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出來。
而今被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事牽絆住的江若塵便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被囚在圍城裡的鳥,別人拼了命地想將她擠下臺,而她雖是厭倦?yún)s也不得不護碗裡的食物,不叫人偷食了去。
興許兩個人相處時間長了潛移默化中影響了彼此的性格和情緒,江若塵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生活索然無味,隱隱地竟也有了要去高速路上滑滑板的反骨。而另一方面看著越來越“懂事聽話”的易大小姐,她開始內(nèi)疚起來,己所不欲的事別人又如何會去喜歡呢!
大小姐雖是不大喜歡但是因爲(wèi)這是江若塵和過世父親所希望的,所以做得格外的賣力,不知不覺中也沒了先前討厭的感覺。只是她一直擔(dān)心自己不能做得如他們要求的那般好。好在她不算是個笨徒弟,跌跌撞撞地也學(xué)會了不少,只是商人的精明和算計她始終無法學(xué)到十全。就像她永遠(yuǎn)也不能看透她枕邊的女人一樣,很早以前在易燁卿的眼裡姓江的就仿若一個九連環(huán),解開一環(huán)還有一環(huán),沒有盡頭,因此才更加吸引人去解,就像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這樣的女子心甘情願地與自己的父親撒下一個彌天大謊,而眼下她不清楚一向冷靜自持的江總忽然變得……變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確實有些不可理喻,譬如前幾天她們明明說好要去吃麻辣火鍋,誰知道半路江若塵突然說改吃法國菜,可是她們剛喝了一口紅酒江總就反悔了,“爲(wèi)什麼你不反對吃法餐,你明明不喜歡的!”
“可是你喜歡啊!”
“你就不能堅持一下你喜歡的東西嗎?”無力,哪裡是不可理喻,簡直是蠻不講理!
“那你到底想怎樣嗎?”易燁卿快要哭了,她怎地就遇上了這麼不講理的婆娘。
“我還是覺得麻辣火鍋家自釀的米酒比較好吃,不如我們?nèi)グ桑俊苯傉f要去那就是一定要去的,易燁卿不敢違抗,只得帶著她繞了大半個城,才轉(zhuǎn)到那家火鍋店,已經(jīng)是晚上七八點,原來預(yù)約好的號子早已作廢,又遇上嗨皮星期五,等號排隊的人都站滿了大門口,任是你再有錢也不能買號,只能乾巴巴地看著裡面的人涮著一鍋鍋的紅燙,還沒嚐到那爽辣的滋味渾身上下便已經(jīng)透著一股火鍋味了。
“我以後一定要自己開一家火鍋店,我當(dāng)老闆,我永遠(yuǎn)給你留一個包間,那你想什麼時候來就能來!”站在大廳的門柱旁,她們在旁人的眼裡並沒有什麼不同,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江總,她也不再是易家的大小姐,只是兩個平凡的女子而已。
“我還以爲(wèi)你會說永遠(yuǎn)留一個老闆娘的位置給我呢!”易燁卿看著江若塵彎彎地勾起脣角,臉一紅,心裡像被一根五彩的羽毛撩過一樣,撓得人癢癢的,又覺著懊喪爲(wèi)什麼自己就不能說出那麼漂亮的話來討她歡心呢?
見她鬱悶的小樣兒,江若塵終是不忍趁著肆下無人偷偷在大小姐臉上啃了一口這才平復(fù)了小丫頭的浮躁的心緒。
經(jīng)此一事,易燁卿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江若塵病了,她還爲(wèi)此特別去諮詢了專家,知道這只是諸多情緒病中的一種,旁人未必能察覺的到,只有親近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因爲(wèi)她會肆無忌憚地在你面前爆發(fā),但是不用怕,現(xiàn)代人或多或少都會得上這樣的病,就如同流行性感冒一樣普通,只要能正確的疏導(dǎo)就完全沒有問題。
作爲(wèi)最親近的人,易大小姐自認(rèn)爲(wèi)有義務(wù)去當(dāng)那個疏導(dǎo)者,她將江若塵最近的反常歸咎於壓力,來自於董事局,佘顏麗等各方的壓力。
她要爲(wèi)這個女人減壓,所以週末在送江若塵去加班的路上大小姐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帶著她的愛人做一回逃兵,逃離這個喧囂的城市,迴歸自然……
車子駛出了一段距離,江若塵才驚覺出了異樣,這根本不是去公司的路,南轅北轍!
“易燁卿,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要綁架你,帶你去私奔!”易燁卿握著方向盤,衝著身側(cè)的人眨了眨右眼,嘴角帶著陽光的溫度。那樣的俏皮可愛,一如初見一般。
“你真是瘋了!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少事要處理嗎?”江若塵氣惱的掰了掰車門,可惜中控鎖早已落下,又打開手提包在裡面好一陣摸索。
“你是在找這個嗎?”大小姐一面看著前方的路面一面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手機,隨後按下窗戶,將其拋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就讓下一個路人撿到這個美麗的意外吧!”她依然在笑,笑的那麼刺眼。
“啊……你這個小瘋子!”江若塵真是要瘋了,眼看著她將自己的手機扔出窗外卻無能爲(wèi)力,有些喪氣,有些無奈,“手機裡有我……”
“放心,我已經(jīng)全部備份了並且刪除原件,至於卡就在我身上,如果你想要就來搜身吧!”易燁卿擡了擡下巴,此刻她在江若塵的眼裡無異於一隻驕傲的小公雞,那樣的意氣風(fēng)發(fā),驀得一絲莫名的頹敗感猶然升起,罷了愛去哪兒去哪兒吧,漠然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景色,她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不要這樣嗎,事情永遠(yuǎn)也做不完,但是你的情人只有我一個阿!”大小姐難得一次撒嬌,膩得發(fā)嗲的聲音,如同在蜂巢裡的蜂蜜,因著那人的沉默,她在害怕,害怕她會生氣,所以不得不爲(wèi)自己的弱氣增加籌碼,“你說過的我應(yīng)該要堅持一下我所喜歡的東西,我現(xiàn)在想要你和我一樣很快樂……”
眼前一亮,適才的不滿頃刻間釋然,江若塵突然放鬆下來,小聲嘟囔了句,“好吧好吧就陪你瘋一天,但願你不要賣了我纔好啊!”
怎麼捨得?怎麼捨得把我最心愛的人賣點,恐怕這輩子連分離都不成。易燁卿第一次這般深情的表白,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勇氣,說完就不敢再看身邊的人一眼。
肉麻!江若塵笑嗔,心卻是甜的……
隨後她們開始真正享受這一次私奔的快樂,易燁卿帶江若塵去的是一個農(nóng)莊,大概是週末的關(guān)係有三三兩兩的客人來此度假,好在人並不多,江若塵進院子的時候見到有人拿著魚竿和魚框立即兩眼發(fā)光。
“小易,今天你綁架了我,爲(wèi)了以示公平現(xiàn)在我們來一場釣魚比賽,在規(guī)定的時間誰釣得多者爲(wèi)勝,輸?shù)娜艘犣A的人的話!”對於這樣的一場賭局江若塵顯得自信滿滿。
“多久?一輩子嗎?”這樣的賭注似乎太大了,“一把就輸?shù)粽麄€人生了怎麼辦?”
“若是你覺得一定會輸或者輸不起那就當(dāng)我什麼都沒說過!”
“好吧你這次激將很成功!”易大小姐聳聳肩,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她愛玩,興趣多多不假,若是江若塵跟她比滑板,跳水,自行車,任何一項運動她易燁卿都不會輸,可偏是釣魚,她沒釣過,甚至怎麼用魚竿都不會,第一次她都是模仿著江若塵的動作做的。
看著江若塵將一些餌料撒了一些在湖面上,她也像撒胡椒麪兒似的撒了幾顆,又見江總裝餌,她也翹著蘭花指開始擺弄,只是將活蚯蚓穿到勾尖上,既覺噁心又覺殘忍。
其實釣魚本身就是一件殘忍的事吧,人用自己的智慧去給魚設(shè)套,以它們的痛苦滿足自己取樂的目的。
江若塵連一個拋竿的動作都是如此瀟灑,可是她卻怎麼甩都甩不遠(yuǎn)。尤其是坐下不到十分鐘就見江若塵對著的那一片的水面有了動靜,身旁的人隨即起身收線。
“哇,老薑你該不會是在你的餌料里加了罌粟吧?要不魚怎麼這麼快就上鉤了阿?”
“哼就你那一分鐘換一個姿勢,哪條魚若是咬上你的勾,那真是條瞎了眼的魚!”
原來釣魚不能亂動的,易燁卿看了一會江若塵,果然發(fā)現(xiàn)她甚少換坐姿,偶爾動一下也是極其細(xì)微,甚至能感覺到她連呼吸都放慢了許多。
“若塵,你經(jīng)常來釣魚吧?”她想不明白江若塵怎麼會喜歡這玩意兒,瞧這四周大多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把江若塵等同這些老頭,易大小姐不禁打了個哆嗦,太可怕了!
“你爸喜歡釣魚,以前身體好的時候他常帶我去釣魚,他告訴我想要成功就要學(xué)會等待!小易你明白嗎?”
易燁卿望著那雙凝視著自己的閃亮的眸子,還來不及開口,便感到手裡的竿子在微微晃動,“魚要上鉤了!”大小姐激動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別急,等它咬死了,你再收線,收線一定要快,快!”江總一聲命令,易燁卿就像上了發(fā)條,立馬收竿,果然魚鉤上掛著一尾鯽魚,只是比一般餐桌上吃的要小些,大小姐摘下魚想也沒想就直接把它扔進了湖裡。
“爲(wèi)什麼放了它,你不想比了嗎?”江若塵疑惑地看著她,剛纔收線時這人分明滿臉都寫著高興,怎麼眨眼的功夫就把好不容易釣上來的魚給放了。
“我們的賭約沒說我不能把釣上來的魚放了不是嗎?”易燁卿壞壞一笑,復(fù)又坐回到了位置上,她倒不是嫌那魚小,只是覺得那千千萬萬條魚中,那條魚能選中自己放下的餌是一種緣分,如若吃了它,不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說她僞善也好,說她婦人之仁也罷,她只是不忍那麼去做的,反正要吃魚她可以吃江若塵桶裡的。
有了一次成功的經(jīng)驗,大小姐的信心倍增誓要將江總拿下,然而之後魚兒們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再也沒有碰易燁卿的勾子。反倒是江若塵好運不斷,兩個鐘頭過去竟然破天荒地釣了五條魚。
“不是任何付出都會有回報的,也不是所有等待都會有結(jié)果的!”見大小姐鬱郁得不禁開解道。易大小姐各種羨慕嫉妒恨,後悔和江若塵定了這個約定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呵,你在幹什麼?”前一秒易小姐還奧喪著臉,後一秒便吞了整隻生雞蛋似的看著身邊的江若塵,將桶裡的魚悉數(shù)倒入湖裡。
“現(xiàn)在我們打平了”,江若塵揮了揮手中僅有的一條魚將其扔進桶裡,繼續(xù)道,“你說的對,我們吃不了那麼多,囚禁它們一會兒只是給一點教訓(xùn),希望下次它們記住不要如此輕易上別人的勾了!”
兩人中午自然以魚爲(wèi)食,一道香辣烤魚,吃得人又爽又辣,讓兩位淑女直呼過癮。午飯過後,易大小姐便同江總一起下地摘菜,易燁卿雖然會做菜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長在地裡的菜,偶爾看到在菜葉間爬行的小青蟲,便嚇得花容食色,高聲尖叫,險些丟臉的縮到江若塵的懷裡。
倒是江若塵一臉神態(tài)自若,小時候常常幫母親種菜這些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若塵,如果給你一畝地你會種什麼?”瞧著彎腰摘菜,神情專注的江若塵忍不住問道,在易燁卿看來像她這般美好的女子應(yīng)該會種上一地的玫瑰或者百合……
“我會種太陽花,對金黃的太陽花,總是朝著太陽的方向微笑,那麼你呢,你會種什麼?”
“薰衣草,紫色的薰衣草,我曾經(jīng)去過一次普羅旺斯,那裡的味道實在太浪漫了”,易燁卿閉上眼睛彷彿空氣中已滿是令人醉心的花香,旋即睜開眼睛直愣愣看著面前的人,“到時我就拉著你一起躺在紫色的花牀上,盡情的做我們愛做得事。”
“呵,臭丫頭居然學(xué)會調(diào)、戲我了!”江總?cè)恿耸盅e的剪子便欲去扯那廝的耳朵,奈何咱大小姐是屬兔子的兩腿一蹬跑得賊快,兩人在菜地裡你追我趕,猶如兩隻翩翩飛舞的彩蝶。
“別鬧了,別鬧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有電話進來了……”江若塵聽見確實是大小姐的手機在響,這才暫時答應(yīng)饒了她。
“若塵,是找你的!”看著從易燁卿手中遞過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名,江總沒好氣地瞪了那死丫頭一眼,自己的手機被她扔了,怎的這傢伙自己的倒是好好地揣在兜裡了呢?敢情是對別人馬列主義,對自己是自由主意阿!不滿歸不滿,但她仍是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不是別人正是黎諾,掛了電話,江、易兩人連手都來不及清洗便急著打道回府。
江、易二人趕到易姮,黎諾早已在那兒等候,“諾諾,到底出了什麼事?”之前黎諾在電話中的語氣很是生硬,像是出了大事,所以她們纔會改變行程馬不停蹄地回來。
“江總我想單獨跟您談一下,可以嗎?”言下之意,即使有一夜情這個內(nèi)人在,她也是不願意說得,江若塵上下打量了黎諾幾番,隱隱猜到了事情的原由,又衝大小姐使了個眼色,易燁卿當(dāng)即領(lǐng)命出門。
“坐吧,”江總努努嘴,示意對面的人坐下,“現(xiàn)在你可以說是什麼事了嗎?”
“我已經(jīng)查到出賣公司的人!”黎諾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纔將手中的一份文件遞到江若塵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放點小清新的生活出來讓各位甜蜜一下。至於佘黎還會有更多的考驗在等著她們,還有再重申一遍俺是真滴真滴很愛妖精的呀,大夥兒怎麼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