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姐姐,你怎么了?”見遙汀正凝神思索,思天巧笑問向遙汀。
聽得思天召喚,遙汀抬起頭來,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什么,既然你沒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改日如若有空,我再來看你。”
聽說遙汀要走,思天有些舍不得,拉住遙汀的手,惋惜的說道:“難得和遙姐姐這么聊得來,遙姐姐這就要走了。”
笑著將指環放回到思天手中,遙汀說道:“好好注意身體,別再出了別的岔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遙姐姐,你知道么,雖然他不再過來,但是我一點都不怨他,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我正在劈柴,他憐惜我太過辛苦,還總是來幫我做活,我在心里,還是盼著等著他的,我也總是相信,他會來的,他不會拋下我和孩子不管的。”
點了點頭,遙汀并未接話,看了眼窗外已是微泛黑色的天空,說出的話,倒像是有些自言自語:“妹妹總是劈材擔水做飯加之打理家務,也真是十分辛苦。”
思天不知遙汀為何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來,只是謙虛了幾句,見遙汀執意要走,也就不再攔著,既然她腳上有傷,遙汀自然不會令她送出門去,囑咐她好好歇著,獨自離開了這溪水環繞的小舍,沿著來路,返回鬼市,打算接著尋找洛涯。
遙汀離開小舍不久,小舍的房門吱呀一聲被從外推開,一個湖藍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先將身上負著的包袱放到桌上,這才來到床旁,跪在思天腳下,身子有些發抖,口中惶恐的說道:“屬下辦事不利,沒能完成城主交代的事情,還請城主責罰屬下。”
褪去了羞赧乖巧的深情之狀,思天臉上現出一抹肅殺之氣,曲臂抬手,由右至左揮手而下,手勁極大,也是十分的不留情面,啪的一聲響過,湖藍色衫子的身子歪向一旁,臉上已是現出了十分深紅的五指印痕。
“玉兒,你不要命了么?竟然敢找那些東西去強暴那個遙汀!要是能把她弄死還好,如果不能,你可知道后果?我只是吩咐你去殺她,沒讓你去做多余事情,你腦子壞掉了么?”
叫玉兒的湖藍色衫子丫鬟不敢爭辯,只是從地上爬起,又重新跪在了思天腳邊,口中喏喏懼怕,膽戰心驚的說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屬下不應該混亂行為。”
思天嘆了口氣,將玉兒從地上扶起,用指甲碰了碰她的臉頰,關心的問道:“可是還疼?我剛才下手重了,是不是疼得很厲害?”
“玉兒不疼,都是玉兒不好,壞了城主的大計,”玉兒從小便被城主收養,養在鬼城當中,是城主的心腹丫鬟,要不是城主惱得不行,從來都不會出手打她。
思天走到地下,拿過一條帕子,自去井中提了些涼水,將帕子浸在水中,待得浸濕了帕子,將其貼在了玉兒的臉上,令玉兒捂著,好能消去紅腫。
雖然剛才下手太狠,玉兒卻是一點都不怨思天,從小她便被思天親自教導,思天對她,可真是下了十足的訓導力氣,玉兒自小便不知父母是誰,襁褓之中便已是入身鬼門,思天于她,便是真正如至親一般。
其實幽冥鬼城城主,名字并非思天,而是另有其名,思天這名字她只和玉兒說過,今日在遙汀面前故意逞強,因此才說了出來。
她本是想令玉兒除遙汀以后快,當時心中一時郁結情困,也沒曾料想后果如何,后來冷靜下來微微思索,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幾乎浸透衣衫,命手下去尋找玉兒,才發現玉兒竟然在胡亂作為。
雖然不能殺辱遙汀,可身為鬼城城主,思天仍是有很多法子令遙汀備受折磨,而且可以做的不留痕跡,想到這里,思天臉上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將指環捏到手中,揉\搓數下,指環便在頃刻間化為齏粉,思天張開五指,粉末即從她的指縫當中散了下去,有些還未能飄落于地面,便被清風席卷而去。
這枚指環,和法天手上戴著的幽冥主冥戒一模一樣,不過是思天仿制而成的贗品,她知道法天并不是常常戴著,因此便是賭上一賭,即使遙汀日后見到法天戴著真的冥戒,也會心下懷疑,當成是從自己這里要了回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玉兒,”思天柔聲將玉兒拉到身邊,一同坐在床上,輕輕的溫言說道:“我不是怪你越權行事,我把你當成親生妹妹一樣看待,又怎么會和你計較那種小事,只是你如此不肯聽話,竟然找到那些渣滓辦事,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讓我如何保你?”
玉兒抿嘴低頭,恭聽思天教誨,突然間卻想起一件事情,遂抬頭問道:“城主,那個司書遙汀,難道是懂得什么術法?那些個東西,連她的衣衫都沒碰到,就被彈了出去。”
思天想起在一旁看到的事情,心中也是同樣費解,思不出個所以然來,遂搖頭說道:“那件事情,我也很是奇怪,不明白為何會是那樣,她明明位列仙班時間尚短,而且據說,她每日中都只是專心殿內事務,根本沒有一絲的修為跡象,如何能夠隔空彈物,也真是奇事一樁。”
見自家城主苦思冥想,玉兒當然也就不敢打斷,回身去隨身帶來的包袱中拿出一件衣衫,捧到思天面前,小心的放平到思天身側,請她更衣。
之所以思天能夠在巷口出現,當然不是偶然相遇,當她得知玉兒所為之后,便立刻往小巷趕去,其實當那些漢子將遙汀剛剛堵在巷中時候,思天已然到了,既然只是不想那些漢子將遙汀欺辱太甚,思天索性便等上一等,待得遙汀衣衫不整時候,再去上前解圍。
可是思天萬萬料想不到,那個最先上前的漢子,竟被遙汀彈到數尺之外,思天眼力極好,她絕對可以肯定,遙汀便是連手指都沒有彎曲半點,究竟遙汀是如何做的那事,她雖是千回百繞苦苦思索,也是全然沒有絲毫頭緒。
如若沒有法天許可,鬼城城主絕對不可擅自離城,故而雖然思天對遙汀懷著宵小之心,叵測之意,遙汀也能安然至今的緣由所在。
也正是因為不可隨意進出,并且除了鬼城內部的諸多事情,法天又對她刻意封鎖一切外部消息,因此法天因救遙汀受了天刑一事,她便自然不可知道,也即并不知曉,遙汀體內有法天的元神存在。
法天不僅是上古天神后裔,并且還是其中的翹楚,他的元神,絕對堪比他那修為深湛的父親,故而遙汀雖然毫無修為,危機當前,身體之中,卻能突然產生一種加護之術,足以對付普通鬼眾,這也足見得法天的厲害之處。
思天本就一直想要拿到遙汀整治,可惜遙汀一直身在殿域之內,她在其中又難以安插親信,即使想要下手,也不可得,千難萬險,也只是得了遙汀的一副畫像。
想要拿到遙汀施加謀害,必須是思天一直以來的最大心愿,這一年來她天天日日時時刻刻想得不思茶飯,將無數手段在心中掂量,即使一計不成,她也可遂成二計,如果十計不行,她竟然已經想好了百計,總之不能跑了遙汀便是。
這個世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之巧,沒誰暗通思天遙汀行蹤,思天也沒曾料到遙汀今日會到鬼市之中,她掀起車架簾帷時候,恰巧看到遙汀身影,那是她日日夜夜想要食肉寢皮的遙汀,雖然只是一個側臉,她也看得十分清楚。
臨時起意安排,雖然以前心中謀劃萬千,事有突然,也自然有諸多疏漏,好在她歷經無數風浪,要事關頭,自然能夠從容不迫,想起陰毒的計謀,也是綢繆高深,不得不服。
“玉兒,驅寒散陰丹,你可帶在身邊?”正就著玉兒的手穿著衣衫,將手穿過袖籠之時,思天注意到自己指尖留著一點指環的粉末。
聽到思天問詢,玉兒忙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雕花瓷瓶,將瓷瓶的瓶塞扭開,從中倒出一粒白色藥丸,遞到思天面前,有些緊張的問道:“城主,難道是有誰給您下了寒毒?”
盯著地上沒有散盡的一些指環粉末,思天并沒有出聲回答,玉兒見思天眼神所望方向,唬了一跳,趕緊再度從懷中掏出瓷瓶,取了一粒藥丸在手,放入口中稍微仰頭,將藥丸吞了下去。
“你吃驅寒散陰丹做什么?”思天見玉兒吃下丹藥,不解的看向玉兒,待得見到玉兒吞下藥丸之后,臉上舒緩的神色,這才想明白了緣由,不由得笑了出來:“玉兒,你不會以為,這指環上涂著極陰至寒的毒藥吧。”
“難道不是么?屬下方才在外面見到,那個司書遙汀,手中托著指環相看,城主方才又盯著那粉末在看,而后就向屬下要那驅寒散陰丹,所以屬下斗膽以為,那指環上有極其陰性的寒毒。”
思天聽了玉兒的話,淺笑蹲下,從地上抓起一撮未散的粉末,捧在手心上面,一聲獰笑:“玉兒,你覺得本城主會有那么白癡?如果一個疏忽,他者也碰到這個指環,本城主的謀劃,豈不是要泡湯。”
冥戒上只有一味寒毒引子,如若沒有觸碰寒毒,便是絕然無害。
玉兒臉上出現疑慮之色,但剛剛才被思天訓斥,也不敢再問,倒是思天不吝賜教:“你是奇怪,為什么本城主也要服下驅寒散陰丹吧,那是因為,雖然我并未食用,但也碰過那盒中的糕餅,還是小心為好。”
玉兒聽到思天解釋,微斂雙目,不再言語,只是聽從思天吩咐,將食盒和其中的糕餅盡數銷毀,不許留下一點痕跡,待得思天離開,又將屋內仔細打掃一遍,這才離開屋舍,徑往鬼城主城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