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驟然停滯, 隨即怦怦然劇烈跳動起來,我被他問的不知所措,尷尬道:“念君思, 你鐵定是醉了, 竟然連我都不識得了, 我自然是江月尹啊。”
他口腔中帶著濃濃的酒氣, 一瞬間我?guī)缀醣凰? 他冷聲道:“不,你不是江月尹,你到底是誰?”他說的篤定, 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我心頭雜亂,心臟砰砰直跳, 就怕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他忘記那些事啊……如果, 他再次想起來,那他又要牽扯進(jìn)去了, 知情而不放手遠(yuǎn)比不知而不放手的罪責(zé)大得多。明明,受罰的只需要我一人就足夠了啊。
我啞聲道:“你醉了,今日我叨擾了,我明日再來找你。”我在他的懷中掙扎,卻不想他手中的力氣反而用的更大, 我根本無力掙脫, 呼吸也漸漸困難, 便也只好放棄, 暗嘆一口氣, 妥協(xié)道:“念君思,你先放開我行嗎?”
他總算放松了氣力, 不知道為何,我總覺此刻的念君思似乎是在撒嬌。一時間,竟也無話,只是這么相擁抱著。
他突然開了口,冷然的聲線穿透著我的耳膜,讓我渾身一顫,“我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可是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猛然握住我的雙肩,推開了在他懷中的我,眼睛直直地盯在我的臉上,靜默不語,卻是極為認(rèn)真,然而他的臉頰已經(jīng)灼著絲絲殷紅,顯然已經(jīng)醉得不輕。“你到底是誰?我的頭好疼,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
我看著他的眸底閃動著希奕,就如同找尋到了什么喪失已久的珍貴之物,我心中動容,卻還是忍下了口中呼之欲出的所有事情,只是道:“既然頭疼便不要再想了,你只是醉了。”
他眸中火焰漸漸熄滅,我斂下眼瞼,然而,下一刻,他竟然將我橫抱起來,將我抱于床榻之上,床榻酥軟,身體傾然下沉,我低呼一聲,卻見念君思坐于床沿,將我的鞋襪給脫了,我腿腳不便,無法反抗,只好屏住呼吸看他接下來要做什么。他做好這一切,便也脫了鞋襪,躺在我的身邊,隨手拉來床上的被子,扔給了我。
我眼前一暗,腦袋立刻被被子壓在底下,我趕緊動手準(zhǔn)備掀開被單,卻被身旁的人緊緊抱住,我身體一僵,根本不敢有所動作。腦袋埋于被單之下,呼吸聲尤為清晰,然而這外邊的情況我卻是無法親眼看到。
我等了半響,就聽見被單外傳來均勻的呼氣聲,想來已經(jīng)睡著了。我這才緩緩動手掀開被單,眼前一亮,卻是讓我嚇了一跳。念君思俊秀的正顏緊貼于我的臉頰,只要我略微有所動作,我的唇便可以極為輕松的擦到他的臉頰,我立刻如臨大敵,腦袋亂哄哄的。
我心道,這念君思果然是醉得一塌糊涂,真是看得起我坐懷不亂的忍受能力。想起我當(dāng)年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就是吃念君思的嫩豆腐,再看看近在眼前的美少年,我便感覺渾身長滿了蟲,心癢癢的。
我掙扎了一會,發(fā)覺身體都已經(jīng)被他緊緊抱住,根本無力逃脫,想到翠娥如今一定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大夫人二夫人他們一定發(fā)瘋似的到處尋找我,我便心中有愧。再次嘗試動用法力,依舊失敗告終,我無法,只好兩手一攤,放空一切,認(rèn)命的去找周公了。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次日,看這太陽已經(jīng)日上竿頭,我就知道這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巳時了。
身邊的念君思還沒有睜眼,我只好直躺在床榻之上,望著床頂?shù)牡鯄嫲l(fā)呆。
待我數(shù)了五十次吊墜的擺動次數(shù)后,念君思終于悠悠醒來。我泄憤似的打了個招呼:“念君思,你起得可真早。”
念君思一聽有人說話,陡然瞪大了眼睛,似是沒有想到在他早晨醒來之后,會看到有人在他的身側(cè)。我覺著好久沒看到他情緒外露的模樣了,不禁起了調(diào)戲之意,我悠悠然道:“念君思,昨夜我可真是好苦。”
我其實這句話也不算是假的吧,怎么說他昨天抱著我睡了一宿,我是動都不能動,翻都不能翻,著實是累了我一夜,沒有睡個好覺,直到快到天明,我才扛不住疲憊的身軀昏睡過去。
如今我自是要欺他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他睡了一宿的好覺,當(dāng)真是清醒了過來,他的眸間如同染上了一層紗,疑惑地盯著我思考著。我料定他一定是在想著昨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解釋,抹了一把假眼淚,假意哭訴道:“我……我該怎么辦啊……”我偷偷睜開眼珠子,想去看他的表情,然而這一看,我便愣住了,因為念君思竟然只是冷靜地觀察著我裝腔作勢。我心中所想早被他看清了……
他挑了挑眉,道:“這件事倒也簡單,我便將你娶進(jìn)門不就解決了?”
我噎住,不知作何回答。
他的眼神認(rèn)真卻又冷然,我看不懂他說這話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只是被他這么盯著,我直覺被他看透了所有,立刻臉頰像火燒一般滾燙起來。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短促而又輕巧。“念大人?江小姐?你們可醒了?”
那聲音一聽便知是昨日那個老鴇,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頭對那老鴇的印象登時上了好幾層。
念君思斜眼看了看我,并未多說什么,只是整理好了衣裳,套好鞋襪,才翻身下床,冷聲道:“進(jìn)來吧。”
老鴇手上端著白粥以及幾個小菜,白粥上方還飄著熱氣,顯然是故意這么晚來,我想到她此番所作所為的意味,頓時面上一紅,眼神游離,閉嘴不言。
老鴇曖昧笑道:“我怕打擾你們休息,這才這么晚,你們昨夜休息的可好?”
念君思冷言冷語。“放在桌上吧。”
老鴇笑臉吟吟,完全沒有在意念君思對她的不敬。只是她眼神曖昧,實在露骨,讓我頗為無奈。
“好好好,我就把早點(diǎn)放在這,你們趁熱吃哈。”她笑聲尖銳,擺放好早點(diǎn),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坐在床上,一臉尷尬,好似我昨夜真的與他有做過什么似的。我惱怒道:“都怪你,害得我被別人誤會了。”
念君思走至床前,勾唇道:“哦?難道我們昨夜并未發(fā)生什么?你剛剛原來是在騙我?”他的笑意讓我心生退意,我只好尷尬笑笑,道:“嘿嘿,這個……我沒有說我們發(fā)生過什么啊……”
念君思看我連連退后,已經(jīng)退至床角,終于蹙了蹙眉,道:“好了,吃早飯。”說完,他將我拉起,隨后便將我橫抱至了大理石桌旁。
我早就已經(jīng)可以和正常人一般吃飯了,昨夜過來我根本沒有吃什么東西,餓了一夜。看著這桌上的飯菜,不禁饑腸轆轆,我立刻準(zhǔn)備拿筷夾菜。念君思看我這般如狼似虎的眼神,微微搖了搖頭,動手準(zhǔn)備夾我剛剛夾過的咸菜豆子。
我一打他的竹筷,嚴(yán)肅道:“不對,這里面有毒!”
他一驚,手上竹筷一頓,略微狐疑地望著我,我將筷子放下,取下頭上銀簪,往那道菜中一戳,再次拿出,銀簪頭已經(jīng)染黑。
我道:“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找那個老鴇問一問了。”
他沉眸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鴇顫抖著站立在軟玉廂中,無語凝咽。“念大人,冤枉啊!就算給了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害大人您啊!您可是我們翠疊樓的再生恩人啊!我……我怎么會如此恩將仇報呢?”
念君思冷聲道:“那你便將今日所發(fā)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一字不差。”
老鴇立刻跪身下去,顫抖著嗚咽道:“念大人,我真的不記得啊……這早點(diǎn)是由我親自送來,除了廚子和我真的是一個人也沒有碰過啊!”
念君思蹙著眉頭。我看著老鴇那樣子,覺著也不是個事,便道:“你先別急,你想想在你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過什么人,或者你放下過早點(diǎn)做過別的事情?”
老鴇仔細(xì)想了想,驚喜道:“被江小姐這么一提醒,確實是有遇到過一個人,那個人是我們翠疊樓的常客,他今日在我送飯菜上樓的時候有跟我寒暄了一番,只是那個人常常如此,我覺著應(yīng)該不是他。”
我與念君思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一絲懷疑。
念君思道:“那個人是誰?他現(xiàn)在走了嗎?”
老鴇一聽念君思如此問她,立刻明白了什么,立刻回憶道:“他是耆老爺?shù)拈T卿,他剛剛離開這里,應(yīng)該還沒走多遠(yuǎn)。”
念君思道:“派歌宣她們?nèi)プ匪貋恚瑒荼匾獙⑺芑貋恚 ?
老鴇立刻抖索著起身,道:“好好。”剛一說完,便跑遠(yuǎn)了。
看那人跑遠(yuǎn),我才問道:“歌宣是?”
“我養(yǎng)在翠疊樓的眼線。”他說完,已經(jīng)起身,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將我送回云來客棧,他便轉(zhuǎn)身離開,看他那個樣子,定然是要進(jìn)行些什么行動了。我沒有身份對他詢問這件事,只好轉(zhuǎn)身進(jìn)了客棧。
客棧的大廳里,翠娥站在那邊直跳腳,琳鳴站在二夫人身后照顧她,而劉管家則與大夫人在說些什么,各個滿面愁云。
翠娥看到我回來,立刻驚叫道:“大夫人,二夫人,小姐她回來了!”
大夫人與二夫人立刻轉(zhuǎn)頭看我,二夫人幾乎是立刻站起身,急切地來到我的身邊,道:“月尹,你總算回來了,娘親都快急死了,你就留了封信說去見念君思,我都怕你出了什么事!念君思有沒有對你做什么?你有沒有受傷?”她著急地詢問著。
我笑道:“娘,念君思并沒有對我做什么啦。你太擔(dān)心了。”
“我怎么可以不擔(dān)心?!那個人與我們江府可是有恩怨的!”
我愣了愣,又再次笑起來示意自己一點(diǎn)事也沒有。
這時,大夫人也走上前來,冷聲道:“月尹,下次切記不要如此任性了。如今你父親快要押解回襄陽城,正處于風(fēng)口浪尖上,你可不要惹出什么變故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知道了,姨娘。”我又拉住了二夫人的雙手,愧疚道:“娘親,對不起啦,我只是想要去求求念君思放我父親一命。”
二夫人微微緩了口氣,道:“我們與念君思有過恩怨,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也知曉這事絕對沒那么簡單,所以,你萬不要去嘗試了,肯定不會成功的。”
我愣了下,道:“我會看著辦的。”
大夫人與二夫人皆蹙起了眉頭,二夫人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卻被大夫人攔住了,她道:“好了,這件事先由著她吧。”二夫人略有些遲疑,但還是未在說什么。
大家看我回來,都是松了一口氣,上了樓,二夫人再次靜心養(yǎng)病去了,而大夫人與劉管家則再次去商討一些可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