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偷襲的魔爪從虛空中伸出,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元開的后背。
“知道嗎?像這樣的珠子我還不只一顆呢。”他突然對著虛空說話,在別人看來就像自說自話一樣。
可是背后那只魔爪卻怔住了。
只見元開兩手各拿一顆魂石,原本瑩白色的亮光漸漸顯現出淡黃色,它們越是靠近所迸發出的能量就越是巨大,直接令空氣里的塵土砸落到地上。
“不可能,這不可能......”隱匿的鵬從亞空間內跌落下來,他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連舌頭都打結了。
插在地上的小刀被他撿了起來,小粉塵立刻覆蓋在其表面,絲毫感覺不到它的鋒利。
元開深吸了一口氣,心里仍然惦記著某個人,本來,這件事是交給他來解決的,可沒想到,自己卻成了最后收尾的人。
誠然,他不覺得自己是一位拯救世界的英雄,也不覺得在別人眼中有多渺小,他只想平平凡凡做個普通人。
但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偷襲得手的機會,哪怕他認為自己已經凌駕于所有力量之上也要玩陰的。所以趁對方放松警惕之際,手指指節便悄悄地伸向其后頸,他能迅速并準確地扭斷那條精細的頸椎骨,且不發出一丁點可疑的聲音。
然而當他聽到指節發出脆響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成功。鵬忽略了自己所要面對的究竟是怎么樣的力量。
右手握著右手,元開稍一側身,反握著刀的左手猛然刺向鵬的胸口。縱使他的左手及時做出了防范,可是刀子還是全然沒入了他的身體里。鵬也不可能想到,依附在他體內的永夜已經出賣了他。
鵬來不及驚叫,仰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猶如一只崛起的雄鷹,永夜展翅高飛,它之前的舊傷已基本痊愈,因為積蓄的怨念過多,所以力量比以往更盛。但不知為何,它的眼底總是流露出一份無法抹去的哀傷。
元開不能理解這種情感,雖然他以前也看過片面的資料,里面說這樣的怪物生來就有一種厭世情緒,但它們是沒法哭的。
時間已不容許他提出質疑了,他好像看到了天邊嶄露頭角的夕陽。
瞄準了元開的永夜向下俯沖下來,速度出奇的快,他意識到自己恐怕逃不掉,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撲到最近的“尸體”旁邊把它當成救命稻草。這時候,永夜一掠而過,輕易抓起元開的小腿,帶到上空。
然而,這重量明顯不對,本來只有一百來斤的人卻仿佛三五百斤似的,奇怪得很,永夜沒有辦法,只好把他拋下。
元開一個猝不及防,后背貼地躺在草地中,他迅速翻了個身爬起來,然后扭頭去看旁邊的人。
“付宇培?”
“哎呀,尼瑪真黑啊。”說話者瘋狂擺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
“你怎么醒的?”元開想了想,好像不是因為自己。
“我看見有光......然后......”
付宇培剛想解釋呢,可雄赳赳氣昂昂的永夜又折了回來。
“來,我們一起對付它。”
“不。”他回道,“你先去看下其他人,讓我來會會它,我對付空中的敵人很有把握。”
看他那么堅持,元開也沒有勉強,或許其他的人都已經醒了。不過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魂石粉末逐漸變得暗淡了。
永夜那愚鈍的腦袋想不出剛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它欲要用實際行動來說明,故抓取一招又被它用上了。
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很容易料理,它不禁對他露出邪魅的一笑。
“傻大個,你過來啊。”正如付宇培說的,他正叉著腰等著對方過來。
又一次,永夜在他頭上低空飛來,而付宇培及時朝后彎了九十度的腰,順便還摸了一下它那強壯有型的腹肌。
接下來發生的事恐怕要讓它一生難忘,因為它突然被附上了超重狀態,與嫩嫩草皮地毯來了個親密接觸,仍百思不得其解。最要命的是,付宇培直接舔上對方迷人的腹肌,小命也差點搭上了。
“兄弟,快點!我快要沒氣了!”他狠狠抓著草皮,雙腿朝空氣亂踢。
一看這狀況有些搞頭,元開馬上飛身跳上永夜的背,對著它的后腦勺就是凌厲的一刀。同一時間,附著在他身上的粉塵紛紛飄落下來,撲到永夜身上。
于此,暗世界之王永夜稍稍掙扎了幾下,后來干脆不動,只能遺憾退場了。
有氣無力的付宇培爬出來,但沒能站起來。元開趴在草地上,好像睡著了。
遠處,剛剛醒來的琪琪、蘇佩、我、還有觀看了全部戰斗過程的王孫全都馬不停蹄地聚集過來。
最遠處,血紅色的光照亮了半邊天,那不是夕陽,而是滿滿的朝陽。
“都結束了,我們回家吧。”有人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疲憊就是慶幸。我們確認對方無礙后,便動身往著美好的未來趕去。
我也想盡快回到原來的世界,不知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未來。可我扭頭卻發現,元開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起來。
“喂,起來了。”我在耳邊小聲叫他的名字。
他還是沒動靜。
然后我又小心翼翼地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不,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呢。
甩開雜念,我把他翻過來,這時他動了幾下眼皮子,說道:“你們走吧,讓我睡會好嗎?”
“別說傻話,怎能丟下你呢?”我抓住他的雙臂把他背了起來,蘇佩在對面向我揮揮手,我笑了笑,示意馬上就來。
“去哪里?”元開問。
“還用問嗎,當然是回原來的學校啦。”
“我們是朋友嗎?”
“還用說,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抓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可為什么,每走幾步,他的體重就掉了幾斤呢?
“放下我吧。”元開的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自己能走。”
“不放!不放!我堅決不放!”
我不敢看后邊,更不敢浪費氣力,只是加快速度往目的地趕去。
“匿才,你還記得么?那天我們一起跟別人踢足球,你踢得一塌糊涂還說自己笨,可我還是努力教你了。還有對于學習的事,你的數學本來就不好,你還說我好心教導你只不過是對牛彈琴。”這回輪到他笑了,臉色由晴轉陰,“你都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了,那肯定也知道我的缺點吧,雖然我很少動怒......但是那一天,我確實錯了。”
“當面說我壞話好意思嗎?你想讓我討厭你嗎?”我忽然潸然淚下。
“或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元開稍微加重了語氣,“我是回不去了,從我進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我咬牙切齒回應他:“我們大家都能回去的,一定。”
昔日的場景近在眼前了,學校大門前的蔚藍大海,道路的車水馬龍,還有和藹可親的警衛亭。
“看見了嗎?元開,我們......”
我滿心歡喜地指向前方,轉頭回看,可卻什么都沒看到,什么也感覺不到。你去哪了呢?我三百六十度四處搜尋,最后發現這問題的答案竟根本不存在。
所有人都表情怪異地看著我,但我卻選擇留在原地失聲痛哭。
飄忽不定的雨滴順著車窗滑落,慢慢凝聚成一團,像耀世的寶石,又像欺世的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