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幾聲,幾本文書,很有節(jié)奏的往地上爭先恐后的掉,手里還捧著一本文書的白秋意清了清耳朵,走上前來,繞著秦長風(fēng)轉(zhuǎn)了幾圈,眉頭有點皺:“這個孩子,不是很像子沐啊。”
“是啊,”遙汀點了點頭,同意秋意的話:“是不太像,可能更像他的母親,我們一直也都沒有見過子沐的妻子,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模樣。”
他們說話的功夫,吹來一陣花香草香,風(fēng)有些緊,拂動遙汀鬢邊青絲,縷縷的似水流動,飄浮在她皓玉般的脖頸兩旁,拂的秦長風(fēng)的那個小心肝,也是有點泛癢,秦長風(fēng)的動作顯然快于他的思考,在他大腦尚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的左手,已經(jīng)抓住了遙汀鬢邊的長發(fā)。
這一動作其實非常輕柔,秦長風(fēng)捧著遙汀的頭發(fā)小心翼翼,好似怕將遙汀弄疼一般,只是接下來他的動作,把遙汀和秋意兩個看得發(fā)傻,連智商都有點退化。
秦長風(fēng)捧著抓住的那縷頭發(fā),放到鼻尖前邊,深深的嗅了一嗅,遙汀早上剛用蘇寂時常送來的香膏洗過頭發(fā),蘇寂配制的那些香膏,雖然種類不少,但是每種之中,都是最少有著七種香草或是七種香花,因此遙汀的頭發(fā)上面,仍舊染著鮮花香氛的芬芳?xì)馕叮亻L風(fēng)仿佛嗅到了美酒,醉得有些走神。
這是什么情況?遙汀在人世做相府小姐之時,雖然不得長輩眷顧,但是也是閨閣之身,從無男子能夠輕易靠近,后來在這幽冥司中,凡是有活氣兒的,除了雪獸那種寵物類的可以排除之外,其余就像洛涯和秋意這般熟的,也是不敢輕易離得遙汀太近,免得法天吃味,就連那些殿王,也都伶俐的躲著遙汀,尤其陸殿,每次見到遙汀,他們但凡并肩而行,就要隔著六七個肩膀的位置,把個遙汀弄得哭笑不得。
“聞什么聞,把手放開,”白秋意走到秦長風(fēng)身邊,用文書打了一下他那只手,試圖讓他收斂一些,好不至于惹出什么麻煩。
可是這位小爺兒顯然不懂,以為白秋意是來找他麻煩,一張臉拉得驢臉一樣的長,語氣生硬:“管你什么事情?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一口氣沒吐納穩(wěn)當(dāng),白秋意覺得有點犯暈,怎么這對父子都是一個德行,看不出事情風(fēng)向,聽不出好話壞話,可著怎么自己舒心怎么來,一點都不三思后行呢,白秋意有點郁悶,以前因為秦子沐的這個德行,他是為他收拾了多少后路,現(xiàn)在沒了那個大的麻煩繞著眼前,怎么結(jié)了果了,又出來了一個小的麻煩,真是愁死他了。
秦長風(fēng)的這種行為,要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見了,或許會羞得滿面緋紅,很不好意思的垂首斂目,低聲討個告饒,或是等著哪個英雄好漢來個狗熊救美,但是遙汀誰呀,連法天哪種強(qiáng)取豪奪的超級強(qiáng)盜都見識過了,秦長風(fēng)這種鹽粒吃得都沒她多的晚輩后生,根本就不算是事兒。
“你先把手放開,你這么拽著,我頭發(fā)絲疼,”遙汀一邊說著,一邊將頭發(fā)從秦長風(fēng)的手中一根根的往外抽,遙汀的發(fā)絲很柔軟,還帶著絲滑的感覺,蕩過秦長風(fēng)的那雙大手,撓得他的手心有些發(fā)癢。
“我……,”秦長風(fēng)追上想要往回走的遙汀,打算再接再厲。
遙汀打斷了他的話,回過頭去,看著他爹的面子,笑得異常溫和:“家去吧,別在這里瞎胡鬧了,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么?”
“當(dāng)然知道,這里是司書殿啊,我爹爹以前,就是這里的文書,前幾天呀,我聽爹爹說起這里,就想回來看看,我可一直都沒來過呢,”秦長風(fēng)顯然心比天寬,根本就沒懂遙汀問這話的意思。
鬼城和十二大殿雖然都在法天治下,但是畢竟鬼城離著十二大殿不算太近,因此長久以來,有些劃界自治的意思,鬼城城主比之殿王,只在地位之上稍遜一些,但是平時并無特別事務(wù)往來,因此這遠(yuǎn)地的一城城主,地位卻是很高。
既然十二大殿不能約束鬼城,鬼城也就自然不好插手十二大殿事務(wù),所以自從有了這個不是規(guī)矩的規(guī)矩之后,鬼城的職官但凡想要進(jìn)入十二大殿所屬轄域,都要先有文書呈遞,當(dāng)然了,大家都是同在幽冥司職,只要合情合理,也沒有誰因為這事為難過誰,但是既然有了這個規(guī)定,必定需要走了這個手續(xù),一直都是如此。
“你爹就沒和你說過,沒有通牒文書,不能進(jìn)這十二大殿的地界?”隱晦著說,顯然這位秦大少爺并不能懂,遙汀盡量撿著平白的說,怎么直白,便是怎么說。
“說過的呀,我嫌麻煩,所以就想偷偷來看看,原來你也知道啊,而且呀,我可只和你一個說哦,這個司書殿里還有一個司書,是個女的哦,據(jù)說啊,還是幽冥主的情兒呢,”秦長風(fēng)笑得特別沒心沒肺沒肝沒胃,聲音壓得確實挺小,白秋意確實不能聽到。
倒是一旁的白秋意念著兄弟的交情,難得的苦口婆心,對著這位素未謀面的侄兒說道:“長風(fēng),她是司書,遙汀。”
遙汀瞪他一眼,心想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說。
這個眼神,白秋意顯然沒能明白,但是見到秦長風(fēng)臉色頃刻之間便是煞白,有點緊張,點了點他:“你沒事吧?”
“孽子,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這嗓音那叫一個洪亮及其響亮,整個司書殿內(nèi),自打走了蘇寂,就沒哪個,再用這種聲調(diào)說過話的,山搖地動的。
“爹……,”秦長風(fēng)剛才那種鎮(zhèn)定的勁兒,早就散得沒了,見到秦子沐,就如兔子見了老虎,老鼠見到貓,怕得聲音都發(fā)顫。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我說的哪一句話,你有聽過?!”這種咆哮體,遙汀好久沒有聽過,乍一聽到,竟然還能覺得有些親切。
化身老鼠和兔子的長風(fēng),正被他爹追得滿地的跑,遙汀趁著這個功夫,打量著許久沒見的子沐。
光滑的臉龐,烏黑的頭發(fā),靈活的身體,遙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已經(jīng)研究到了一根頭發(fā)絲的地步,也是楞沒看得出來,秦子沐的身上,有什么地方發(fā)生了變化,遙汀看夠了他們父子兩個你追我趕,和白秋意擺了擺手,一起回到正殿。
原來時光,好像已經(jīng)停在某個點上,寂靜的可怕。
不知什么時候,秦子沐手中多了一根兒臂粗的木棒,棒子挺長,遙汀也沒在自家殿中見過,想必子沐時常帶在身邊,留做不時之需。
長風(fēng)雖然年輕,但是子沐也不體弱,沒過多久,仍是追上,子沐將兒子踹到在地,舉起木棒就打,啪啪的悶響,打得結(jié)結(jié)實實。
白秋意在案旁理著文書,說得心不在焉:“子沐也是,打得何苦那么痛快?”
“這樣才能顯出誠意,”遙汀目光微向左邊看去,秋意一同看了過去,一個鬼差正在那邊探頭探腦。
“司書沒有想過換批鬼差?”白秋意看著子沐施展家法,長風(fēng)疼得已經(jīng)快要昏了過去。
“換?不換了,這樣挺好,”就算再換一批,法天仍是能有辦法再換一批,或者干脆的就能收為己用,遙汀越加了解法天,就是更加了解他的無所不能,和他斗智斗勇,能不能成還是令算,一旦失敗,又是折騰,所以就說,沒那個必要,這樣挺好。
一直蝴蝶,撲扇著粉色的大翅膀,忽悠悠的飛到遙汀手邊,遙汀伸出手心,蝴蝶乖巧的落在遙汀的手心上面,鋪平翅膀,墨色的字跡,在翅膀上面清晰的展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