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楊秀大驚失色,忍著肩膀的痛覺,趕緊上前扶住楊毓。
楊毓一雙閃亮的眼睛帶著笑意,抓抓楊秀的手,示意無事。接著踱步到榻邊,抓起一只茶杯,想都沒想,回首朝著盧夫人扔過去。
盧夫人大驚,下意識的雙手抱頭蹲下,大叫一聲:“啊------------------”
卻沒等來茶杯落地的聲音,眾人看著這怪異的一幕,盧夫人抱頭鼠竄,楊毓一頭鮮血,手中把玩著茶杯,笑意盈盈,顯得很是駭人。
:“怎么?怕了?”楊毓笑意盎然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接著道:“我家教不嚴,不學無術,我狐媚俗艷,朽木難成?!彼钌顕@口氣,接著道:“卻也是世家女子,你當我會如你般撒潑大罵,尖酸刻???若我真的也朝你扔茶杯,那不就和你一般無二了?這就叫氣度?!闭f話的楊毓顯得如同神女般的高貴大氣,這樣的風姿,這樣的果決,讓所有人震驚。
楊毓一雙清亮的眼中冰寒的深不見底,她笑著舉著婚書道:“盧公,我便帶著這一紙婚書到城主府,你說城主大人會怎么判呢?”
盧公一聽城主二字,又想起身在牢獄的大兒子,不由得萎靡在軟榻上,隔了半晌,他冷冷的道:“退婚?!?
楊毓贊同的點點頭,唇間微揚,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狡黠的笑道:“盧公明智,那五兩銀子?”
盧公無奈的揚揚手道:“去支取五兩銀子給楊家女郎!”聲音已是咬牙切齒一般。
楊毓搖搖頭道:“盧公錯了,那五兩銀子,是我賣掉盧柬的錢,難道我和阿秀的傷白白受了?”賣掉盧柬,盧柬滿臉受傷的看了楊毓一眼。
盧公陰霾的臉上,一雙鼠眼仿佛滴血一般看著楊毓:“你還要怎樣!”
楊毓抿唇而笑道:“我傷在臉上,若是治不好那我下半生可就。。。”說著似乎盤算著,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盧公揚揚手,恨恨的道:“拿一百兩銀子給她,快讓她走,讓她走!”
楊毓轉頭看看孔老,甜美一笑道:“孔老,事已至此,可否請您說句公道話?”
盧公和盧柬訥訥的看著孔老。
孔老看著楊毓,笑著捋捋胡須嘆道:“你這女郎啊,可知何為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孔老問楊毓是否知道過于剛強的人容易彎折,過于清高的人容易污濁。想要告誡她不要過于剛強清高了。
楊毓微微俯身,勾唇一笑道:“是?!蹦樕媳M是沉靜和溫順。
孔老又是捋須一笑,起身,雙手背后,面沉似水對盧公道:“盧符,此事你認為該當如何?”
盧公此時只求楊毓趕緊滾蛋,哪里還會有什么意見,只拱手道:“全憑孔老做主。”
孔老點點頭道:“今日我便做主,盧柬與楊毓解除婚約?!笨桌项D頓看著一臉不忿的盧柬道:“你可有異議?”
盧柬咬碎銀牙,眸中滿是陰霾,雙拳緊握著,后背崩的緊緊的,他從沒想過,這個明艷無雙的女子會不屬于他,他竟有些,不,是很多,心痛。
很多心痛,很多不舍,很多的不甘心。
再看了一眼后背同樣崩的緊緊的,頭上的鮮血沿著白皙無暇的側臉流到下巴處的楊毓。
盧柬低下頭,冷聲道:“不敢。”
盧夫人此刻已經反應過來楊毓的戲弄,騰的站起身,叉著腰又想張口大罵??桌侠淅涞目粗R公道:“堂堂范陽盧氏,偏偏娶個商人婦,若不是如此,你家怎至于落得如此下場?!闭f著厭惡的瞥了盧夫人一眼,接著道:“快將那惡婦拖走?!?
盧公不敢遲疑,趕緊吩咐下仆,堵了盧夫人的嘴,拖下去。
盧公拿來同樣泛黃的婚書,交給孔老。
楊毓與盧柬一同站在孔老面前,孔老拿著兩份婚書,惋惜的嘆口氣道:“本可以佳偶天成,卻落到如此田地,也是造化弄人”
接著沉聲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元康八年十一月初三,聊城孔平為證,盧氏阿柬,楊氏阿毓,解除婚約,今后嫁娶各不相關,再無干系?!?
說完,孔老叫人取來火種,將兩張兩家互相保存十幾年的誓言,化為灰燼。
再無干系,楊毓微微一笑。
楊毓看著那一紙婚書逐漸的化為灰燼,心中釋然的揚唇一笑,前世今生,兩輩子的糾纏,結束吧。
:“孔老我們走吧?!睏钚氵m時的扶住失血的楊毓。
孔老見楊秀寬宥他人的樣子,又是欣慰的捋須而笑:“好,走吧。”
幾人出了盧氏那巍峨漆黑的大門,楊毓這口氣總算放下了,隱隱的有些暈厥。
:“多謝孔老仗義執言,阿毓感激不盡?!睏钬刮⑿χ?,恬淡的,輕松的。
孔老擺擺手道:“此事是盧家不義,你這女郎行事果決、清高,果真有我輩風范?!闭f著上了自家青頂馬車,馳騁而去。
靜墨和祺硯等候在外,幾人一出來,便看到楊毓頭上的傷,礙于孔老在場,不敢多言,此時見孔老走遠,趕緊上前,一邊一個,將楊毓架上馬車。
靜墨一邊為楊毓打理傷口一邊埋怨:“女郎啊女郎,昨天出去飲宴,回來便醉了一夜,手臂上傷了好幾個血口子。今日來一趟盧府,頭又流這么多血。”輕輕嘆口氣,心疼的道:“女兒家的容貌最重要,若是真的破相,你該如何!”
祺硯雙眼一紅,鼻子發酸,眼淚就流了下來,嚶嚶的道:“女郎太不愛惜自己了,這是何必呢!那裴將軍不是說了讓女郎等著嗎,他會為女郎解決,你又何必,弄的如此慘烈?!苯又D頭對楊秀又是一陣痛心,淚痕止不住的滑落道:“多虧小郎機敏,才護住女郎?!闭f著輕撫著楊秀的右肩道:“痛嗎?”
楊秀笑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不痛,祺硯莫哭!”
楊毓伸手,拂去祺硯臉頰上的眼淚,說道:“人生在世,最要不得的便是指望別人,我是有心嫁與裴良,卻也不能將希望全部放在他身上?!彼龖阎信踔浅恋榈榈囊话賰摄y子,微笑著在祺硯耳邊輕聲吩咐,祺硯輕聲笑道:“是,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