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桓秋容倒抽一口涼氣,以雙手捂住嘴,雙目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二人,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她抬眼看去,不知何時,那匹小馬已經(jīng)跑的沒了蹤影,她渾身僵直著趴在草叢里,耳朵靜靜的聽著。
城主道:“漢羌本同為黃帝子孫,姚兄太在意了。”
:“哦?是么?”那人發(fā)出一聲質(zhì)疑,接著爽朗大笑。
身側(cè)的下仆鋪上銀白的素錦,擺好軟榻榻幾,二人掀袍而坐。
城主道:“瑯琊王氏人現(xiàn)在城主府中,我做起事實在不便,姚君且等些時候,我定將兵器送到城外。”
那人微微頓了頓道:“若能取瑯琊王氏之人性命,我羌族兒郎定血性更盛。”
一聽這話,城主唇角掀起不悅道:“瑯琊王氏乃神仙后裔,誰敢碰他們分毫。”
:“神仙后裔?”那人不屑道:“不過是你們自己杜撰出來的,不過那家鼎盛的實在可怕,前幾日你們晉人皇帝不是又下圣旨,將原來的右將軍王晞之擢升為司徒,位極人臣。你們晉人的朝堂竟被王姓之人把持的如此穩(wěn)妥,也實在不簡單。”說到此處,他也不禁咋舌。
城主微微躊躇一瞬道:“京中之事我不甚明白,任他王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我只生我的財,他做他的三公九卿,只等他們離去,我們便能恢復以往,放開拳腳了。”
那人勾勾唇道:“非是我難為你,而是最近兵器短缺,此事不能再拖。你自己想辦法,三日后我在此處等你,定要見到二十車兵器。”說著那人便起身。
城主有些慌亂道:“這,二十車!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出來,一旦被那些人發(fā)現(xiàn),我也命不久矣了!”
那人一甩袖道:“這生意你不想做,我找他人也是一樣的。”
城主略沉吟一瞬,狹長的眸子瞇了一瞇道:“好,三日后。”
那人一聽這話,張口大笑,一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我便靜候佳音了。”說著便要踏步離開。
桓秋容早已聽得冷汗直流,一滴汗珠自額頭滴入草地間,正在此時,不知哪里鉆出一直碩大的田鼠,田鼠身體肥碩,身長有成人小腿長短。
田鼠張著滴溜溜的小眼,鼻尖聳動著靠近桓秋容。
桓秋容雙手緊緊的捂著嘴,并不敢稍微動作趕走那田鼠。田鼠齜著牙,牙齒露出嘴外,顯得極為兇猛,在這個時代,若是被這樣的田鼠咬上一口,是會沒命的!
桓秋容盡量壓低身體,以手臂支撐著身體,匍匐著往前爬,她那雙小鹿似的眼中哩滿了淚水,眼看著爬到了山坡邊緣,那山坡邊立著一塊巨大的白色石頭,由于多年風化,石面顯得凹凸不平并有些發(fā)黃,而那巨石旁邊,竟然寸草不生。
身后,是那兩個隨時會要她性命的人。眼前,便是山坡邊緣。碩大田鼠已經(jīng)爬到了她腳邊,桓秋容試探的往山坡下看了看,這山中應該是座廢棄的礦山,好好的山坡被挖空,桓秋容所在的山上與山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凹形。
田鼠爬上她的小腿,探視著她的動作,又一次呲出尖利的門牙。
桓秋容雙目一閉,雙手緊緊的捂著嘴,眼中的淚撲朔撲朔的落了下來。她的身體微微一抖,草叢發(fā)出簌簌的聲音,她暗道一聲不好,已經(jīng)不敢再回頭看去,冷汗被風吹干,衣衫粘在她的皮膚上,她渾身哆嗦著。
不遠處的二人同時回頭看去,卻只見草叢微微顫動。
城主雙眼一瞇道:“莫不是有老鼠將我二人之言盡數(shù)聽去?”
那人微笑著抽出腰間的彎刀道:“看看便知。”
桓秋容聽見二人之語,再也不敢遲疑,她雙目緊閉著,一咬牙,一翻身,自山坡上落了下去。
那人一馬當先,朝著桓秋容所在的方向奔去,城主緊隨其后,一眾下仆侍衛(wèi)立馬跟了過去。
那人走到草叢邊,見草叢又撲朔的動了動,他一揚唇,彎刀猛的砍了下去,卻見一只肥碩的令人驚嘆的田鼠被一刀剁成兩段,鮮血染的草叢一片鮮紅。
他微微一笑,對緊跟來的城主道:“的確是只大老鼠。”
城主一見那田鼠的體格,微微放心的點頭。
那人再朝著山邊望去,只見那座巨大的白色巖石,他目瞪口呆一瞬,接著,猛然朝著石像跪了下來,虔誠的雙手合十,閉著雙目,口中念念有詞。
其他下仆侍衛(wèi)看向白石,亦是一驚,接著紛紛跪下不停的拜了起來。
城主搖搖頭,站到一邊。羌人信奉萬物有靈,并且以白為善。白石是他們最高的信仰,可以象征世間諸神。
羌人中老少皆知“白石瑩瑩象征神”。
眾人跪拜完畢,那人起身道:“神賜予我明示,這塊土地要歸我所有。”
:“什么!”城主大驚,雙目圓瞪著看著他道:“當日說好,我將武器提供給你們,你們付我錢財,且絕不擾我并州,今日你是要食言么?”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們的神在這里,我不能不說,抱歉了。”
城主狹長的雙目微微閃爍,道:“此處離并州城門只數(shù)里遠,我怎能割讓給你?我若說不呢?”
那人微微一笑道:“那我便搶。”說著,那人揚長而去,他長衫一撩,翻身上馬,端坐在高頭大馬上悠悠的道:“三日后,別忘了。此地我同時來取。”話音一落,他一拉韁繩,數(shù)匹駿馬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冷風襲過,城主的衣衫被風吹的衣袂翩飛,他的臉色煞白,頹然坐在地上。半晌過后,他揚揚手,一下仆扶起他,將他攙進馬車,馬車順著另一條小路悠悠的下了山。
楊毓與阿桐騎著馬慢悠悠的行到山坡下,卻見到桓秋容的馬正獨自在山下溜達。
楊毓看向阿桐道:“想來阿容已在此等了多時,若再見她,你還與她相爭?”
阿桐回首笑道:“不會!她只是個小姑,我堂堂男子漢怎能與她爭長短,實在是無半點風度。”
楊毓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瑩白,她微微揚起嫣紅的唇角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