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這不是年外就要成親了么,三弟妹這不是馬上要過門來了么,婆婆也該去求求劉家去啊。”
“咱們這樣雖然幾代都在尚京,但是官不過五六品,也沒那個能耐救公公。沒過門的三弟妹,聽說雖然是小地方來的,不是在尚京認識的人都是什么侯府的人么,那來頭多大啊,打個噴嚏都趕上咱們這樣的人家好話說幾籮筐的了。”
張太太一晚上就被兩個兒媳婦左一句右一句的攛掇,到凌晨才歪在炕上瞇了會兒,清晨爬起來草草洗漱換衣,扒了碗炒飯,就帶著一大家子奔劉夫人這里來了。
不來一大家子不行啊,上次談親事,張太太雖然沒琢磨出個一二來,但是明顯感覺到現在兩方實力有所調整,她一張嘴說不懂劉家還反而被劉家拿捏,所以這回是逼著兒媳婦們跟著一道來,若不是劉家的男人都不在,少不得幾個兒子也要被她攆了過來壯大聲勢的。
“張太太帶著兩個兒媳婦,然后有意的多帶了丫頭婆子,往劉家的小宅子里一擠,那陣仗倒真有些唬人。”小茴拍拍胸脯有些后怕的說道,“奴婢一直在邊上看著,就怕張太太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好回來搬救兵的。”
“呵呵,還能打起來不成?”周朦朧八卦的笑笑,“打起來等你回來搬救兵也來不及啊。”
小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打起來,倒也是差不多了。那些個粗壯丫頭婆子,你一嘴我一嘴的,比菜市口還吵,奴婢頭都要被他們吵炸了,比干一天粗活兒都累……”
這周朦朧倒是看出來了。
小茴大概是頭一回看見貴婦人火拼現場,全程提心吊膽,一天緊繃著下來,吃得消才怪。周朦朧倒是不擔心,“那后來呢?張太太可有得逞?”
“那倒是沒有。”小茴吞吞口水。
“張太太和那些婆子們,反正就是要劉夫人出面找人。<>吵吵嚷嚷,好話歹話都說了不少。劉大小姐起先沒出來露面。后來張太太她們人多聲音大,逼得劉夫人太厲害了,劉大小姐就從里屋出來了。”
周朦朧聽聞劉玉娘終究是親自出面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聽著。
劉玉娘本來確實是不打算露面的,畢竟以后是婆媳,這樣正面沖突總是不好的。但是沒想到張家帶這么多人來,饒是劉夫人心里有譜,這么些人一吵嚷,頭都要被吵炸了,哪里受得住。
劉玉娘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張寫字的紙。臉色冰冷的把那張紙往桌子上一放,跟劉夫人說道,“母親,本來不是說這親事不做的么。你看現在是個什么樣子,這樣還做什么親?不如把這婚書退了,也好有個耳根清靜。”
此話一出,張家的人就傻眼了。這未來的兒媳婦不僅不幫婆家人說話,還一出口就說不做親,張太太的臉色登時別提多精彩了。
劉玉娘把那婚書甩在桌子上,看都沒正眼看滿屋子的張家主仆,轉身就進去了。可把張太太氣得不輕。但是她此時就算心里有再多火氣,看著桌面上那薄薄一層紙,也半點兒不敢亂哼哼了。
有劉玉娘出來露一手,局面瞬時變了。剛剛還嗓門兒一個賽一個大的粗壯婆子們屁都不敢放了,這萬一誰說話不當,把主家的小兒媳婦給得罪跑了,回頭主子還不得秋后算賬的。
沒了下人幫忙,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又是看戲為主,張太太一下子陣勢就弱了下來,她心里倒底還是怕這小兒媳婦給吹了,之前那么理直氣壯,還不是看下大定劉家什么多話都沒說的么。
劉夫人緩口氣。就開始拍著桌上的婚書重新扯皮了。反正一句話,想我們出力撈親家公,那是你張家太高看我們了。
張太太沒了辦法,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說軟話,就差拉下老臉跪求了。<>劉夫人也是個好耐性的,直讓張太太求了半日,到傍晚,才嘆口氣放出一句話來:年底之前,讓張家把分家文書拿官府去過一下,讓姑爺親自送來給劉家看,劉家就把當時張家小定時來下的聘禮,悉數退回,當給張家老爺周轉用度的。
最后還有一句,正月十八之前三房分家分好了,正月十八就照常成親。沒落實,親事就等著告吹吧。
張太太對聘禮被退回是著實欣喜了一下,心想她在這兒費一天口舌真是沒白辛苦,但是說到分家心里就不是個滋味兒,本想張張嘴再求求的,就被劉夫人一聲懊惱給堵回去了。
“親家母你們家是怎么回事啊?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告訴我們家一聲,是有意欺瞞我們的么?還有,你家下人也太沒分寸了,禮數沒個禮數,規矩沒個規矩,亂哄哄的像什么樣子,不是我說,我們瀝州那兒大戶人家的下人都不帶這樣兒的。這還好是分家,不分家的話,就沖這些個破爛玩意兒,玉娘我都不想嫁過去的……”
末了張太太偃旗息鼓帶著一大幫子人抹著眼淚走了,她都沒搞明白,怎么現在回回碰上劉家就都這么莫名其妙就落了下風了。可是現在一大家子的主心骨被抓大牢里去了,張太太除了虛張聲勢,論底氣,那是一點都不夠死撐的了。
所以小茴才到這時候能松了口氣回來報信。
聽到最后,周朦朧意味深長的笑了。玉娘果然是大不一樣了。
臘月底各家派年禮,相比往年,今年周朦朧的單子上就多了幾家,也多收了好些家。
比如余景妍家,就是先送到玉扁胡同來的,余景妍的二嫂派人送來的,周朦朧看了一下禮單,不算是很重的一列單子,也就收下了。想著余景妍留在娘家的時日也不多了,就給余家送回禮的時候,就多送了些備嫁能用得著的喜慶些的衣料去。<>
鄒婉露家倒是周朦朧主動讓陸英列了個不算厚重但是比較有心的禮單,先送過去的。因為小強在鄒家族學里念書也有一年多了,這是個大人情。周朦朧想著,往后說不準還有這樣求學的事情去麻煩鄒家的,自然該尊敬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