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咋起,吹散了發絲,坐在車里的人無心欣賞窗外那一方迷人的夜色,情難了,心亂了……
電臺里那首熟悉的老情歌,仍在訴說著朝朝暮暮,相思難了的纏綿愛情,此刻那個曾和自己許下過地老天荒的人卻不再身邊。
沒有人能夠體會佘顏麗此刻的心情。心痛,已經習慣了這種心痛的,便分不清這是痛還是苦。正如她不會流淚一般,因為早在母親跳入那個冰冷的湖里時,她就流干了這一生的眼淚。可是黎諾不同,那丫頭整一個繡花枕頭,拉出個小口子都能喳呼個半天,而眼下讓她一個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知該是怎樣的絕望,思及此心便揪了起來。
“阿麗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過兩天我們一起去歐洲玩玩怎么樣?”男人的聲音拉回混沌的思緒,佘顏麗看似不經意地收回放在膝間的手,轉頭看向窗外,淡淡地說道,“我沒心情……”
喬偉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尷尬地收回停滯在空中的手,微微一笑,“沒事,往后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只要你開心什么時候去都可以”。車子駛回了白景苑,興許是離開的太久,興許是從未將這地方當作是家,如今再見這里的一草一木竟是這般陌生。
那日佘顏麗走時就沒打算回來,除了拿走衣柜里的衣物,就沒再拿走屋里的一樣東西,近乎是凈身出戶。看著那些曾經被自己遺棄的物件,此時它們一個個都像是帶著猙獰面具的惡魔,嘲笑著她當初的無知……
心倦了,身體的疲乏感越發明顯,一進屋佘顏麗一邊拖著沉重的步子朝著主臥走去,一邊對身后的男人下了逐客令,“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不過男人似乎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是一把自后將人箍在雙臂間,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半嗔半嬌對著懷里的人道,“不回了,今晚就在這兒住下了,陪你!”
一聽喬偉要留下,佘顏麗背上的汗毛都不自覺地豎了起來,立即反躬起背,拉開戒備的架勢,“我累了!”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調調兒,手上卻暗自使勁欲要逃離那人的桎楛,可論起氣力她又豈是男人的對手,幾番掙扎下來,不僅沒有迫他松手,反倒是被人越摟越緊,險些叫她喘不過氣來。
“累了,一會幫你捶捶……”喬偉壓低了嗓子收緊懷抱,他就是見不得心愛的人走,見不得她同別人親近,他要將她牢牢地控制在掌心里,天天對著自己笑,這般他便心滿意足了。興許這就是一個男人的占有欲,按理佘顏麗這刻縱有百般抵觸,但為了那心尖的人的安全也該委屈求全,可奈何任人揉捏、掌控并非她所愿,此時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當下強扭著身子想要起身,因為如若任由男人的欲/望放大,她很清楚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難不成你還要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喬偉忍了一路,憋了一路,生生地將心底的火壓了下去,這會兒子那點點未熄的星火死灰復燃又撩得他火燒火燎似的難受。大概男人骨子里就潛藏著不安份的暴虐因子,看著處在自己身下女人愈是掙扎不知怎得他愈是興奮,“佘顏麗在給我戴綠帽子的時候,你可曾猶豫過半分?若不是看在姓黎也是個女人份上,你當我會輕饒她!”
衣襟被撕扯開,春光乍現,襯衣上的扣子順著沙發零零散散地掉落下來,滾到地上發出咕咕的一串悶響。
佘顏麗咬著牙拼盡了全力去抵抗那人的侵犯,她從不曾覺得自己是如此屈辱,即便是當年她同母親一起跪在郝家的大宅前,她依舊能保持著仰頭望天的那份驕傲,而現下的處境叫她無法自控地顫抖,敵我勢力相差懸殊,相持之下佘顏麗必定吃虧,她已然能預料到男人帶著報復的快感進入自己身體的那一刻,倘若這樣她怕是這輩子都沒有臉面再去見自己口口聲聲說愛的黎諾,只要一想到那個女子心便痛得無以復加……?
火熱的氣息噴灑在勃頸處,粗重的喘息在耳邊飄蕩,男人試圖親吻那方叫他朝思暮想的柔軟,可惜佘顏麗死咬著自己的牙根,那本無一點血色的唇被咬得滴出了血珠子她就是不肯松嘴,無奈之下,只得轉戰它處。?
同有情人做有情之事那是天經地義,與無情之人做有情事那是毀天滅地,黎諾是她眼下所有的精神支柱,趁著男人解開自己腰帶的空當,佘顏麗一手掙脫了腕上的束縛,摸索著伸向一旁的玻璃茶幾上,憑著記憶那里應該木有一把水果刀,也是這屋里唯一一把可以用來傷人的銳器,買它的時候也是心血來潮想著即使不能防狼,用來削個蘋果也不錯,沒想到今日竟派了大用處……?
“呃……”佘顏麗手起刀落絕不含糊,一刀不帶片刻遲疑地便扎進了皮肉里。?
異乎尋常的呻/吟聲驚擾了全情投入地男人,抬起頭驚疑看向女人,然而她的臉上寫滿了痛苦,殷紅的液體瞬時浸濕了雪白的襯衣。
“阿麗,你這是做什么?”瞧著噴流而出的血液,男人好似被雷擊一般,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動作,倒是被壓在沙發上的佘顏麗看著自己斑駁的胸口竟癡癡地笑了起來,“你諾再親近一分我便刺自己一刀,舔著我的血,做你想做的事是不是會興致更濃呢?”?
各位看官不用懷疑自己的眼睛,佘顏麗的的確確扎得不是“炮灰男”,而是她自己。也不需質疑咱妖精此刻的智商,這是她在短短數十秒的時間里做出的自認為最得意的選擇。傷了這男人,恐怕喬家上下要將她這個妖女碎尸萬段吧,如若再牽扯出黎諾……她實在不敢拿黎諾的性命做賭注。如此一來,似乎只有扎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了。?
“佘顏麗,你瘋了是嗎?”氣急敗壞喬偉欲要上前查看她的傷勢,豈料他一靠近,對著佘顏麗胸口的尖刀又近了些許,“如果你要的是具尸體就碰我!”言下之意,便是你喬偉有多遠就滾多遠。
好歹同床共枕了這兩三年,清楚彼此的性子,當然知道以佘顏麗的鋼烈性格真就干得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事來,是以被戳到了軟男人果真支起身體,慢慢拉開兩人的距離,不過兩眼仍舊灼灼地望著拿刀抵著自己胸前的女人。?
“我命令你把刀放下”,已是怒火中燒的男人連聲音都不覺拔高了八度,瞅著女人抵死不從的韌勁,他徹底失去了耐心,“我以為你只是一時迷失方向,早晚會清醒過來,沒想到你是執迷不悔,早知道這樣適才我就該解決了那個女人,幸好現在也不遲!”
“你敢!”眼見男人拿出手機,一向以“淡定”兩字奉為至理名言的妖精跟著發出凄厲地吼聲。
?“長這么大,我喬偉有什么不敢做的!”說著話喬某人示威性地撥下了號碼,見此,佘顏麗不急反到冷笑了幾聲,垂下眼角緩緩道,“喬偉你若傷她一根頭發,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你不是說我給你戴綠帽子嗎?一個黎諾你殺得了,世上男男女女千千萬萬你殺得過來嗎?反正我佘顏麗本來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潔大家閨秀,不過是株殘花敗柳罷了……”?
這話佘顏麗不僅僅是說說而已,如果喬偉動手,她真就會付諸行動,沒有了黎諾的世界,她佘顏麗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過她怕是不會為那丫頭殉情吧,她得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折磨每一個害那人枉死的人,包括她自己,這是一早便打算好的……?
“你!……”喬偉被噎得說不出半個字來,憤憤地沖著皮質沙發背上重重地捶了一記便站起身,畢竟他要得是一個活生生的佘顏麗,人諾死了,她的美麗,她的倔強也就不再了……
可這些恰恰正是男人所愛之處,傾世的容顏,不二的性格,沒有了她,他要到何處再尋第二個佘顏麗來?就算是異母同胞的姐妹,相比面前的女人,郝曼云也是差之千里。
佘顏麗總是有一種魔力,能叫人欲罷不能,她就像是一株妖艷的罌粟,隨著清風搖擺,散發出陣陣迷亂人心的清香。?
人生如諾初見,那該有多好,那時他意氣風發,風華正茂,她清純可人,魅力四射,只一眼他們便認定了彼此,可惜后來的后來,一切似乎都脫了軌。?
有愧疚嗎?那肯定是有的,假如不是他食言在先,他們的關系不致于此,可能連孩子都有了吧,可讓他放手他確是舍不得。他仍不敢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女人,佘顏麗居然會選擇同一個同樣不能給她將來的女人在一起。至今他都認為佘顏麗只是一時情迷,待她清醒過來,總會回到自己身邊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他就給她,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至于那個姓黎的女人日后再收拾也不遲……?
男人獨有的優越感令喬偉漸漸熄滅了梗胸中的怒火,他退開身,徹底放松了對佘顏麗的束縛,眼睜睜地瞅著那朵仍在滴血的妖艷之花,心還是會疼,想要俯身去瞧個仔細,可還沒靠近,佘顏麗防備地撇開身,終是落了空,往日相依相伴的情人落得如斯境地,不知他還在執念著什么,恐只又是一個當局者迷的悲劇……?
“你要跟我嘔氣,也要先讓我看看你的傷……”?
“沒那個必要!只要你不踐踏我的自尊,我便不會尋思……”佘顏麗拂開男人攙向自己的手,艱難地站直身體,一手撐著皮椅的扶手,拿著水果刀的手依然捂著傷口,仿佛只要男人有膽動彈分毫,她就有將刀尖刺進自己的大動脈勇氣。?
這回喬偉算是學乖了,目送著佘顏麗踉踉蹌嗆回房他當真是一步都不敢挪動,直到“砰”的一聲響起他才頹然地揪著自己的發絲跌坐到沙發上……?
關門落鎖,妖精無力地癱倒在床上,沒了之前對峙的精力,肩狎處傳來的痛楚尤為明顯,她不想死,至少她不想死在黎諾前頭,人都說活著是幸福的,可看著自己的愛人逝去,自己卻茍活在暗無天日世界里,縱使長命百歲又如何?
母親的早逝,讓佘顏麗過早地品嘗到了天人永隔的滋味,她又豈會讓心愛之人再受這樣的苦,人活著終有個盼頭,若是死了那便只剩下絕望了……
為了黎諾,她也要善待自己,這般一想,佘顏麗又掙扎著起身,翻箱倒柜地從衣柜里找出個藥箱,幸而她自己收拾屋子從無章法可循,這才有幸能在衣服柜子里找出個放藥的箱子。撕開身上掛著的破布條,瞅著那個刺眼的血窟窿,連佘顏麗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沒想到她這個出門能被唾沫星子淹死的狐貍精也有今天,還好黎諾不在此地,若被那丫頭瞧見又少不了哭哭啼啼,悲悲戚戚一番。
佘顏麗也不管這藥是過期了還是沒過期,反正只要是消炎止疼一囫圇能灑得灑在傷處能咽得咽進肚里,這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腦子里滿是那個人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好哭,她的刁蠻任性,她的伶牙俐齒,她的爭強好勝,都變成了那人的好,縈縈總總的過往如同雪花片般在自己的腦海里紛飛,身體已近極限,疲憊感與疼痛感相伴惱得人昏昏沉沉得,可潛意識里卻保持著清醒,生怕什么時候這扇薄薄的木門攔不住一墻之隔的人。
就這么半睡半醒過了一夜,醒來時頭像炸開一樣的疼,本能地喚了聲黎諾的名字,久久得不到回音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睜大了雙眼直直地看著頭頂白的有些晃眼的天花板,唯恐那咸澀的液體不爭氣地奪眶而出,終是化作一聲長長的哀嘆,“黎諾我現在就有點兒想你了呢,該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妖精舉起大旗,生是黎家人,死是黎家鬼……
此文俺至今最滿意的一角便是妖精,不似大小姐的婆婆媽媽,不似后媽陰謀算計,有血有肉,敢愛敢恨,算得上是位奇女子,不知為何有這么多看官不喜這一角色,╮(╯▽╰)╭……
下面就是智斗,小別幾日而后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