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安與葉秋山兩個人研究了半天,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於是決定從青藤書屋出來,走進窮桑閣去看看。
這是伍子安第三次進入窮桑閣,不但進來了,而且還仔細地搜索了整個房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窮桑閣的空間相當之大,彷彿一個小世界一樣,裡面有山有水。
經(jīng)過搜查,伍子安發(fā)現(xiàn)這屋裡相當凌亂,和自己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那整齊有致的感覺相差很多,因此推斷之前這裡有一場打鬥,估計小蘿莉就是從這裡失蹤的。
伍子安沒有照相式記憶,不知道哪些東西被弄亂了,幸好他記得之前看見過有一個沙盤,就像娃娃屋那樣的沙盤,好像裡面有屋子裡的每一件東西。可是當伍子安找到那沙盤時,不由呆住了,那個娃娃屋竟然“長大”了。倒不是體型上變大了,而是它由公主屋內(nèi)設計沙盤,變成了整個仙能渡的沙盤了。由於體型還是沒變,這就使得伍子安無法再一一對照了。伍子安努力了一會兒,只好無比鬱悶地放棄了。
伍子安作了幾個初步的推斷:有人可能是衝著公主來的,綁架了公主,目的不明;這個人帶走了公主,同時帶走了書姑娘,原因不明;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書姑娘和公主,看來他們是通過某種手段帶走了書姑娘和公主,去向不明;
這幾個推斷實在太過模糊,一切都是不明,伍子安是沒招了,只得把自己的分析和葉秋山說了一下,葉秋山來到這個世界比較久,對這個世界的瞭解也更深一些。聽說飄萍就是大吳朝的公主,也有了一個推斷,很可能是敵對勢力下得手。
現(xiàn)在這個朝代叫大吳朝,所佔有的疆土比歷史上同時期的大明要大上數(shù)倍,正所謂國土越大,鄰國也就越多,因此大吳朝東南西北都與許多國家相鄰,其中最爲生死仇敵的是東邊的明國,明國原本是朱元璋建立的西吳,原本佔有大半個大吳朝的國土了,卻因爲一次戰(zhàn)役的失敗,痛失了第一猛將常遇春,隨後又被金錢仙帶領的吳朝軍隊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但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朱元璋帶著軍師劉伯溫和殘餘部隊往東退入大海,與方國珍一起組成了東南沿海的一支強大勢力,不久之後,趁著扶桑國內(nèi)亂,一舉攻下扶桑國都平安京,在扶桑立國,國號大明。
大明一直視大吳朝爲死敵,因此經(jīng)常組織海盜來邊境騷擾,直到朱元璋身死,四兒子朱棣奪了侄子的權,明吳兩國纔開始建交,時有貿(mào)易往來。表面上相安無事,但是暗地裡卻是明爭暗鬥,明國經(jīng)常派錦衣衛(wèi)特務潛入大吳來,做一些絕密的任務。葉秋山在之前調(diào)查的失蹤案裡,也涉及過一起明國間諜潛入大吳綁走吳國人的案子,因此很自然地想到了會不會是明國間諜潛入大吳,劫走了公主。
既然這很可能是一起涉及到國家利益的劫案,那麼整件事情一定經(jīng)過精心策劃,很可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內(nèi)應,那麼是不是有可能書姑娘就是劫走公主的內(nèi)應呢?
但是要把五仙子發(fā)展成內(nèi)應,那麼必須有機會接觸到五仙子,可是五仙子平素根本不見客人,就算把她們發(fā)展成內(nèi)應,與她們接頭也是個問題。因爲每一個登上仙能渡的請求發(fā)到仙客來,都會經(jīng)過重重審覈,先要經(jīng)過仙客來強大的安保團,審覈之後往上一層推進,到賓客部,再往上一層推進,到侍女,侍女再往上推,到五仙子,若是要見公主,便需要再住上推一層,必須是小蘿莉公主親自同意才能通過。
這麼複雜的流程,若說沒有一個內(nèi)應,是完全實現(xiàn)不了的,此外,這個內(nèi)應若是級別太低,能上仙能渡的可能性就相當小。從這點上看,如果整個案子的前提沒有猜錯,真有內(nèi)應存在的話,那麼內(nèi)應至少是侍女一級的。
侍女,或者五仙子本身?伍子安和葉秋山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摸底排查。”
摸底排查,這是後世刑偵當中最有力的調(diào)查辦法,所謂羣衆(zhòng)的眼睛是雪亮的,伍子安所處的後世,便涌現(xiàn)了各種東城大爺,西城大媽,朝陽羣衆(zhòng)等等,這些大爺大媽們本來就閒得五脊六獸的,懷疑與窺探別人成了他們生活的樂趣,因此他們成爲了摸底排查的信息源頭。
不過在大吳朝使用摸底排查卻是破天荒頭一次,仙客來的所有人都異常配合,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個大夫一個和尚(伍子安頭髮還沒養(yǎng)出來)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但在層層上級的指示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爲了不漏掉任何一條線索,伍子安和葉秋山從安保團開始排查。
安保團有五個領頭,也是按五行區(qū)分的,爲首的是個叫金天生的中年女人,長得四四方方,臉上有一道傷痕,長年蒙著青紗,話不多。金天生是個練家子,用的是一柄斷門刀,其次的首領叫沐雷笙,揹著一柄長弓,看上去是個弓箭手,老三叫水柔生,卻沒帶什麼武器,只是身上穿衣服帶水袖,老四叫祝炎生,用的是柄鐵笛,老五叫桂玉生,沒什麼特別的武器和裝束。
對他們五個進行摸排之後,確認五個人都沒有嫌疑,伍子安與葉秋山教給他們五個人摸排技巧,讓他們幫著分擔一點工作量。這五個安保人員都是江湖人出身,同時身爲安保人員,特別是仙客來這樣的重地安保人員,對於審訊比起伍子安與葉秋山這兩個半吊子來說,更加精通,因此掌握了技巧之後,很快就上手了,他們對手底下的人進行了排查,卻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在隨後的賓客部排查工作當中,倒是找出了兩個明國的間諜,然而這兩個明國間諜卻並不是爲了劫公主而潛伏進來的,他們只是爲了尋找逃到大吳朝隱居起來的明國前皇帝朱允炆而來,因爲覺得仙客來能接觸到的信息十分豐富,接觸到客人的層次也相當高,所以才潛伏在仙客來,一藏就是六七年,卻不想這番被排查出來。
接下來的排查工作就做得更細了,排查的對象是五位侍女,伍子安和葉秋山把她們一個個單獨隔離,進行一些拉家常式的對話。伍子安了解到,這些侍女都是和五仙子同時進入仙客來的,她們的目的就是要避免仙子與凡人接觸,一旦仙子出了事情,侍女便會被逐出仙客來,流放到別的地方去。這五位侍女當中,其他三位都很正常,只有書姑娘的侍女祝融還沉浸在悲傷之中,還有琴姑娘的侍女蓐收似乎有些反常,問她似乎想掩飾些什麼,但是想要掩飾的東西又特別沉重,她處於一種強烈的糾結(jié)之中。
伍子安是位醫(yī)生,中醫(yī)講究望聞問切,只是數(shù)眼便將蓐收的這些表情盡收眼底,於是他上前,給蓐收遞了一杯清茶。
蓐收接過清茶,喝了一口,說了聲謝謝。
伍子安擺出一副笑臉道:“蓐收姑娘,現(xiàn)在事情緊急,人命關天,你若是知道些什麼,一定都告訴我們,我們覺得公主和書姑娘現(xiàn)在還活著,早點找到她們,便可能早點救出她們。”
蓐收猶豫著,伍子安加把勁勸說道:“若是你能救出公主,說不定當今皇上一高興,便將你封爲第六個仙子了呢。”
卻不想這句話起了反作用,蓐收把俏臉一沉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伍子安連忙陪罪道:“剛纔是我失言了,我也是救公主心切,想一想,她纔是個十歲的孩子啊,而且就算你和書姑娘她們有仇怨,可是和公主沒有仇吧。”
蓐收突然說道:“不要再說了,我說。”
伍子安連忙坐下來,盯著蓐收,迫切地說:“那姑娘請講。”
蓐收道:“我檢舉琴姑娘,今天棋姑娘召集大家在書姑娘的房間集合的時候,琴姑娘並不在房間裡,而是讓我留在她的房間裡幫她放風,她自己外出了。”
這個消息的確讓伍子安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那你能確定她去了哪裡嗎?”
蓐收搖頭,只是說道:“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爲公主對我有救命之恩。可是琴姑娘又是我的主子,我不能背叛她。”
“你並沒有背叛,你只是忠於事實。”伍子安安慰道。
“可是我還是背叛了她。”
“不,她只是有嫌疑,只要我們替她洗清嫌疑便可以了。”
有了明確的懷疑對象,伍子安卻高興不起來,他在五仙子當中,對琴姑娘的印象最好,這個彷彿冰山仙子一般性格的女子,不僅是伍子安的知音,也是伍子安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心生好感的女子。
可是既然事情有了線索,伍子安便一定要調(diào)查下去,哪怕是爲了給琴姑娘洗清冤枉,也要繼續(xù)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