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于效國這種反應很驚訝,心說一個木匠而已,難道瘋瘋癲癲的也能‘混’出名氣來?
于效國解釋道,“瘋木匠這人我沒見過,但都說他是個奇才,十多歲時拜了一個師傅,可不到一年,他就把木匠活全都學會了,甚至手藝還青出于藍,又僅用三年時間就‘精’通了雕刻技術,隨便一個木頭樁子或者用下來的廢料,在他手里都能化腐朽變神奇,一把刻刀刻一刻,要么出了藝術品,要么出個木偶來,當時這周圍的十里八村,都叫他‘小魯班’呢。”
這消息有點勁爆,我一時間消化不了,而拉巴次仁倒是率先點頭信了,還從包里拿出木偶,推給于效國問,是不是這個東西。
于效國看得連連點頭,說這一定出自瘋木匠之手,還羨慕的看著拉巴次仁一眼又強調,“瘋木匠脾氣很怪的,要他干活,可不是光用錢就擺平的,還得看他心情,就說這種木偶,很多有錢人請他刻一個,甚至最高的都出價幾百塊,而瘋木匠卻把這么‘肥’的油水活都推掉,嘖嘖嘖。”
我知道于效國是個小商品販子,或許他起早貪黑忙活一個月,都掙不了多少錢,當然對瘋木匠一次就能收入幾百塊看得眼紅。而從我個人觀點看,這瘋木匠也真是一個奇葩,對錢財一點不貪,這種覺悟絕不是拿清高或者瘋癲能衡量的。
黎征又問了一個關鍵的所在,“這瘋木匠年輕時就瘋瘋癲癲還是后來遇到過什么刺‘激’呢?”
于效國苦笑起來,大有替瘋木匠不值的架勢,“他早年很正常,還是個帥氣的小伙,那時候他家‘門’檻都快被說媒的踩爛了,只是他只喜歡一個姑娘,而且還癡情的很,說起這姑娘來,也是義舞縣一個招牌,叫輕云,舞跳得很‘棒’,十八歲那年就去省里發展,還參加過多次演出,人長得也美,那瘋木匠只要有機會就往省里跑,跟輕云約會,只是后來嘛,輕云走了,聽說去了國外,就再也沒消息,瘋木匠等不到心愛的姑娘,就憋瘋了,甚至還用木偶刻了那姑娘的肖像,揣在懷里叫老婆。”
我是真沒想到,瘋木匠竟然是憋瘋的,而且往深了說,這種瘋法一定很痛苦,很折磨人。
本來我們以為瘋木匠能跟李義德或者狼人掛鉤,現在一看,他們間的關聯不大,我又看著黎征,那意思咱們是不是把路線走偏了?
黎征沒急著回答我,反倒沉思起來,我們看他想的專心,也都默契的閉上嘴,好一會后他開口說道,“效國,我還是想見見瘋木匠這個人,你這幾天有沒有時間,幫我打聽一下他住在哪?”
于效國跟黎征關系不是一般的好,丁點猶豫沒有的就應了下來,說他正好進了一批煙酒,明天就蹬個三輪車去義舞縣小商店賣貨,借機再打聽下瘋木匠的事。
黎征點頭說好,而且于效國還去了里屋,找了一包好煙分給我們‘抽’,我一般都‘抽’紅梅,他拿的是紅塔山,這在當時算是高檔煙了,我和拉巴次仁也不推卻,急忙過了過煙癮。
之后我們又閑聊著過了這一天,第二天一早,于效國趕著推車悄悄出發了,我們仨則睡起了懶覺。
畢竟這一陣沒少折騰,我們都累了,借這機會好好緩緩體力。只是我發現了,跟拉巴次仁挨著睡覺,絕對是個錯誤。
記得在冰川谷地,這爺們睡覺就不老實,總往我身上貼,被我說幾次后,他改了不少,而這次呢,他又多出一個新‘毛’病來。
我們都擠在一個火炕上,于效國家里有點簡陋,加上他本身是個單身漢,也就沒在屋子里掛簾子,到了上午,太陽‘射’進來,正好‘射’在拉巴次仁睡覺的位置上,還當不當正不正的照在他屁股上。
現在是夏天,我們都沒蓋被,拉巴次仁被曬醒了,‘迷’‘迷’糊糊‘摸’著屁股喊熱,按說他喊喊熱就得了,卻不老實的一下擠在我和黎征中間,還擠著擠著把我擠到他原來的位置上。
這次他不熱了,可我卻被曬的難受,我氣的瞪著他,可他根本不理會我,照樣睡得香甜。
我一合計,自己也犯不上因為這點小事跟他斗嘴,而且這么一折騰,我也沒了睡意,索‘性’起‘床’。
我去廚房轉了一圈,發現沒什么吃的,我又一合計,于效國去義舞縣,中午肯定趕不回來,午飯我們仨要自行解決。
我就出了院,在村里溜達起來,想找個小賣店‘弄’些吃的。
也說趕得巧,沒走多遠,就遇到一個賣店,而且這家賣店里蔬菜‘肉’食都有,店主是個胖‘女’子,正跟一個矮‘婦’人聊天。
胖店主‘挺’隨和,對我一擺手,說看上什么自己挑,等選好了一起算錢。
我獨自挑著,她倆也不避諱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我本無意聽她倆的談話,甚至也對‘女’人之間聊得話題不感興趣,可她倆聊來聊去扯到昨天義舞縣發生的一件怪事上。
胖店主先說,“你聽說沒,義舞縣養羊大戶岳虎死家里了,而且他養的羊也死了不少。”
我一下敏感起來,側耳細聽,那矮‘婦’人跟我反應差不多,只是‘婦’道人家心里壓不住事,拿出一副夸大的吃驚表情問,“真的假的?”
胖店主對她這反應很滿意,還有些沾沾自喜,我倒是覺得,死人跟這店主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有什么可高興的?
胖店主接著說起來,“岳虎死的很蹊蹺,被人掏空內臟,而且臉都被吃了,還留下一堆牙印。”
矮‘婦’人收起玩笑心里,還顯得有些害怕,不過現在是白天,還在閑聊,她也并沒害怕到哪去,半認真半嚴肅的又反問一句,“真的假的?”
胖店主稍稍提升些語調,說當然是真的了,又說了死羊的事,“岳虎家的羊圈被一個打更老頭看著,昨晚打更老頭喝了些酒,‘迷’‘迷’糊糊睡得沉,等他醒來時,羊圈都炸了鍋,那些死羊,都沒了左臉,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矮‘婦’人被她說的有些發抖起來,還結結巴巴的問,“是不是山魁顯靈了?”
胖店主沒繼續說,反倒扭頭看了看我,那意思有外人在,她倆聊得也不方便。
我被她說的吊起胃口,但這倆‘婦’人不往下聊,我也沒法催促她們,尤其她倆還有意避我,我就痛快的結了帳,出了賣店。
等我回去時,黎征和拉巴次仁也起來了,我就把這奇聞說給他倆聽,甚至還問一嘴他倆怎么看這事。
拉巴次仁搖搖頭表示不信山魁的說法,但他也想不出答案來,還在我問話的基礎上提了一個疑問,“為嘛是羊的左臉,難道羊很特殊?左臉比右臉多什么東西?”
黎征先給拉巴次仁解‘惑’,“羊這字本身就有很深的含義,古話說,‘羊初生、知跪‘乳’’,與三字經的‘人之初、‘性’本善’相呼應,其中的善字就是從羊衍化而來,而且自古羊就跟吉兆脫不開關系,甚至羊字跟祥字也都通用,《漢書?南越志》記:‘五‘色’羊,以為瑞。’《說文解字》曰:‘美,甘也。從羊,從大。’而再從教法出發,與羊有關的物品更是一種吉祥器物,在做**時,要是能加入羊類物品,可提升施法的成功‘性’。”
(有這種說法,母體孕育胎兒的胞衣稱為“羊膜”,供胎兒生命的液體稱為“羊水”,也跟羊字的吉祥之意有關)
我品出點意思來,接話問道,“小哥,你是說有人取羊的左臉是跟祭祀做法有關么?”
黎征說有可能,甚至他立刻就能想到一種法術,在施展時需要羊的左臉來輔助。
我急的追問一句,他又繼續往下說,“這個**就是七斗星回魂術,不過不是原始苯教的法術,而是道家的。”
在遇到瘋木匠時,我就聽過這種法術名,借著現在機會,我就多讓他說說七斗星回魂是怎么回事。
黎征說,“七斗回魂術在理論上能讓死人還魂,甚至白骨生肌,重塑‘肉’身,這也是古代很多帝王所追求的,而且有些帝王,在死后下葬時,還特意擺出一副怪樣子,身體側臥,雙‘腿’微曲如睡眠狀,模仿天上的北斗七星,只等時機到來,被高道行的法師施咒回魂。”
我聽得直愣,而且理智上覺得,這種事不可能發生,畢竟人活著全憑各個組織細胞的不停歇運作,不能說人死了,‘肉’和腦子爛沒了,被法師嘀咕嘀咕、念叨念叨就能長的出來。
我也特意問黎征,信不信這種法術,黎征笑著搖搖頭,算是表達了想法,隨后他又強調道,“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到底羊左臉被用作什么用途,跟七斗星回魂術有沒有關系,這還要有兩個事需要驗證。一是死了幾只羊,二是這些羊左眼有沒有丟?”
我們仨說到這都坐不住了,打算抓緊時間趕回義舞縣,看看那羊圈,還有了解下岳虎死時的情況。
別看于效國還沒回來,但我們跟他不客氣,在家里留個紙條,就鎖上大‘門’離開。
瘋木匠、輕云、李義德、岳虎、狼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瓜葛?輕云去了哪里?羊的左臉為何會被人挖走?七星回魂到底有多恐怖?有沒有意外的妖出現?這次經歷,天佑會不會得到意外的機緣?瘋木匠被叫做小魯班,會不會什么特殊的技能呢?這一切謎團將陸續解開,懸念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