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一定要帶著這個嗎?”陸宇再次從錢包里抽出那用鮮紅絲線纏繞結實的淡黃三角紙包,余光盯著身旁的鐘發白,雖然信任歸信任,但這東西難免會被人看到,而且主要是這東西拿在手上未免有些俗氣。
沒有去理會陸宇的埋怨,鐘發白望著那漸漸暗淡的天空:“天~就要黑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感興趣的那些家伙,也該出來活動了?!?
黑夜,就算不像子時那樣陰氣極盛,天地間的陽氣也開始消散,依照自然循環日出夜伏的規律,這個時候,應該是人休息調養的時候,陰陽交替,現在這個世界,該輪到另一個世界的人來觀賞了。此時的出行,無疑是打破了這個規律。
“真的假的?我每次都玩到很晚才回家,要遇見我早就看到了?!标懹詈闷娴谋牬箅p眼,目光悄悄的環視四周。
其實他的話中沒有反駁對方的意思,相反,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復雜的興奮,那是激動和恐懼相交織形成的興奮。
無奈的瞥了眼陸宇,鐘發白偷偷將纏著繃帶的左手從衣袋中抽出,那原本纏滿繃帶的左手露出了食指,一根修長指尖卻異常尖利突出的食指。
“發白,你手上的紋身好酷啊,好像還是梵文哎?”對于一直都觀察鐘發白的陸宇來說,這種看似幅度輕微的動作,在一個沉默不言,而且還是特別關注的人身上,絕對是一個大的動作。
其實令陸宇更好奇的是那食指上字體細小規律整齊卻盤旋布滿環繞的梵文,而且那些梵文別看只有米粒般大小,卻異常的清晰,其清晰的程度足以令陸宇這個微微有些散光的人感到驚奇。
‘呼~’就在鐘發白露出食指的同時,四周那有些森涼的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凌厲,原本寂靜的宿舍門口竟然漸漸刮起一陣狂風,狂風打著旋轉漸漸朝鐘發白靠攏聚集。
‘這狂風~是發白引起的?’對于這陣突如其來的狂風,陸宇雙手捂著臉,瞇著雙眼從雙手中的指縫中打量著此時一臉淡然的鐘發白。
沒有在意這些,不,與其說沒有在意,不如說沒有辦法去分神這些瑣事。
緩緩抬起手,鐘發白盯著自己那根尖利的食指,看來事態要比想象的嚴重,原本只是想亮出自己的身份,稍微鎮壓一下這些宵小,沒想到~會引起這么大的動亂。
想到這里,鐘發白微微一愣,隨后目光凝重的望著遠處已經快看不見的夕陽,天還沒有完全的進入黑夜,對方就已經開始這么頻繁的活動,如果黑夜真的來臨呢?
“發白,你太NB了,剛才的風是你招來的吧?快教教我怎么做的,一會兒我要鶴立雞群?!笨耧L過后,陸宇連忙抓住鐘發白的左手,一臉崇拜,對于鐘發白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深深折服。
沒錯,對于鐘發白的解釋,陸宇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但眼前這招風喚雨的本事可是陸宇親眼所見,而且這樣的狂風,還是以一個人為中心所盤旋的狂風,根本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
轉過臉,鐘發白目光凝重的望著陸宇:“陸宇,你今天一定要出去嗎?”
其實‘噬魂’之所以被稱為‘噬魂’不僅僅是可以吞噬靈魂,它對于世間鬼魂的靈力也是有反應的,鬼魂雖然常人看不見,但萬物運動,都會在天地間產生氣壓,對于鬼魂這種陰氣強大的靈魂體更是如此,常人感覺不到,那是因為常人看不到他們,而且常人不會去在乎空氣中的風力,再者說在這種轉涼的夜晚,突然刮起一陣風,在常人眼中在正常不過。
而且鬼魂對于‘噬魂’的出現也是無比的敏感,要知道方以類聚,‘噬魂’中聚集著大量的鬼魂,所以它所散發出的陰氣純度,要比尋常的鬼魂所擁有的陰氣精純數倍不止,這種陰氣對于那些鬼魂來說,無疑是天賜的補品。
“有你保護我,我怕什么?”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看著鐘發白臉上的凝重,陸宇無所謂的笑臉背后,那顆一向精明的心開始有些顫抖。
他知道,他是真的有些害怕。原以為那陣狂風是鐘發白招來的,但當他看到鐘發白隨后的凝重,他才明白,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
面對這陸宇無所謂的笑臉,鐘發白緩緩走出宿舍,環視了一下四周,明晃晃的路燈有些刺目,路燈下的長椅后,幽綠的植被在明晃的路燈下折射出銀白的光芒。
整條寬闊的道路上,只有幾對男女在竊竊私語,偶爾還會傳出幾聲輕笑,但這一切又顯得那么的安靜。
“沒人管的感覺,真好?!睂τ谘矍澳歉`竊私語的男女,陸宇淡淡一笑,那有些顫抖的心突然又安定下來,對于眼前這種場景,一直是他所想得到的。
就在此時,鐘發白緩緩朝那對男女走去。
橫刀奪愛!被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陸宇眼睜睜的望著緩緩走去的鐘發白,他想把鐘發白拉回來,但沒想到只是一愣神的工夫,鐘發白已經走到那兩人身旁,隨后快速掠過。
緩緩輸了口氣,拍著胸口,陸宇不禁暗罵自己多想,鐘發白怎么會是這樣的人。
此時的鐘發白左手五指分開微微勾起,猶如猛獸探出的利爪一般。
漸漸從那兩人的視野中走開,鐘發白緩緩轉首望著自己的左手,此時,一身穿純白襯衫,深黑短裙,漆黑的長發隨著低首而垂在地面遮住自己臉頰的女子,被自己用左手掐著她的脖頸出現在自己面前。
女子被鐘發白這樣鉗制著,卻沒有絲毫的反抗,也許她心里清楚,鐘發白能瞬間將自己制服,那就表明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的,所謂的年輕氣盛只不過是生前的沖動而已,對于死過一次的自己而已,知難而退才是生存的不二法則。
“發白,你剛才干什么呢?”緊緊盯著鐘發白那只勾起的左手,雖然陸宇只看到鐘發白一言不發的從兩人身旁走過,但左手的突然變化無疑是告訴他,鐘發白有了發現。
好奇會令人產生敏感,而有些正確的答案,往往就藏在這些敏感中。
“怎么稱呼?”望著眼前這個女子的打扮,鐘發白猜測,她去世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最長應該不過一兩年。
當然,之所以說時間不會太久,是因為鬼魂這種在陽間只要不被可以驅散,幾乎可以一直逗留存活的靈魂體,一兩年的時間不過是眨眼之間的問題。
畢竟鬼魂已經算的上是無限的生命,它們已經脫離了生老病死的不變命運。
一直站在鐘發白身旁,陸宇激動的望著對方的左手,原來人和鬼魂的距離竟然這么的微小。
“發白,你~你也讓我看看唄?!睂τ阽姲l白手中所謂的鬼魂,陸宇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同樣也有些害怕和失望,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來直面接觸這個新的事物。
對他來說,他現在還是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對于鐘發白的動作,僅僅只是好奇的作用下的激動,對此他很明白,也很清醒。
“你當我是動物園的動物嗎?”就在鐘發白微微開口,還未回應前,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言的女子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屬于常人的陰冷,徹骨的陰冷。
‘嘶~’隨著女子的開口,那股陰冷從鐘發白手中向四周擴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陸宇一時間倒吸一口冷氣,身體不由縮成一團,緊了緊身上寬松的衛衣:“什么情況,發白你不冷嗎?”
“既然你不想被當成異類,那為什么不去投胎?”任由那股陰冷撲向自己,鐘發白面不改色,但聲音卻多了一絲不解。
那不是憐憫,只是好奇,因為他知道,這些游蕩在人世間的鬼魂,需要的不是憐憫,因為再多的憐憫對他們來說也只是一個笑話,這就像是以一個孩童初時懵懂的心境去告訴一個年歲半杯的長者自己知道什么是痛苦一般可笑。
“你想幫我?”一直低首的女子突然抬起頭,那被長發遮住的臉龐發出狐疑的詫異。
因為她不知道鐘發白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本來想趁新生入學這一天多吸一點陽氣,因為學校的環境,這里不僅有著源源不斷的資源,這里還是一個由萬人坑組成的聚陰地,而且因為聚陰地的關系,這里根本不會被陽光照射進來,只要在這里,在弱小的鬼魂,只要做到躲開那些厲鬼的吞噬,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地府不敢招惹的存在,到了那時,所謂的自由將真正解放。
但她沒想到的是,今天原本輕松加愉快的狩獵竟然會被打擾,而且從她脫離人體之后,那百試百靈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抓住自己的男生~很危險。
雖然看不到女子的眼睛,但鐘發白認定,她一定會幫自己,至于什么時候,只是個時間問題,現在他所要做的,只有等待女子給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