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下仆牽過桓秋容的小馬,三人朝著山上慢慢的遛了上去。
:“阿容?”楊毓揚唇喊了一聲。
除了微風(fēng)拂過,吹的滿地青草微微低頭,再沒有一點回應(yīng)。
楊毓微微蹙眉,掃視著整片山坡,她雙手扶著馬鞍,翻身而下。
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靜謐,鼻尖縈繞著青草淡淡的香味,楊毓的心卻有些隱隱的不安。
阿桐雙手攏著唇,喊道:“阿容!是我錯,你出來吧!”
依舊沒有半點回應(yīng)。
阿桐這時略有些慌亂,他習(xí)慣性的看看身側(cè)的楊毓,卻見她也是蹙著眉。
阿桐又喊道:“你出來,我向你斟茶請罪!”
楊毓轉(zhuǎn)身對下仆道:“你騎我這匹快馬,趕緊回城主府。去告訴桓七郎秋容失蹤,切莫讓眾人莫與外人言說此事,切記,此事事關(guān)桓氏女郎的名節(jié)!”
那下仆微微一頓,拱手道:“是!”接著自楊毓手中接過韁繩,跨上駿馬,奔馳而去。
阿桐有些奇怪道:“為何不能與他人說?來的人越多,不是能越快尋到阿容?”
楊毓眉間一片擔(dān)憂,語氣不自覺的加重道:“一未出嫁的小姑子失蹤,傳出去指不定被世人如何揣測,何為眾口鑠金你不懂么!”
阿桐訥訥的看著楊毓,心中有些委屈道:“你怪我氣走阿容!”
楊毓看向阿桐那雙澄澈的眸子,心下一軟道:“氣走她,我也有錯,我并非怪你,只是著急。”
阿桐委屈的垂下頭,默不作聲。楊毓拉過阿桐的手,朝著山坡上走去。
走到接近山頂時,突見一片草叢似乎有被壓過的痕跡,楊毓一挑眉,朝著那便走去。
只見一只碩大的田鼠被人攔腰斬斷,鮮血略有些干涸。
楊毓看著那只鮮血淋漓的田鼠,心又沉了沉。
阿桐只看了一眼,覺得有些惡心,將頭側(cè)了過去。
楊毓緩緩的道:“這只田鼠,是被利刃斬斷。”
:“啊?”阿桐秀雅的小臉登時有些詫異,他的目光不由的朝著前方看去。
一塊巨大的白色巖石矗立在山頭,巨石前寸草不生,土地上留下了一排混亂的腳印,阿桐指著腳印道:“阿毓,你看這。”
楊毓轉(zhuǎn)眸看去,心中亂如桑麻。她抬起步子,朝著那巨石邊行去,繞著石頭轉(zhuǎn)了一圈,除了凌亂的腳印,再沒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朝著山下看去。
楊毓微微一頓,接著開始解腰間的束帶。
:“阿毓,你。。。”阿桐似乎猜到楊毓心中所想,又有些不決定。半張著唇,眸光閃爍。
楊毓解下絹布腰帶,圍著巨石,將腰帶牢牢的綁了上去,將束帶令一頭扔下山坡。
楊毓抿著唇,慎重的道:“我下去看看,你就在此處等著桓七郎。”
阿桐微微皺皺清秀的眉,道:“我是男兒郎,怎能讓你行此危險之事。”
楊毓唇間揚起一絲微笑,右手自然的撫上阿桐的頭頂,輕柔的道:“待再過兩三年,你若再說這話,我定讓你去,但此刻。”她頓了頓,溫和的道:“不行。”
阿桐還想說什么,楊毓卻已經(jīng)雙手抓著束帶,站到坡邊,她笑著道:“聽話,好好等著。”
阿桐抿抿唇,蹙著眉,緩緩的點了點頭。
楊毓雙足一蹬,自山坡上消失了身影。
阿桐緊跑了兩步趴在了地上,稚嫩的小手扒著山坡的邊緣,他的心跳的幾乎要自口中蹦出來一般:“阿毓!”他輕輕的呼了一聲,聲音在山坡的凹陷中發(fā)出細細的回聲,似耳語般又傳回他耳中,他的冷汗,自額頭流到眼角,阿桐胡亂的用衣袖抹了一抹,側(cè)著耳朵聽著。
楊毓未想到她的束帶并不夠長,她竭力攀爬著束帶,卻似燈籠一般在半空中搖蕩著,她呼吸逐漸急促了,耳邊聽見阿桐的呼聲,楊毓唇角掀起有些勉強的笑容:“是!”
阿桐聽見楊毓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身子更往外探了探,卻見楊毓正在半空中搖蕩著,他一時目眩,聲音幾乎帶著哭腔:“阿毓!”
楊毓雙手手心盡是汗水,她咽了咽喉嚨,微微低頭看向下面,卻更加頭暈。
楊毓雙目一閉,暗自穩(wěn)穩(wěn)心神,她身子猛的往山坡上蕩了過去,伸手一勾,卻未碰到凸石。而束帶在下一瞬,將她猛地帶離山坡邊,蕩到更遠處。
:“啊!”阿桐被這驚險的一幕嚇得叫出聲來,他雙手捂住嘴,往山下看去。
楊毓就如蕩秋千一般,吊在半空中,她似乎抓到竅門,一次比一次更加接近凸石。
她每蕩一次,阿桐的心就跳的快了幾分。他卻不敢發(fā)出一聲喊叫。
這一次束帶將她的身體帶離山坡更遠處,楊毓眸光一定,眼睛緊盯著那塊凸起的石頭,正在此時,束帶發(fā)出一聲隱隱的撕裂聲與此同時,楊毓抬眼看了看,情形卻由不得她多想,就在束帶即將撕裂的一瞬間,楊毓最最接近凸石,她雙眸一定,猛地一扯,借著這股力氣往前一夠。
束帶徹底撕裂的一瞬間,楊毓跳上凸石,像一只壁虎一般趴在凹陷的土面上,雙手牢牢的抓著凸起的石塊,她腳下蹬了蹬,終于找到一塊落腳點,胸中長舒一口氣。
那斷裂的束帶隨著微風(fēng)飄揚,被吹到山底。
:“阿毓!”頭頂傳來阿桐焦急的呼喊聲。
楊毓匍匐著,微微抬頭回道:“我無事。”
阿桐側(cè)著耳,將身體探出山頭一大半,聽到楊毓的回應(yīng),他的心才略略的放下一些。
往上爬?楊毓抬眼看去,此處已經(jīng)離上面太遠。她微微弓起背,將目光投向下方,微微松了口氣,估摸著也就兩丈高。
楊毓腳下微微試探著,穩(wěn)穩(wěn)的落在凸出的土石上,身子也漸漸的向下挪著,就這樣,她一步一步的試探著往下挪動身體。
不過一會功夫,她的脊背被冷汗打濕,指間摳著石頭,磨的指尖微微滲出血絲。
:“救命!”耳邊傳來似有若無低低的呼叫聲。楊毓心間一喜,嘴唇不自覺的揚起:“阿容!”
這一聲呼喊后,又是長久的靜默。
楊毓心急的又喊道:“阿容!”
下方傳來低低的哀糯的回應(yīng):“阿姐!”
楊毓一喜,雙目有些濕潤喊道:“好生等著,阿姐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