衝向仙客來的平臺。
伍子安的心下稍寬,確定了心中所想,這應該的確是桂玉生想引大家上仙客來,且不管目的如何,只要能上仙客來,能與仙客來上的人面對面談,便是一大進步。
這麼想的可不止伍子安一人,還沒等伍子安說出自己的想法,知縣塗傑便坐不住了,說道:“巡檢司的其他人,跟上姜捕頭,爭取一舉登上仙客來。”
巡檢司的人聽了知縣老爺的命令,紛紛將民船劃得飛快,意圖攆上姜九兒,與姜九兒一道上仙客來。
伍子安見知縣老爺這麼命令了,便也跟彭和尚道:“師父,要不咱們也跟著一起去吧?”
彭和尚看看巡檢司的那些官兵,撫須道:“不急。”
彭和尚自不好說剛纔自己接近仙客來時那種莫名的危險感,因此雖然姜九兒與桂玉生一追一逃時他倒不擔心,畢竟仙客來不可能坑自己人吧,但是跟在姜九兒之後的巡檢司官兵,彭和尚覺得他們有可能遇到危險。
因此彭和尚說完不急之後,轉向塗傑道:“大人,依我看,還是不要讓巡檢司衝得這麼前面了。”
塗傑不認識彭和尚,不知道他是當今天子的老師,但見彭老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對他亦是十分恭敬,說道:“彭老何出此言?”
這個言字還沒說完,便見當前的一條小船彷彿原木進了碎木機一般,突然齊齊整整地裂成堆小木條兒,船上的所有巡檢司官兵頓時全成了肉塊兒。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大驚,那些跟隨著當前那條小船的其餘小船,亦是嚇得不輕,拼了命往回劃,又有一條小船被碎成木條兒,鮮血頓時將江水染成紅色。
塗傑見狀,頓時感覺天昏地暗,而其他人亦是目瞪口呆,這麼慘烈的景象,他們有生以來都不曾見過,許多膽小的,俱嚇得大吐起來。
彭和尚唸了一聲佛,這是伍子安頭一回聽到他念佛,卻聽彭和尚帶著顫音叫道:“誅仙大陣,竟然是誅仙大陣。”
聽到誅仙大陣的名字,塗傑亦是面色如土,想不到在仙客來附近,竟然布瞭如此兇險的一個大陣。
伍子安回憶了一下,似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誅仙大陣的名字了,似乎這個大陣與金錢仙有關,聽琴姑娘說過一些,但是卻是語焉不詳。至於這個大陣如何形成,又如何破解,伍子安皺著眉頭望著沒有任何異樣的仙客來四周,尋想著到底這大陣是如何形成的?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魔法?
不,不可能有什麼魔法,伍子安來到這個世界上這些日子,雖然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總體來說,這個世界和歷史上的大明朝並無什麼差別,除了這個世界是漏的,能漏進許多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或者生物來。
且不論姜九兒是如何進去的,現在的情況是,不通過這個誅仙大陣,似乎進不去仙客來。
正在想著,卻見姜九兒突然轉過頭來,見到外面血腥的這一幕,便當自己是中了計,也要往外退出,伍子安不由驚叫道:“不要出來。”
姜九兒一怔,聽見桂玉生在身後說道:“你現在既然已經進來了,再想出去,卻也難了,恭喜你,你進入了誅仙大陣。”
誅仙大陣?姜九兒頓是愣住了,自己現在在陣中,若是不懂如何在陣中行走,恐怕輕易就能被誅仙大陣給大卸數千塊。
姜九兒就在這一愣之間,便被一道黃綾給攔腰綁住了。
原來桂玉生打的是這個主意,將姜九兒引入陣中,再將其制服,這一招請君入甕,輕易就將姜九兒擒獲了。
***
伍子安眼睜睜見姜九兒被俘,卻是束手無策。
要救姜九兒,就得進入這誅仙大陣,可是這誅仙大陣看不見摸不著,卻十分兇險。
人對於看不見的東西,總是充滿恐懼,這誅仙大陣也是如此,正因爲看不著,才顯得更加恐怖。
突然,伍子安腦海裡有一線靈光,他似乎有所靈感,但卻抓不住。他問彭和尚道:“師父,這誅仙大陣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彭和尚似乎很詫異。
“我只知道和金錢仙有關,但是具體卻不甚清楚,還請師父明示。”伍子安道。
“這誅仙大陣的確和金錢仙有關,想當年長江之上,東吳與西吳兩軍開戰,朱重八的西吳軍勇猛異常,剛剛將陳友諒打得大敗,順江而下,勢不可擋,眼看就要攻到應天府了,這可是東吳的首府,若是被西吳軍攻下,將萬劫不復。西吳軍由百勝大將常遇春所帶領,而東吳大軍卻是由宰相張士信帶領,兩軍接舷,東吳大軍被西吳大軍給大敗,張士信殉國,麾下的黃,蔡,葉三位將軍亦被砍了腦袋,眼看東吳將要全軍覆沒,此時金仙錢橫空出世,在江上架起了誅仙大陣。一舉將西吳軍的船隻碎成木條,就連常遇春,也被誅仙大陣割成幾千塊。”
“這一役之後,西吳元氣大傷,被東吳大軍趁勝追擊,最終被趕出了中原,只能在島上偏安一隅,建立逆明。”
伍子安聽到這裡,似乎想到點什麼,於是追問道:“您是說這誅仙大陣是金錢仙創在江面上的?”
“對,據說金錢仙就在江面上凌空行走,宛若橫空出世。”彭和尚道,“也正是這樣,金錢仙才被人稱爲仙。”
“我還有一個問題,”伍子安道,“師父您見多識廣,是否見過有人能夠凌空行走?”
“ 若是說武功練到至高的層次,說不定也可以如同陸地神仙一般,一躍數十丈,騰空幾十尋,這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卻不能做到凌空行走。”彭和尚答道。
“那我明白了,”伍子安道,“如果連師父這樣當世第一高手都做不到凌空行走,那就意味著金錢仙能夠凌空行走不是武功,只是一種障眼法。”
伍子安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因爲他坐過仙客來的鶴車,這鶴車也是凌空飛行的,當時伍子安便想過這東西的原理,要說憑兩隻機械鶴扇動翅膀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承受幾個人的重量。這樣看來,鶴車能夠浮起的原理,與金錢仙能夠凌空行走的原理是一樣的。
可是這又是什麼原理呢?伍子安仔細回想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一個佐證,那就是琴仙子的那架箜篌,當時看時,也因爲它無弦而響感到驚奇不已。現在想來,也應該是障眼法兒,所謂的障眼法兒,就是讓人的眼睛看不見,一葉遮目,不見泰山說的就是這個。
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人之所以是看得見東西,是因爲眼睛感受到了光線,因此想要讓人看不見東西,方法有三,一是將人的眼睛弄瞎,使其接受不到光,二是將光線扭曲,從而使人看到東西背後的地方,三是這東西是完全透明的。
透明?對,伍子安突然明白了那架無弦箜篌爲何會響,是因爲它的弦都是透明的,同理,這仙客來的鶴車也是如此,而這誅仙大陣,也是如此。
如果用一種看不見的強韌絲線織成一種看不見的弦,那麼從表面上看,這箜篌便是無弦,看不見弦,便是無弦,這就是世人的肉眼的缺陷啊。
如果伍子安推理得沒錯,那麼所謂的誅仙大陣,其實只不過是由許多透明的細絲織成的一張網,由於這些細絲十分堅韌,又十分細,在受到衝力之時,造成巨大的壓強,便彷彿以無間入有隙,自然削鐵如泥。
想通了這點,伍子安便有了對策,破解這誅仙大陣一點都不難。轉頭他對葉秋山道:“師兄,有件事情拜託你,你能否到回春堂一號宿舍,替我取一件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