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嘉凌這幾日很辛苦,早出晚歸,為此不免冷落了家中的嬌妻,她清楚二小姐對自己有意見,成天膩在一道的人,突然見面時間減少了,她都有些不習慣更別說是那一向被寵得沒法沒天的陳二寶。可秦夜凝離不開她,她又何嘗離得了二姑娘。
只是受人所托,時間所迫,她雖然從視頻里認出了那雙眸子,沒錯,即使有眼鏡的遮擋,即使那人真實的面目被妝容所掩蓋,然而那雙永遠散發著迷人光芒的眸子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的,
那個曾經叫她險些迷失自己的女人,她又怎么可能會忘了她——伊瀟!曾幾何時每每想到這個名字都能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而今物是人非,再想起這個人已沒有了當初那般強烈的感覺,倒是挑起了她潛藏多年的斗志。
對于嚴嘉凌而言,伊瀟一直是個難得的對手,她的聰明和狡猾叫人又恨又愛。當然作為老對手嚴嘉凌自信還是了解這個女人的,如果用狡兔三窟用來形容伊瀟那是一點也不為過,所以想要找到這只狡猾的兔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她第一時間將伊瀟的玉照發到旗下所有的餐飲業,料想那有七十二變,再是藏得住總要出來打牙祭的吧,于此同時派出大批人馬在城內外搜尋,這樣一連幾日都是一無所獲,就連嚴嘉凌自己都沒有把握她究竟還在不在這個城市。就在嚴嘉凌快要放棄的時候,沒料到這個女人就那么大喇喇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在陳氏樓下瞧見伊瀟,不可謂是不意外,一如最后一次在看守所門前那般沖著她微微勾起唇角,綻出如沐春風的笑意。
她說,“嗨,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嚴嘉凌也笑著道,“是啊,好久不見,瀟瀟你怎么會在這兒出現呢?”
“不是你在找我嗎?”原來她都知道。
她們就像一對老朋友在午后偶然相遇,嚴嘉凌說要盡地主之誼請她喝茶,她便欣然接受,于是她倆第一次安安靜靜地坐在茶吧里分享這些年來彼此的經歷。
“你的謝警官呢?怎么沒瞧見她,你們還好吧?”嚴嘉凌將一杯沏好的綠茶放置對面那人的手中,又給自己則點了一杯果汁,她發現與二小姐近得多了自己愈發是喜甜了。
“我們很好,她上半年申請參加了維和部隊,暫時不在國內……”女人吹了吹那淡綠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臉上依舊是一片風輕云淡,看不出絲毫情緒。
聽此,嚴嘉凌稍稍有些震驚,不過略一沉思這倒像是謝楚璇的風格,隨即看著伊瀟,輕揚唇角,意味深長地道了句,“所以你就出來重操舊業了?”
對此,伊瀟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地一笑,兩人心知肚明說得是什么事,只都不點破,嚴嘉凌在試探,而她這避而不談算是承認了這一指控。
“她是我的朋友能不能麻煩你把她還回來?”興許是覺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繼續道,“她是一個好人,沒干過什么壞事,且熱衷公益,總體上來說算是個善良的大好青年,你偷走她是會折辱你俠盜威名的!”
“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沒有人是會在自己臉上刻上‘好人 ’兩個字的!況且人已經不在我的手中……”伊瀟一攤手,標準的美式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我猜你一定沒有問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吧?她其實跟你、我一樣,有一個特殊的情人,她們剛剛經歷了生死,她的愛人好不容易從死神的手里把她搶了回來,現在又要忍受生離之苦,以己度人,若是你同謝警官這般又是作何感受?”
“以己度人?”伊瀟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般說,兩道柳眉微微蹙起,沉思片刻,她確實沒有問過那個姑娘愿不愿意跟她走,雖然雇主說那是個昏迷已久的病人,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下手之前她還是給那女孩打了一定計量的麻醉?,F在聽嚴嘉凌這般說倒是說明這女孩昏迷之事確有蹊蹺。念及此轉而一笑道,“叱咤風云的黑道大姐大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細膩?”說著意尤未明地沖嚴嘉凌戴在指尖處的指環努了努嘴,“看來你是找到良人嫁了……”
“那是自然的,你以為我會吊死在你那棵歪脖子樹上嗎?”嚴嘉凌撫上那簡單的不帶一絲紋路的白金指環,不自覺地露出絲愉悅的笑容,就連眼角都帶著柔情。
這自然是陳二寶送的婚戒,據說二小姐花了整整一個月工資買得,當然與她自己送給秦夜凝的那顆粉鉆沒法兒比,好看的小說:。
記得秦姑娘給她的時候很是臭屁,那天兩人相約逛街,一般她倆逛街,都是嚴老大出力出錢,二寶只負責挑自己喜歡的就行??善侨账齻冋袅艘徽礻惣亦镟锒紱]挑出一件鐘意的,嚴嘉凌在一旁干著急,最后在一個首飾柜臺二小姐總算是挑出了個指環,說實話,嚴嘉凌看一眼就知道那戒指不適合秦夜凝,但又不好拂她的逆,沒想到二姑娘竟然將戒指戴到了她的左手無名指,然后悲劇地發現那戒指戴上以后就摘不下來了。
“就是它了,戴上它,你活著是我秦夜凝的人,死了也是我老陳家的鬼!”那時秦姑娘刷卡簽單的動作特別帥氣,至今記憶猶新,那一刻,咱們的嚴老大就似那懷春少女,瞬時被二寶的一舉一動所傾倒。
正想著陳二寶,二寶便來了電話,嚴美人眉眼都在歡愉地飛舞,道了聲抱歉,便接通了手機。
“親愛的你在哪兒呢?”
“在和朋友喝茶……”嚴美人見對面的女人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兩頰一紅,低了聲音繼續道,“你呢,在干嘛?”
“你猜猜啊,你的朋友……是男人還是女人?我見過嗎?”
聽筒里的聲音稍有變化,嚴嘉凌聽不出二寶語氣中的異樣,見不到她此刻黑沉陰郁的臉,只是秦姑娘很少過問她的事,這番熱情的追問她朋友的事還是頭一次,再看對坐那妖媚的姑娘,倒不知該如何回答二小姐了,若說是女性朋友,囡囡肯定要吃味,若說是男性朋友,她又不是個喜歡撒謊的人,所以一時躊躇難免,只怔怔地瞪著笑意盈盈的伊瀟,這女人好像會讀心術一般看出了她的為難,卻提高了嗓音道,“這茶真不錯,嘉凌你要不要試試?”那聲嘉凌當真是能柔得滲出水來。
這個惡趣的女人就是故意的,嚴嘉凌萬分懊惱自己識人不清,不過伊瀟這一出聲,她倒不用再猶豫了,“是個普通的女性朋友……”
只聽手機里傳來一聲輕笑,“是嗎?”隨后肩上一沉,一個身影欺近她的身側,伴隨著淡淡的幽香,耳上一熱,嚴嘉凌大驚失色地看向身側的女人,見是同樣拿著手機的陳家二寶才暗暗舒了口氣,“淘氣!”言語中的寵溺絲毫不加掩飾。
“淘氣,也是被你寵壞的!”二寶得意一笑,這才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了嚴嘉凌口中所說的那位普通女性朋友。
一瞧這位朋友還真是一點也不普通,眼如媚絲,唇若朱櫻,那張臉不似妖精那般妖艷明媚,也不似江總那般端莊清雅,卻自帶著三分邪魅,七分妖嬈,只一個照面二小姐就敢斷定此女生得禍國殃民絕非善類。
“你好,我叫秦夜凝,是小凌子的女朋友,不普通的那種!”說完秦姑娘破天荒地伸出胳膊作勢竟要與不善的女人握手。
一句小凌子已道出了兩人的親密,這“不普通”更是言明兩人的關系,即便對面這女人真是嚴嘉凌的新歡,二小姐也要人知道自己是大,她是小。同一個可能是“丈夫”偷腥對象的女人扯頭發,滾地,撒潑那是掉份兒的事,二姑娘才不是那蠢笨的女人,不屑做這樣的事。在敵人面前必須將城墻砌得牢不可破,固若金湯,至于之后的賬該怎么算就怎么算。
“你好,伊瀟,是嘉凌的女性朋友,再普通不過的那一種!”
兩手相握,秦夜凝稍微一愣,一來是為女人那俏皮的話語,二來是因為握在手里的那只手不僅沒有讓她生厭,還隱隱的有些喜歡,柔弱無骨,指若蔥根說得就是這雙手吧。
之前除了家里人和嚴嘉凌還有易大小姐那波人幾乎很少與人有身體接觸,與一個素未見面的陌生人更是沒有過,若是不小心與人接觸,那二小姐之后必定要清洗幾遍,尤其是那接觸部位。這樣不抵觸一個外人的親近確實是稀罕的第一次。
陳二寶這些年敗家下來不是白敗的,到底是個識貨兒的主,只她不知眼下被她稱嘆的手是在美國大都會投保,價值三千萬美金,堪稱史上最貴的一雙手,其他書友正在看:。
閑話莫說,兩人這般寒暄,嚴嘉凌紳士很是自動自覺地替她家二寶拉開了椅子,待入座又點了幾份她愛吃的小點兒。二小姐見她如此殷勤,才略略順了口氣。
三人又聊了些旁得,原以為嚴美人已夠風趣幽默的了,沒想到還有個比她更貧更會討人歡心的女人,秦姑娘被這兩人的無厘頭逗得前俯后仰,連連喝水以做掩飾免得自己不雅地笑癱到地上。這水一喝多,儲水器壓力過大,便欲外漏,秦夜凝借故去洗手間解決問題。
嚴美人癡癡地望著二小姐遠去的背影這一幕正好落在伊瀟的眼里,這回她倒沒了調侃之意,只誠懇地說道,“真替你高興,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她是個能給人帶來快樂的姑娘,你們很配……”
“我自己挑的女人,怎么能不喜歡……”說著收回了追隨的目光轉而看向伊瀟,“之前我說得事,你再考慮一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今你我功德圓滿,難道你忍心有情人不成眷屬?”
聞言,伊瀟蹙緊眉頭思怵良久才道,“你應該知道我們這行的規矩,我確實不知她現在被關在什么地方,但我可以保證她不會有危險……”
“我很好奇,那個人出了什么條件能讓你出手?”自從當年一別,她再沒聽說過“無影”的名字,嚴嘉凌也曾私下打探過她們,卻始終沒有結果,原以為這位世紀大盜就此銷聲匿跡,卻沒想她竟然出現在這小小的A市,還大費周章地偷了易大小姐。
“只不過是為了還一份情罷了……”
錢債易還,人情難還,這般講便說得通了,嚴嘉凌會意點了點頭。不想伊瀟又道,“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能認出我來,我自認偽裝功夫即便不是天下第一那也是第二,你又是如何識破的?”
“容貌可以改變,眼神卻是一個人的精髓,無論怎么修飾都無法改變的。不過你也算有心了,第一日化妝成護工,第二日化妝成一名家屬……若非你無意間抬頭看了眼攝像頭,我恐怕也瞧不出來……”
兩人聊了會兒,見秦夜凝回來就不再提那件事,只聊了些有趣的,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故友重聚再是不舍也有分離的時刻,分別時嚴嘉凌取下一直掛在頭頸處的項鏈交到伊瀟手中。
那年伊瀟說等她找到了喜歡的人就把這條鏈子還給她,如今她的身邊站著得就是那個要陪伴她一生的,“終于可以物歸原主了!”
伊瀟欣然接過那串著彈頭的頸鏈,對著兩人道,“雖然很俗但還是希望你們能白頭偕老”而后又對著嚴美人道,“你說得事我會盡力的!”
一旁的二小姐不知兩人的心思,她只知嚴美人當著她的面竟然將自己的貼身之物送給了別人,秦小姐沒聽到伊瀟所言的“物歸原主”,更沒心思聽那句“白頭偕老”,她一門心思,自怨自艾全在那條鏈子上,自她倆認識那天起,嚴嘉凌身上便戴著那條頸鏈,連洗澡都未曾摘下來過,現在卻把它給了這個女人想來兩人的關系不簡單。
“別再看了,再看連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秦姑娘狠狠瞪了眼仍做遙望狀的嚴美人,隨即顧自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親愛的,你怎么了?”嚴姑娘一轉身就瞅見二小姐黑著臉走了,忙追上去“你倒是說句話???”
“車鑰匙!”秦夜凝突然站定攤手,嚴美人不知其故,乖乖地將鑰匙交到二姑娘手中。
“錢包!”嚴嘉凌又依然奉上錢包。
“嚴嘉凌,你聽好了,現在你從這里走回去,日落之前要是你不回來,家法伺候”,二小姐轉身進車關門,臨走不忘交代,“還有不準耍詐,否則……”陳二寶做了個槍斃的動作而后一轟油門,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