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我是給“趙黎”和自己開過假通行證,可我再蠢,也不會用他的真名去登記啊!正沉吟時,只聽老張又說道:“葉景明,這名你沒忘吧,林凡的手下,飼料走私案的關鍵人物。他如此包庇一個有案底的人,足以說明,蘇鬱芒和整個象棋毒品走私案有說不清的干係。”
不,不是這樣!我張口就想反駁,卻突然發現自己處於兩難的境地:我如果要證明蘇三無辜,那麼就要間接承認趙黎就是葉景明的事實。
許一梵真是可惡,她怎麼就這麼肯定,我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狗急了還跳牆呢!
“他……,”那個可怕的秘密已經醞釀在脣間,卻終究被我無聲無息地咽在肚裡。
幾個月來的種種跡象表明,認親這件事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葉景明不是傻子,他進入蘇家,一定有其他更深層的母的。一個隨便就能給長樂醫院捐款一千萬的人,會看得上蘇家那一點的蠅頭微利嗎?
難道是他藉著蘇董事的庇護去販毒?我被這想法給嚇了一跳。
“你先回去吧。”老張看我半天沒說話,以爲他的勸告有了效果,語氣也隨之放緩,“老李那頭有消息,我會給你打電話。”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現在正是上午九點,大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只有幾個推著嬰兒車的老人正在散步。樹蔭下,菜販子有氣無力地吆喝著。
也不知道蘇夫人那邊怎麼樣了,,我站在路口,茫然地看著信號燈明明滅滅,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後注視我。
我有些疑惑地轉身,一切如常。身邊的菜販子對我投來討好的笑,他面前擺著些蔬菜瓜果。那個推著嬰兒車的老太太,正蹲下身來挑揀青菜。
是我多心了嗎?可那種來自第六感的強烈不安如同海浪一遍遍地涌上來,就像是有人在悄悄貼著你的耳朵,從後面小口地吹著涼風。
不會是那個黃大仙陰魂不散,又找上我了吧。一想到吳溶月發瘋的模樣,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不對勁,就是不對勁。都走出百十米了,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依舊是什麼都沒有。老太太蹲在地上挑選著蔬菜,她使勁抖落葉子上的土,嘴裡還在嘟囔:“便宜點,兩塊怎麼樣?你看看這菜,老早就乾巴成這樣子,,”
那小白菜確實賣相挺差,才上午十點,就已經蔫成過冬大白菜了。現在的菜販子啊,,我正想笑,突然一道靈光在腦中閃過,也不管是不是紅燈,撒腿就往前衝。
“抓住她!”身後傳來一陣陣的驚叫,夾雜著雜物被撞翻在地的聲響。我加大了步伐,就在要拐過路口的時候,藉著眼角的餘光,我看到幾個菜簍子在地上翻來滾去,菜販們一臉的兇神惡煞,在我身後窮追不捨。
誰家早上九點賣的菜乾巴成那個樣子?要真是賣菜的,他早就倒閉了!
"站住!我們是警察!"接著就是拉槍栓的聲音。一瞬間我心裡有些猶豫。要不要就這樣投降算了,反正被抓進緝毒局也不過是拘留,說不定還能看看蘇三……,
“砰!”有什麼東西火辣辣地擦著我的耳朵過去了。接著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們居然開槍了,而且是對著頭開槍。我是何等的窮兇極惡,纔會讓他們對我如此痛下殺手?
太過分了。
前面就是個菜市場,大爺大媽正擠在裡面挑挑揀揀。人多才容易脫身,我想都沒想就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們,一頭衝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些人倒也很注重影響,人一多,他們也沒再開槍。只是聽見後面不斷地傳來驚叫聲,還有就是他們止不住的道歉:“我們在執行公務……”
按理說,我作爲一個吃國家乾飯的人,怎麼著也應該相信這些公檢法。可是不知如何,他們剛纔的所作所爲就是讓我不能信任。——有哪位民警同志是一上來就衝著人家腦袋去的?
情急之下,我伸手摸出手機,憑著記憶撥出去了一個號碼。只響了兩聲便被飛快接了起來。
“喂?”那曾經是我最熟悉的聲音,沉沉地讓我心裡突然就有了安慰。
“緝毒局的人在抓我!”我拼命地對他大喊道,“請你……”
砰!我只覺腳下一滑,接著就狠狠地摔了出去,手中的愛瘋更慘,直接飛上了天。
怎麼這麼倒黴啊!我癱坐在一堆芒果裡,手上身上全是黏糊糊和翔一樣噁心的芒果肉。黃色的芒果汁液不住地從我的頭上流下來。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那扳機分明是張開的。
“別過來!”從一堆壓得稀爛的芒果上拔出小刀,我毫不猶豫地把它比在脖子上,“再往前走一步,我讓你們今年績效泡湯!”
略微一用力,便有血一滴滴的沿著衣袖流了下來。
當街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圍上來的幾人顯然有所忌憚。他們互相地交換著眼色,卻也沒有再上前一步。
正在僵持不下時,這些人突然就自動往兩邊退開,從他們身後,走出一個高大的漢子。
“我們只是希望你配合一下。”他大手一揮,四周一圈兒黑洞洞的槍口便統統壓向了地面。
“警官證呢?搜捕證呢?”我驚恐地朝他大叫著,根本不敢放下手中的刀。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看著上面的鋼印,我一時默然無語。
看來這次的事真的鬧大了,居然一下子出動這麼多的警力來逮捕我一個小女子。
“想見蘇少,就跟我們走。”他的語氣很堅決,“你先把刀放下!”
要不要相信他呢?就在我遲疑的一瞬間,那隻攥刀的手狠狠一空。
壞了!上當了!驚慌之下,我一把抓住旁邊的欄桿,不顧一切地往外爬。
太晚了,我只覺後頸受到重重一擊,接著整個人便軟塌塌地向後倒下去。
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那個男人的怒吼:“看什麼看,我們在執行公務!”
細細的流水聲不間斷地從耳邊響過。是我在河邊嗎?
眼前的一切在面前逐漸清晰。水泥鋪地,水泥天花板,一個灰濛濛的十平方小房間。頭頂,一盞昏黃的100瓦電燈泡不住地晃來晃去,幾隻大白蛾子圍著它不斷地撲騰著。
我坐在一把鐵椅子上,全身都捆著手指粗的繩子。他們捆我真是用了十足十的勁兒,稍微動一下手指都不可能。那把鐵椅子也是特製的,四根腿用巨大的鎖鏈牢牢地拴在地上的搭扣裡。
“醒了?”守門口那人瞥我一眼,把菸頭丟掉。昏黃燈光下他的臉枯乾焦黃,越發地模糊不清。我正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模樣,突然眼前就是一黑。鼻孔間充斥著碳銨化肥的刺鼻臭味。
他們把一隻大化肥袋子罩在了我的頭上。
就這麼怕被我看清楚臉嗎?我嘗試著掙扎了幾下,沒用。那化肥布袋像個鐵桶般死死地扣在臉上,罩得如此之密實,幾乎讓我喘氣都不勻了。
“蘇鬱芒販毒進境,你是不是他在機場的接頭人?”一個嘶啞的聲音在頭頂驟然響起。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喘息著,那股子臭雞蛋味兒快讓我暈過去了,“我就是去接站而已!”
譁!有冷水鋪天蓋地地澆下來。周圍的空氣驟然臭了十幾倍。
媽的,臭死我了!我大聲地咳嗽著,突然覺得這臭水的味道很特別,彷彿是誰家掏完魚肚子的廢水……帶著一股濃烈的魚腥味。
莫非是海水?聯想起剛纔那細細的流水聲,看來,我們極有可能在海邊。
“再問你一遍,”那個聲音倒是很有耐心,“你是不是他的同夥?”
“馬勒戈壁你吃屎去吧!”我怒吼道。
譁,又是一桶海水。
這會兒剛過了十月一,天氣實在冷得很。我坐在那裡,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不說,又狠狠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在極度的寒冷裡,我不知怎麼竟有了一絲慶幸:
還好,他們只是潑潑水,沒動手……
可是慢慢的,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那根把我從腳踝捆到脖子的粗繩,彷彿在一瞬間活了起來。它開始想一隻大章魚般,不斷地向裡收縮,一次比一次緊,直到我的腦袋已經不由自主地埋在了膝蓋間,整個人佝僂成了一隻大蝦米。
觸碰到繩子的地方開始一陣陣地疼。我能感覺到,四肢上的肉已經被繩子勒得鼓了起來。
“這是海鮮養殖場專用的麻繩,沾了了鹽水,就會不斷地向裡縮。”隨著一聲輕笑,那人又開口了,聲音裡透著森森的陰冷,“你的皮膚膨脹係數是3,血的速度是2,那麼,是你的骨頭先被勒斷,還是你的血先流乾?“
這個死變態!從前在書上看到過,在解放前,如果雪域高原上有誰敢踩了佛爺的影子,就會受到這種刑罰。——現場殺牛剝皮,把犯人整個地縫在皮囊裡,然後澆上鹽水。隨著時間的流逝,皮革也會不斷地收縮,那可憐的犯人最後會被生牛皮活活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