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夫婦已經(jīng)吃完了碗中的餛飩,背過身去收拾碗筷,洗洗涮涮,過了不多時候,餛飩攤中又來了幾個食客,攤主夫婦開始忙著往灶間添些柴火,讓火燒旺起來,沸水咕嘟咕嘟的上下翻滾,四面八方的蒸騰著白色的團團熱氣。
遙汀少了吃飯的心情,小口的吃著餛飩,腦中有些空白,碗中的餛飩只是尚且有些溫熱,翠綠色的芫荽泛出微弱的清香,點點滴滴的鉆進鼻子當中,沁入肺腑。
五根溫暖的手指,緩緩的嵌入到遙汀手指的指縫之間,十指相扣,密不透風,圈成滿手的暖意,一只白瓷大碗被推到遙汀面前,法天溫聲說道:“這碗比較熱,你吃這個,”說著將遙汀面前的餛飩碗拿到了自己面前。
遙汀伸出手去摸摸白瓷大碗的碗邊,確實比起自己那碗餛飩,這碗像是剛剛從煮沸的鍋里盛出來的一般,遙汀覺得有些奇怪,突然之間立刻恍悟,無所不能,說的大概就是法天。
“那個時候,洛涯將其余活著的人都救了下來,因為那時我正在著手安排怨魂投胎,所以活著的人,幾乎都是由洛涯處理,你這個姐姐遙瑤,不想拋卻富貴,便是進了宮中,其后種種事由,誰也沒有再去了解,”法天將勺羹放到遙汀手中:“再吃一些,你不是很喜歡么?!?
小時候有次遙汀頑皮,獨個跑到這城北閑逛,那時她也不過好像只有五歲或是六歲的樣子,玩到天黑,分不清回去的路,嚇得她傻愣愣的杵在這餛飩攤旁,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幸好餛飩攤夫婦給了她一碗餛飩,又是送她回到家中,從那以后,遙汀總是想去城北吃碗餛飩,可是家里管教太嚴,那次已是受了好大的罰,遙汀便是再也沒能去過。
時光倏然,就這么不留痕跡的輾轉(zhuǎn)反復,在她仍是五、六歲光景的時候,這對餛飩攤夫婦不過只是知天命的年歲,十五、六年過后,她仍是當年離世時候的摸樣,可是這對夫婦,已經(jīng)滿頭銀發(fā),遲暮匆匆。
再有一個五、六十年,可能遙汀曾經(jīng)在世上的最后一個親人,也要進入六道輪回,歲月不饒人,一點都不會有錯。
遙瑤要比遙汀大上兩歲,卻是沒有一點家姐的風范,總是以大欺小,遙相英明一世,卻是最為溺愛自家長女,心偏得無法想象,臨到末了,仍是沒能保全遙瑤一世,遙瑤可是從小在蜜罐之中泡著長大,沒有經(jīng)過一星半點的風浪波濤,太過優(yōu)渥的生活環(huán)境,使得她對一切都是不能看得淡泊,因此家破之后,仍是選擇留在宮中,殷殷期盼能夠蒙得恩澤,寵冠后宮。
憑心而論,遙瑤雖然不算姿容絕色,但也是妍麗動人,后宮縱然容納佳麗三千,但是能夠匹及遙瑤的女子,也未必能有幾個,但是身在千門萬戶的深宮之中,有時比的并非姿色,容貌有時只是一種跳板,它能令你比別人更加容易的接近權(quán)力的巔峰,但是未必能夠令你在那上面站得太久,心計權(quán)術(shù),美人陰毒。
想起遙瑤的那種脾氣,遙汀深深的嘆了口氣,家破人亡,入宮為婢,辱身為妓,這對遙瑤來說,簡直就像是夢魘一般,雖然她們姐妹之間感情涼薄,可是畢竟是十幾年的血脈親眷,縱使遙瑤對她十分不好,事到如今,遙汀仍是不可不管。
吃過餛飩,遙汀看向無所不能的幽冥主法天,剛要開口說話,卻聽法天說道:“我們?nèi)ボ姞I看看遙瑤,或許她不想留在這里,那就送她離開好了?!?
遙汀點頭,付了飯資,裝作無意的打聽到了軍營的方位,這才和法天并肩出了餛飩攤子,往那大娘指出的方向走了過去,這時天色已是有些昏暗,夕陽即將把最后的一絲余暉收進行囊,背負離去,他們踩著細碎的陽光亮點,由城北直前而行,折過數(shù)條路徑,這才到了城東的駐軍之處。
雖然現(xiàn)下太平,沒有戰(zhàn)亂滋擾,軍營仍是不比別處,外圍之地,正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來往往走著身穿鱗片狀鎧甲的兵士,手中執(zhí)著一丈來長的戟戈,整齊威嚴,井井有條。
先皇已死,太子登基,遙汀雖是身在幽冥,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當今的皇上,正是抄她全家,欲要屠戮遙家一門的前太子李恪華,只是犧牲遙家滿門,便是能夠成就帝位,端的是十足的卓絕權(quán)謀,雖然遙汀當年恨他陰險狠毒,可也仍要承認,說起治理國家,平定天下,他是斷然絕不輸人。
軍營占地頗廣,好在他們站在高處,俯視看去,仍是清楚明了,在軍營西北角處,有一個用以焚化物件的石槽,石槽旁邊有一不高的平臺,平臺一方立著一個石頭柱子,大概有兩人之高,遙瑤此刻正被綁在上面,衣衫襤褸,衣裙的破敗之處,露出一片一片的雪白膚色,臉被垂下了頭發(fā)遮住,看不到任何表情。
平臺四周圍滿了一群沒有執(zhí)勤任務的士兵,黑壓壓的數(shù)不清人數(shù),若是尋常人類,在這種距離之下,肯定不能聽到那邊聲音,可以遙汀卻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小娘們,真是不知好歹,前天張、葛兩位將軍要一起好好疼愛疼愛她,可她竟然敢刺傷張將軍,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下可好,誰讓她那么烈的,被綁在這里,看誰能救得了她,”說話的士兵大概因為未在執(zhí)勤,并未穿著兵士衣服,而是身著普通百姓服色,袒露上身,一身筋肉盤結(jié)健碩。
“可不是么,這下可是便宜了咱們哥們,原先這小娘皮可是在軍官營中,這下張將軍一怒,說是將她在這曬上十日,要是沒死,就會賜給咱們士兵營中,那個時候,看看這種雪白雪白的皮膚,咱們可就是真的有福氣了,”說話之間,這個士兵還到遙瑤身上摸了數(shù)下,遙瑤看來仍是清醒,想要躲開,怎奈身上頗有綁縛,只是無用的掙扎數(shù)下,便即動彈不得。
經(jīng)那士兵這樣一下攛掇,遙瑤身邊的士兵立即也就效仿,都是伸出手去,在遙瑤身上四處亂摸,遙瑤身上的衣衫本就單薄,哪能經(jīng)得住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大力撕扯,不消片刻功夫,遙瑤基本上便是衣不蔽體,再也沒有一絲遮攔,露出了大片白皙滑膩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