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里,宋繼柳鋤奸隊他們的老海邊煎餅店和新祝其豆腐、涼粉加工廠,都在積極地籌備著。由于北平地下黨的大力支持和老百姓的全力幫助一及鋤奸隊積極努力,幾乎是水到渠成。于是,就把王學明請來上對聯,在剛粉過的白墻上題字號。
另外,附近幾十幾個店、廠家都是北平當地人開的的,好客的北平人還送來賀禮,宋繼柳也就按慣例辦了幾酒席。擇吉開業,是大喜,又買了一掛鞭炮、一些煙花爆竹和糖果、香煙等等。
一陣震耳的鞭炮聲后,宋繼柳、皮永新、吳廣善、戚萬紅、徐允奪、相小墩、高中華等迎著祝賀的鄰居,讓到饅頭店和豆腐加工廠的酒桌上,接著是大吃大喝起來了。相小站和彭大村忙里忙外的端酒上菜,相二利、相大黑他們在忙著和面和磨黃豆。
老海邊煎餅店和新祝其豆腐、涼粉加工廠開張不久,倆個大門口,經常是排滿了從全市來買貨的人們。這兩處成天是人聲不絕,車水馬龍。相二利烙著煎餅,皮永新、吳廣善擺弄著豆腐刀子,徐允奪拉著大風箱,相小墩操著他的拿手本事,在用鹽鹵點著豆腐,高中華弄著涼粉。宋繼柳拿著香煙和糖果,在讓著常來進貨的男女主顧,真比真正的老板還象老板吶,這不得不讓人敬重和佩服。
顯而易見,這倆處的生意是很好的。每當晚上,皮永新、吳廣善他們擦過臉,吃著一菜一湯就著大煎餅,臉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貧困暫時過去了,幸福在向他們召喚。
吳廣善拿著煎餅喜滋滋地一邊的宋繼柳問道:“宋隊長,你為什么把這兩個加工廠叫老海邊煎餅店和新祝其豆腐、涼粉加工廠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到底是贛榆三部來的兄弟!”宋繼柳笑容滿面的說道,“我起老海邊煎餅店和新祝其豆腐、涼粉加工廠的這兩個名子,是有一定原因的。”
“別賣關子,快講講吧!”來自己贛榆西南地區大沙河的徐允奪爭著問道。
“好,那就請你們兩位和皮永新老兄,一起聽我把話說來。”宋繼柳道,“我們贛榆的劉莊靠近大海邊,當地人總是把大海說成是老海,劉莊的王家烙的煎餅甲天下,所以就叫‘老海邊煎餅店’的了。另外,贛榆原叫曾叫過祝其縣,贛榆的豆腐、涼粉也是聞名于世的佳品,更是秦朝徐福東渡時唯一帶上日本的美味,所以說就起了這個‘新祝其豆腐、涼粉加工廠’的。”繼柳說著向大家微微一笑。
“奧……”眾人不由說道。
一天晚上,劉先生一進門就叫彭大村把兩處的人馬召集起來,眾人先后快速而又輕輕地圍了過來,在不太亮在燈光下,他低低的,但卻很有力的說:“鋤奸隊的兄弟們,不,同志們!我們參加革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以后我們在一起開會時,我們就要以‘同志’相稱了。”
“是呀!”皮永新高興地說,“來北平后我就偷偷叫吳廣善同志了!這真是一個十分親密的稱呼呀!只要一聽到別人這么叫我,我的心就熱乎乎的!”
“是的,比稱兄道弟更新鮮,這個叫法好呀!”高中華道。
“請大家靜一下,聽參謀長講下去!”宋繼柳明白這是開會,攔住了大家話語,屋子里又靜了下來。
“鋤奸隊的同志們!咱們兩處的生意都還可以,這樣做下去,我們會賺不少的銀子的……”劉先生笑容可掬的說著。
“俺們和了一天的面,汗都快要滴到面里了,現在身上的汗還沒干吶!”這是徐允奪沙啞的粗腔。
“同志們!”劉先生收住笑容,向皮永新、吳廣善看了一下,變得十分嚴肅地對大家說,“可是,我們千萬不要忘了,咱們這生意是什么人開的,目的是什么。要是忘了這一點,就是十分危險的了,如果那樣我們就要吃苦頭!現在鬼子已到了北平腳下了,我們除了干好這兩個買賣之外,還要保衛好‘左聯’的同志,讓他們有一個‘安全感,’也好專心地開展抗日愛國工作,把小鬼子早日趕出中國。”
“是這么回事。”大個子道。
“好!”劉先生接著說,“除此之外,我們還要抽人深入到小鬼子的心臟里去,從里面狠狠地來他幾刀子!只有這樣,才能讓侵略者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好,打他個狗協的!我們完全同意!”皮永新、吳廣善和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好!”宋繼柳道,“糧店的小鬼子被消滅以后,承德縣城的敵人頓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起來。天還不黑就開始戒嚴,鬼子和漢奸都在清查戶口,如狼似虎地亂捕老百姓。”
“是呀!”皮永新接著說,“這幾天承德縣城的特務機關長細木馨象只起性的公狗似的,看見中國老百姓就來氣,就連手下的大小漢奸都不敢去見他。他五短三粗、臉黑如煤炭、一對死魚眼,經常瞪著眼在咋呼。這個孬熊除了見了他的上面頭頭時,兩只籮筐腿合并、用標準的九十度站著之外,平時看見手下或者中國人,他都是籮筐腿叉開,傲慢地抱著膀子。”
皮永新見大家都看著自己的發言,就向徐大個看了一下,意思叫他接說下去。于是,徐大個道:“這個大壞蛋最大的愛好就是抽鞭子,見到不順眼的手下漢奸或老百姓,二話不講上去就打,還一邊抽打一邊狂笑,幾鞭下去就把人打得皮開肉綻,非死即傷。”
“這……”劉先生說不下去了。
就在承德被劫的第二天早上,大特務機關長土肥原急沖沖飛來找他,在他的老上級大發雷霆的叫嗎聲中,這個平時在中國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孬種,竟然整整站了一個小時,而且是用他那標準的九十度站著。
“你用狗眼看一看!這電報是上個月從大連發來的,說鋤奸隊馬上來了,要你小心警備,你都干了什么?”土肥原不停的拍打著桌面,“我不看在你是我學生的份上,馬上把你交軍事法庭!死了死了的!”
細木馨:“是,是是!”
“承德糧店,這可是大日本帝國軍隊在這個糧店里,剛剛成立的特務機關中最大的一分部,我們不久就要進攻‘平津’了,只有從這里源源不斷地派出情報人員,才能更快地獲取到支那軍隊的情報,為我軍前進打開通道。你的可明白?為此限你五天把所謂的‘鋤奸隊’的活動地點搞清楚!不然,小心你的狗頭!”
細木馨面無人色地走出隊部,他來到了漢奸隊長瓦工面前,也大魚吃小魚地照例大罵了一通。縣城的崗哨更加嚴了,城外的流動哨也增加了小鬼子。
每逢夜里,日本特務隊附近居民,就聽到本田審問中國人的狼嚎鬼叫聲。天一黑,城里的老百姓趕緊關門閉戶,吹燈上床。因為鬼子和漢奸的便衣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全城走動,幽靈般游晃著,看到誰不順眼就抓去,夜里看到誰家有燈火就象蚊蠅似的沖進去。細木馨不光在縣城加緊活動,他還秘密的派出便衣,到四鄉和北平、天津偵察,搞破壞活動。
在第四天,細木馨帶著一份情報去見土肥原。他滿面春風地遞上書面情報后,又行了一個鞠躬禮報告:“報告大佐先生,現查明支那的鋤奸隊在北平一帶活動!”
“很好!”土肥原十分高興地點了下頭,“繼續尋找!”
當天晚上,外地開來三輛運兵車,從日本國運來的“忍者”紛紛從承德縣城下車,住在縣城里。準備從第二天晚上開始,溜進北平城對付鋤奸隊。
小日本的“忍者”偷偷地進入北平后,不單單到處尋找我鋤奸隊,同時還在四下竊取中國軍隊的情報,還在夜間不斷地殺人放火,制造慌亂,為小日本的正規軍的進攻,打下基礎。
在不久的一個晚上,宋繼柳以很沉痛的聲調告訴劉先生說:“苗得志、相大談和莊會陪三人被鬼子的隱者殺了,這真是太不應該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劉參謀長睜大雙眼問。
“苗得志、相大談和莊會陪都叫隱者殺了,死的極慘!”宋繼柳擦了一把眼淚說道,“這三個人原來都是馮玉祥、吉鴻昌抗日同盟軍里的軍官,同盟軍失敗后,參加了我們的鋤奸隊,過去他們都在一起打鬼子殺漢奸。鋤奸隊進了北平開店、搞加工廠后,他們經受不了壞人的挑撥離間和引誘,三個人跳出單干了。”
“真是亂彈琴!”劉先生把拳向下一搗說,“這些人也太不像話了!”
“哎!”繼柳無奈地,“誰說不是!事實上,他們很勇敢,會一點武功,槍打得很準,還是有點本事的。可是,在一天夜里他們偷偷摸進鬼子的營房,打死了九個小鬼子。他們雖然勇敢但有一個毛病,就是光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懷疑別人的打法,對誰也不服氣。”
“這叫什么事呀!”大個子道。
“愚蠢之事!”劉先生道,“本人曾苦口婆心地勸他們回到隊上來,大家齊心合力地干,可他們就是不同意回來。他們總是說:‘俺們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有手中這把槍,才是吃飯的最大的本錢。’”
聽到這話,宋繼柳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此看來他們已走到了岔路上了。于是,心痛地道:“我早就說過,憑他們這種干法,遲早要吃大虧的,現就……”
“誰說不是!”劉先生道。
“不過,我小宋很愛惜我那有點本領的老部下的,便又苦苦相勸,好話說子一大堆,可是苗得義等三人總是搖頭說:‘殺壞蛋咱們不是孬種,可是要咱們再入伙,咱們是絕對不同意的。咱們三個人目標小,行動也方便,干起來更過癮。只要是為了打小鬼子,隊里要我們幫助,我們要是不出力的話,就不是人養的。可是,如要我們再回來的話,那就對不起了!’”
“真是半夜跑了匹驢,不識好人逮!”皮永新道,“劉先生和宋隊沒有把他們勸回頭。大家知道這幾個老部下的脾氣,他們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別人。他們所說的‘目標小’,實際上是怕別人壞了他的好事,平時他們的行動從不叫別人知道……”
“真是的!”徐大個子氣喘吁吁地說,“其實,劉先生又找他們談了幾次,看看沒有效果,就暫且放到一邊。不過,我們大家和劉先生每每想起總是放心不下!”
此時,劉參謀長聽說他們都犧牲了,不由大吃一驚。他萬分悲痛地問:“他們是怎么被殺的?我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雪恨!”
“是這么回事:他們都是在半夜三更行動,總認為他們的行蹤別人都不知道。夜里經常在東郊一個看瓜的棚子里歇腳。其實,這個已不是秘密的秘密了。熟人勸他們,他們不當回事。這天夜里,他們喝了酒干了鬼子一家伙,回來歇腳時,三人都睡著了。被鬼子的忍者發現,快速地叫來了六十幾個同伙。”徐大個子抹把淚說。
吳廣善接著道:“后來,敵人把那個小瓜棚包圍了起來,這三個人平時總認為自己的身手不錯,槍發又準,可是這里是四不靠的地方,毫無隱蔽之處,無法脫身。隱者靠近時,雖然被他們放倒了七個,可是他們也被東洋刀砍倒了。他們死后忍者還不解恨,又把他們大卸八塊,當場喂了大狼狗。”
“除此之外,小鬼子也對承德縣等地的鄉村進行了大掃蕩。鬼子每進一個村,都是燒殺搶奪,村莊的老百姓都四下躲藏,幾乎家家都有跑散的人。小鬼子用機槍掃射著,有的沒來得及跑的就被打倒了,有的馬驢也被打死了。村村的草堆在冒著黑煙,紅色的火焰直沖藍天……”宋繼柳含著淚水說著。
劉先生和在場的皮永新、吳廣善等隊員,聽著無不流下熱淚。他們一邊抹著淚水,一邊在心中暗暗的下決心:“一定要為隊員們報仇,為同胞們雪恨,收我大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