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楊昊氣喘吁吁地從小魚身上爬起來時,兩個人都像從水裡撈起的一樣。尤其是楊昊,頭頂更是蒸籠一樣,熱騰騰地冒著熱氣。小魚長舒了一口氣,她撫摸著楊昊潮紅髮熱的臉頰興奮地問道:“你這是怎麼啦?從來沒見你這麼拼命過。”
“好厲害的藥酒啊……”
楊昊翻身滾到了一邊,吁吁喘著粗氣說道,一副心滿意足的架勢。
小魚側(cè)著身體問:“什麼藥酒?你是說潁王殿下送來的那壇酒?我沒見得有何出奇之處啊。”
楊昊呵呵地笑了起來,笑的莫名其妙的,小魚就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楊握著小魚光溜溜的香肩問:“你也飲了那酒,就沒有一點……那個麼?”小魚紅著臉道:“我只不過略嚐了點,那像你牛飲。”她摟住了楊昊,撒嬌道:“以後不準(zhǔn)你再喝這東西了,你方纔的樣子好生嚇人,這麼折騰下去會累壞身子的。”
楊昊默嘆了一口氣,回想剛纔的一幕,也有些心有餘悸,暗想:“怪不得自古帝王多不長命,白天操勞軍國大事,焦心勞思,夜間又被這東西催命,任你是鐵打的金剛,銅鑄的羅漢也要被它消磨殆盡。”
原本以爲(wèi)這陣酒勁過去了便可安心熟睡,誰知丹田處就像燃了一爐子的炭火,**辣的竟是連連發(fā)作,兩個人就在被窩裡不停地折騰,直到那一爐子炭火炭盡火滅爲(wèi)止。
二人一覺醒來,紅日臨窗,已近二日午時,慌的楊昊急忙跳下牀,昨日臨分別時,李炎囑咐過今早就起程回長安。不想竟讓自己給耽誤了。
楊昊悔恨無極,眼看桌上的酒罈氣不打一處來,提著它想拿出去扔掉,走到廊檐下,心裡卻又捨不得了,於是叫李衛(wèi)小心放入行李中。派人去打聽李炎行蹤,回報說,殿下有事說推遲一日再行。楊昊心中一喜,暗道:“原來他也中了這一招。”
天晚,李炎設(shè)酒邀飲,酒至半酣而回。這時關(guān)索派人送來了兩封密報,第一封是關(guān)於月孤的。軍法司經(jīng)過重審撤銷了月孤的死刑,此事在豐州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這些都在楊昊的意料之中,臨行之前他已經(jīng)讓關(guān)索設(shè)法引導(dǎo)豐州輿論,不使其造成太多的負面影響。楊昊沒有想到的是,在庭審結(jié)束時月孤突然宣佈自己要休夫,並當(dāng)衆(zhòng)咬破中指寫下“休夫”兩個歪歪扭扭的血字。
此事雖經(jīng)多方遮掩,卻仍不脛而走,楊昊在豐州乃至周邊州縣一夜成名,街頭巷尾,酒肆茶樓盡是對品頭論足之辭,彷彿缺了楊昊就斷了談資一般,
楊昊得知此事後的第一反應(yīng)是勃然大怒,暴怒之下將好端端的一張紅木座椅,劈成了廢柴,張朗、李衛(wèi)等人見狀,都識趣地躲了出去。
大唐立國已過兩百年,前期國勢強盛,社會開放,女子的社會地位一直很高。休夫之事雖常聞於耳,但究竟誰也沒有親眼見識過,更莫提親身經(jīng)歷了。面子問題倒還在其次,讓楊昊痛心的是自己傾心維護月孤,卻仍不能得到她的諒解。月孤是一個直腸子的女人,敢作敢當(dāng)是她的本色,她若不是恨透了自己,又如何會狠得下這個心來?
小魚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看不出她臉上究竟是喜是悲,遇到這種事她不知道如何去勸慰,她很怕自己說錯了話,惹得楊昊雷霆大作。楊昊自己生了一通悶氣後,紅著眼問小魚道:“你說,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她了?她要如此絕情傷人?”
小魚咧嘴笑了笑,沒有答話。楊昊幽幽地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她無情,還是我傷她在先?誰能告訴我呢?”說完垂下了頭,一個人呆坐在那不言不語。
小魚鼓足了勇氣,湊上前說道:“她並非漢人,心裡所思所想的東西本來就是很奇怪。這事既不是她對你無情,也不是你的錯。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楊昊苦笑了一聲,“這怎麼能說是誤會呢?若這也是個誤會,那這誤會就太大了。”
小魚焦躁起來,說道:“人家鐵了心要離你而去,其中自有她的道理。你在這千里之外就是哭斷了腸子又有什麼用?你捫心自問有無虧欠她的?若有,將來就設(shè)法彌補她,若是沒有,惋惜幾聲便可,又何苦爲(wèi)她傷心斷腸?說句難聽的,你當(dāng)初娶她是因爲(wèi)你喜歡她嗎?如今她走了,你到底是恨她,還是捨不得她?”
楊昊沉默了,小魚這番飽含妒意的言語正好點醒了他。月孤如此不顧一切地要離自己而去,自然有她的道理。捫心自問自己並無虧欠她多少,如此結(jié)局總算也不是太壞。
楊昊拍拍小魚的臉道:“一向以爲(wèi)你笨笨的,如今看來,又是一個呂芮。”小魚撥開楊昊的手,冷笑道:“那真可惜了,我不是月孤,你也別想休了我,你喜不喜歡咱們還是要過下去的。”楊昊笑了,心裡卻後悔當(dāng)初就不該帶小魚過來。跟著王拂兒幾天,她竟是性情大變。哪還有以前半點清純樸質(zhì)的影子?
關(guān)索送來的第二份密報是關(guān)於河?xùn)|李載義的。北都留守兼太原尹、驃騎大將軍李載義於十一月初病逝於太原,享年五十歲。李載義是宗室皇親,爵封武威郡王,是刺馬營元和社唯一離京駐外的佩劍。李載義死後,朝廷追贈其爲(wèi)太尉。極盡哀榮。
自升任佩劍之後,楊昊便有資格知悉刺馬營中的核心機密,有人告訴他李載義和劉沔都是刺馬營的人,劉沔也是刺馬營的人。李載義是元和社的從一品佩劍,劉沔是長慶社正三品橫刀,元和社已經(jīng)沒落,李載義死後沒有人能接手河?xùn)|。
長慶社也只剩下一張皮了,但好在還有幾個人可以撐撐門面。楊昊推測李載義死後元和社很有可能會把河?xùn)|讓給長慶社,而長慶社裡最有可能接手河?xùn)|的就是劉沔。
平心而論,楊昊很敬佩劉沔的智謀手腕,但他並不喜歡劉沔這個人。以他的個性即使出鎮(zhèn)河?xùn)|,也未必肯放棄振武,若任由他將河?xùn)|振武捏在手裡,豐州和天德軍勢必將成爲(wèi)他覬覦的對象,只要有機可趁,劉沔會毫不猶豫地使用武力。
動武,楊昊並不害怕,河?xùn)|名將董八成、劉德三先後敗於自己之手,劉沔雖有權(quán)謀,但手下並無大將,若真的動起武來,楊昊有信心在一個月內(nèi)揮兵攻入太原。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向河?xùn)|擴張,但自從得知回鶻人的詭計後,他心中的焦慮一日就勝過一日,時不我待啊!
不過河?xùn)|和太原是大唐榮欣之地和根基所在,這裡也是刺馬營手中掌握的最大一塊本錢,若是因爲(wèi)內(nèi)訌而自斷根基,讓契丹或仇士良有機可趁。這個責(zé)任是楊昊絕對不願承受,或直接點說是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楊昊決定把自己的這層顧慮稟報給李炎,同時也試探一下他對此事的看法。
二日卯時初刻,車隊從均州出發(fā)北上。楊昊與李炎並轡而行。當(dāng)楊昊提及李載義死後河?xùn)|可能會落入劉沔之手時,李炎哈哈一笑道:“元和社是不會讓出河?xùn)|的,若然讓了,他們將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不過元和社不讓,不代表劉沔就進不了河?xùn)|。因爲(wèi)長慶也沒落了,他們必須要爭一塊立足之地。加上朝中有人想引他們爲(wèi)奧援。我看河?xùn)|要熱鬧起來啦。”
楊昊試探著問:“河?xùn)|乃國朝心腹要地,殿下爲(wèi)何不取之?”
李炎微微一嘆,說道:“正因它是腹心要地,所以盯著的人也多,取之不易,守之更難。故此纔不便動手。”說到這,李炎反問楊昊:“你是否有把握奪取北京?”楊昊搖了搖頭,說道:“河?xùn)|名將如雲(yún),光一個董八成就抵得上十萬雄兵。除非此人離開河?xùn)|,否則河?xùn)|萬難攻取。”
李炎沉吟片刻,道:“ 你既如此忌憚他,我可設(shè)一計,將他調(diào)離河?xùn)|,讓他龍離滄海,便於你下手。”
楊昊聽出了李炎的話外之音,他並非是不想取河?xùn)|,只是覺得沒有把握,不敢貿(mào)然動手而已。於是說道:“麟州之北有十三個縣由原天德軍將領(lǐng)馬躍佔據(jù),若能以剿匪爲(wèi)名調(diào)董八成進入十三縣,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那時再去收拾董八成 就易如反掌了。河?xùn)|沒了董八成,光一劉沔至少不會危及豐州和天德軍的安危。”
李炎點點頭道:“此事急切之間不宜辦成,且容我慢慢計議,你回豐州後要緊盯著劉沔不放,萬不可讓他把河?xùn)|、振武都拿了過去。”
李炎已把話說的很明白,第一,劉沔可以入主河?xùn)|,但是不能讓他把河?xùn)|、振武都攥在手裡;因爲(wèi)那樣講直接威脅到豐州和天德軍的安危。第二,如果時機成熟,河?xùn)|是可以攻取的。
有了他的這些話,楊昊決定搏一搏爭取能從劉沔手裡奪取河?xùn)|或振武軍。回鶻人已經(jīng)磨刀霍霍了,自己若不能儘早地強壯起來,將來免不了被當(dāng)豬殺的命運。時不我待,必須要搏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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