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私人情緒影響工作時你知道我會怎么做嗎?”望著那雙堪比國寶的深邃的眼睛,江總裁微微揚起嘴角戲謔道,“當我們佘經理因為個人感情問題而有損她的容顏繼而影響新產品的推廣和銷售你猜我會怎么做?”
“我猜不到,不過呢你猜我在江總的臉上看到了什么?”佘美人輕咬唇角,壞壞地勾起一抹弧度,連帶著微瞇著的一雙鳳眼也愈發顯得妖媚惑人了。
“什么?”
“欲求不滿!”原本湊到跟前的身子慢慢依向椅背,瞧著江總糾結懊惱的神情,佘顏麗只覺著心里一陣痛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大小姐最近沒少讓你受氣吧?我一早就跟你說過了后媽難當,帶孩子不容易,你非不信,看這回自討苦吃了吧?”
此言一出咱江總原本春光燦爛的臉瞬時烏云遮日,隨即冷哼道,“聽說最近你的日子也不怎么好過,黎諾好像是搬回家住了是嗎?我就說千萬別跟乖乖女談戀愛么,你看還沒嫁過去,你那未來婆婆不就把你當做搶她閨女的妖精了嗎?”
一說到黎諾,佘美人就自動閉嘴不再吭氣,兩人互不做聲,只冷冷地看著對方,片刻過后才相視一笑,
“同病相憐,彼此彼此!
“對了,你們家孩子還是那死樣子,對你不溫不火的嗎?”佘顏麗復又滿臉八卦地湊到江若塵的面前,兩人近在咫尺,呼吸間即可看到對方扇動的睫毛,“您不會到現在還是……”
佘美人的嘴一張一闔雖未出聲,但江總已分辨出這廝嘴里吐出來的哪兩個字,當即蹙起眉頭拉下臉來。
“不會吧?這也太……太”佘顏麗看著對坐的女人,那雙勾魂鎖魄的狐貍眼更是睜得跟銅鈴一般大,“太不符合邏輯了吧!”
佘顏麗“太”了半天,也只能不符合邏輯來形容她此刻的驚詫,是啊,誰會料到名字取得這般放浪不羈的大小姐實在是個保守的老古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沒想到這兩母女都這么能忍!
“難道你不能想想法子嗎?哪怕是把她灌醉了,勾引她一次呢?若塵,你也快三十了吧?長此以往你怎么受得了?”這回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只佘顏麗的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跟看怪物似的瞪著江若塵。
“呵,你不了解那孩子……”江總淡淡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將視線轉向窗外,她是一個女人,即使外表再強大,她也是一個需要被愛,被擁抱的女人,她有著所有正常女人的需要,不是沒有想過去逼易燁卿,只是……
“我怕逼得太緊,就把她逼跑了,她至今都無法完全接受我們的關系,你知道每當午夜夢回聽她哭著喊'爸爸對不起'的時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襲來頓時叫人不能呼吸,江若塵一手支著腦袋漸漸露出疲態
。
“為什么不試著告訴她實情呢,或許……”
“絕對不能”,沒等佘顏麗把話說完江總便厲聲呵止,“還不到時候,說了只會適得其反,而且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雖然公司的事務她已經慢慢上手,可是她心志軟,不經歷些事她永遠不會清楚人性能有多骯臟!老爺子臨走時特別囑咐我給她一個干干凈凈的易氏!”
“我只怕到頭來她不會念你的好……”說著話佘顏麗起身從一旁的吧臺處倒了杯水遞到江若塵手中,自個兒則轉到她的身邊乖巧得地幫江總按起肩來。
“但求她不要怨我就罷了,依她的性子不該是束之囚籠的,雖然清楚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可是我還是……”
“路是她自己選的,最后的結果不是你能左右的,盡人事聽天命吧! шωш★ ttКan★ ℃ O
“盡人事聽天命?”江若塵微微一笑,而后從一旁的桌案上拿出一封紅色的信箋,“今兒是成輝集團二小姐二十歲生日,成大年就這一個寶貝女兒,聽說這一次邀請得都是政商兩屆的名流紳士,你知道我不喜熱鬧,你替我去吧……”
“你當我喜歡嗎?這種地方最無聊了,看著好吃的東西倒不少,真正能下肚的只有酒,對著什么人都得陪笑臉,即使你再討厭那個人,我答應黎諾自此安分守己做良家婦女的,你還是換個人去,千萬別拉我下水,若是被那小妮子知道了可不會輕饒我!我不去,不去!”佘美人把頭搖成了波浪鼓,咱江總卻絲毫不為所動,“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佘顏麗居然畏妻,不過不論你愿不愿意這一次你都得替我去!最近跟驪炎走得有些近了,今晚他一定也收到邀請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能避則避吧!雖然小易沒說什么,但我不想她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娛樂八卦誤導,所以只好勞煩你了!”
“說我畏妻,原來是咱們的江大總裁懼內啊!”佘顏麗俏笑著睨著端坐在老板椅上的江若塵,見她臉色不善,有些掛不住,愈發得意,不由得湊到江若塵的耳根子調笑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莫不是易大小姐對你施了法,化百練鋼為繞指柔了要我去也成不過江總可得答應這是最后一次,交際花我可不想再當了,你還是趁早培養一個,奴家從良了!”
“好,下不為例!”
“拉勾!”佘顏麗像小時候那般伸出小指在江總的面前勾了勾,那稚氣的模樣一如從前,江若塵看著既是好笑又是無奈,只好也跟著伸出手指。指尖一勾一拽,不覺叫人憶起兒時的場景,兩人相視一笑,卻絲毫沒有察覺總裁室的門開了。
“抱歉我打擾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見原本探進門內的半個身子又縮了出去,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小易……”
“不會是誤會了吧?”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出聲,見江總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妖精嘆了口氣,“江總你別一副追悔莫及的德性,弄得我像真的跟你有一腿似的好不好?她不會真的那么小氣,連拉拉手指都介意,好強的占有欲啊!”
佘妖精的口氣雖說得委屈,但處處透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叫咱江總更為光火,“你出-去!”
佘顏麗憋著笑,看著江若塵一字一頓說完,才緩緩起身,手中晃蕩著那封請柬一邊扭著腰肢走向門外一邊唱道,“小和尚下山去化緣,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滾
!”江總恨恨地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奈何那罪魁禍首已經如鬼魅一般飄走了,只得收起自己的怒容,易燁卿不是第一次來她的辦公室,也不是第一次不請自入,自打她倆關系確定之后,她便有了自由出入這扇門的權利。
平日里若是門口有人,易大小姐便裝模作樣地敲一敲門,若是無人她便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對此江若塵并不在意,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給她一些專屬于情人的權利,寵著她溺著她,盡可能的滿足她,給她慣出一身的“毛病”,叫她無法離不開自己……江若塵是這般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所以若真如妖精所說的易燁卿是“誤會了”,她非但不會覺得奇怪,還會高興。只是想要哄好這位大小姐卻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江總用力擰了擰眉梢,拿起電話聽筒深吸一口氣,撥下了那早已爛熟于胸的幾個數字,滿腔的柔情卻換來對方冰冷的聲音。
“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稍后再拔……”
“難道真的生氣了?”江若塵怔怔地看著桌上的電話機發愣,電話是響了一聲掛斷的,再打就是關機提醒,雖然大小姐愛吃醋不是一天兩天了,可這會兒子的醋勁似乎也忒大了一點吧,江總心里念叨著,又撥了大小姐的座機,依舊是無人接聽。
真是頭疼,對這個小鬼她是越在乎越沒辦法,江若塵再次揉了揉眉心,沒法子只能找易燁卿的私人助理,被告知易大小姐正在開會這才一拍額頭舒出口氣。
自從易燁卿接手投資部明顯比以前要忙碌了許多,即使是休息日對著電腦的時間也比自己的多,看見大小姐的變化,江若塵既是欣慰,又是擔心,雛鳥長大了都會飛走的,可是等小易羽翼豐滿了是不是也會離開呢?
每每想到這些江若塵便覺得好矛盾,可是現在她已經無法阻止那只雛鷹成長,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接受——等著她長大,接受她的銳變,不論好與不好。
然而眼下她最想做的是看看那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孩子是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
這是投資部的內部會議,投資部在易氏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里雖算不上是最大的部門,卻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掌握整個易氏家族興衰命脈的關鍵,因此歷來能領導該部的都是才智超群且對易氏絕對忠誠的人。即使是前任湯瑪斯那也是在易翰謙觀察了五年以后才上位的,而現在卻交付到年輕氣盛的易燁卿手里,對此質疑不在少數。
懷疑這是老易留下的遺命者有之,懷疑是江若塵懷柔政策者有之,不少人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看著這兩個女人唱得這出戲。要說沒有壓力那是假的,懂事會那群老狐貍就不必談了,只說之前湯瑪斯創造的連續十三個月增長百分之三的成績就夠大小姐受得!
不說三個點對于身處非常時期的易氏即使是保持平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于易家連番的變動,加之近期各類交易市場的不景氣,經濟低迷,持觀望狀態的炒家越來越多,而一向以二級市場為增長點的易氏也在逐步走向低谷。
居安思危,易家如今的當家人江若塵更是首當其沖,而做為她的枕邊人為其解憂也是義不容辭之事,更何況要守的還是她老子留下的家業。所以易大小姐一改此前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性子,縱然再不喜歡,也逼著自己去喜歡,去學。
也該她是易翰謙的女兒,虎父無犬女,大小姐完全遺傳了她父親的基因。
易燁卿的變化江若塵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易燁卿得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在今天這個舞臺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為了一個數據這位大小姐可以在半夜一點給她在洛杉磯的導師打上一個多鐘頭的電話,為了讓自己的語言、口齒更為流利一些,她像強迫癥似的站在鏡子前,一遍一遍反復演練。
此刻江若塵手里拿著會議簡要,這是她來之前易燁卿的小助理塞給自己的,來時會議室的門已經關了,本想偷偷溜進去,不成想卻被人撞見。
黑燈瞎火的她也看不清那小姑娘的表情,只是噓了一聲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然后那姑娘就把這厚厚一疊的摘要交給了她。她們不知道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了,這些天入睡之后半小時,易燁卿一定起床準備資料,她以為她睡了,可身邊的人沒睡她又怎可能睡得著呢?
易燁卿有多少個夜沒睡,她便有多少晚沒合眼,看著投影上不斷晃動的紅點,真的沒有想到她能講得那么好,與第一次見到她時判若兩人。
那時她看著就是個叛逆未長成的孩子,誰會料到當初那個在高速公路上玩滑板的小鬼竟然會正兒八經地穿上套裝坐在寫字樓里乖乖地上班,更沒想到的是這個曾經視自己為毒婦的人而今竟甘愿屈居在自己的身下,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場美夢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但它們又是這么真實的存在……
愈是全神貫注地聽,愈是覺得慶幸,若易燁卿不是自己的愛人而是敵人,絕對是最難纏的對手。
只是今時今日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僅是因為她們之間關系的轉變,更是因為彼此靈魂的契合,叫她無法與這人為敵。
會議大概持續了三個多小時,此間幾乎沒人離開會場,當然不是易大小姐一個人講,間或她也會請人上去分享典型案例,只是整個會議的節奏都被易燁卿牢牢控制著,進度也恰到好處,參加大小會議無數的江若塵一點都不覺得乏味,不僅如此她兩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臺上那人的一舉一動,似要將她的影像都刻在心里,好幾次忍著想要為她鼓掌的沖動,以至于到最后那如山洪一樣的掌聲響起她依然猶如在夢境一般,渾然不覺自己所在的角落何時已成為了目光聚集的焦點。
那一刻思緒翻飛,一抬眼便對上了易大小姐的眸子,剎那間江若塵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兩手心發汗竟是莫名的緊張,如若分離后的第一次相見般。
易大小姐倒是鎮定,只是瞥了一眼就輕咳了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到了自己身上,隨后又說了些,江總就沒再聽,只等著結束,會議室里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最后只剩下她們兩人,江總才慢慢地支起身。
“真好真好”,易燁卿懵懂地看望著走至面前的人。
“這是遲來的掌聲,之前沒來得及鼓掌,現在補上,真的沒想到你講得這么好!”江若塵笑著見大小姐一臉冷漠就湊到她的跟前,輕捏易燁卿的鼻翼,“怎么不高興我夸你?還是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你不怕被人撞見嗎?”大小姐瞅了一眼江若塵又斜了緊閉的大門,悶著聲音繼續道,“我沒有生氣,我剛才上去就是想請你過來,見你忙著所以就不打擾你了,我很高興你能來以及你送給我掌聲,”大小姐說著眼里還噙著些許的淚花子,瞧著就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江若塵心中一憐,當即松手。
沒有生氣,就是轉頭便走?敢情是她江若塵自作多情了,后娘心里小小的不爽了一把,噘噘嘴對大小姐表示了不滿,易姑娘也不含糊吧唧一下快速地親在她的嘟著的嘴上,“這是我的獎賞!”
“你就只想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