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水行舟,原是用撐篙不著的,但黃衣漢子心急如焚,是以便也用上竹篙了。
黃衣漢子一篙一篙地撐來,似是借此發泄中的悶氣。小船在風頭浪尖上飛行,卻似風箏飄在氣流湍急的高空之中,搖擺不定。數次,小舟險險兒便要撞上礁石,卻被黃衣漢子輕輕一點,避了開去。黃衣漢子子立于船頭之上,任小船顛上簸下,晃來去,竟是穩如泰山,紋絲不動。看來便是天崩地裂、雷霆萬鈞,他亦是不會動上一動的。
袁延翰乃絕頂高手,又廝殺疆場數十年,此等驚險,對他來說,自是算不得什么,但他見得黃衣漢子如此神態安詳、舉止自如,心中亦不暗暗贊嘆。
輕舟如飛,三百里之地,數時便至。
袁延翰功力高強,雖是子坐于顛簸劇烈的飛舟之上,卻也能運功調息。如此的一路行來,體力雖未全復,內傷卻愈大半。
船至池州,靠岸,黃衣漢子送袁延翰下船。他拱了拱手,笑道:“袁兄請自便,在下便要返回了。”
袁延翰與黃衣漢子雖是相識不久,但見他如此堅毅勇敢,且又如此古道腸,心中卻是欽佩至極,早將他視為同胞弟兄,如今將要與他分手,當真便覺難分難舍。此時,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一時卻又無從說起,且又找不到適宜的言辭。愣了許久,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澀聲道:“老弟便不進去坐會了么?”
黃衣漢子見他面露惋惜之色,識得他心中戀戀不舍,卻也有些悵然,但終于苦笑道:“袁兄,在下進去有諸多不便之處,便不去打憂了吧?袁兄見得黃統領及諸首領,便說有一故人問候。”口中說話,子便躍上船去。
卻聽袁延翰依依地道:“老弟今離去,不識何時再得相會?”道時,真溢于言表。
見得黃衣漢子神色一黯,低下頭去,旋又抬起頭來,爽朗地笑道:“袁兄,二座山碰不到一塊兒,兩個大活人還遇不到一起么?咱們后自會有相見之期的!”道罷,躍上船,手中篙使勁一撐,小舟艱難地逆流而上。
黃浩聽袁延翰道罷廬州之事,頓足道:“是我誤了廬州義軍眾將士的命的!”眼中不覺流出淚來。
“唉,浩弟休要自責,俊哥亦是有不容推卸之責的!”卻見一人上前一步,扯了黃浩的手,柔聲勸慰道。
“俊哥,此事不關你事,都怨浩兒太麻痹了,竟讓楊行密等鉆了空子!”黃浩嘆了口氣,又嘶聲道:“俊哥,浩兒若能像昔一般,隔三差五便派人去廬州聯絡一次,也不會給唐軍留下可乘之機了。”
“這卻怪浩弟不得,誰會料得楊行密、錢鏐、高季興這三條瘋狗,前時還咬得難分難解,皮破毛落,轉眼間便會突然合為一窩子,共同用兵,來攻打義軍呢?”“俊哥”苦笑一陣,又道:“俊哥來池州之時,浩弟不正遣人去廬州么,只是聽俊哥報廬州平安無事,才打消了此念頭的么?如此說來,俊哥卻要負主要責任了。”
袁延翰見黃浩與“俊哥”爭著承擔責任,又見黃浩捶頓足地追悔不已,心中但覺不忍,卻又有些著急。聽得他輕咳一聲,語聲平靜地道:“黃統領、王統領,此時非爭議此事之時,還是請盡快想一萬全之策,速去救廬州的為是!”
“俊哥”、“王統領”自是被陳夾說的為“廬州主將”的“白衣秀士”王俊了。
黃浩聞得袁延翰之言,心中陡然醒悟,俊面一紅,訕訕的道:“袁統領所言極是,咱們眼下便去廬州。”他轉過子,對了一人躬道:“五叔,池州乃義軍根基之地,它的安危關系到義軍的存亡與發展,這防守池州的重擔,便要落到您老與八叔肩上了。”
“浩兒放心去吧,有五叔在此,池州防務自會安置得妥妥當當的!”一黃衣漢子大聲道。
黃浩點了點頭,大聲道:“吳五叔、七叔、袁統領、俊哥,隨我去校場點兵,咱們去救廬州。”率先出得門來,四人緊隨其后。五人點齊兵馬,一路的疾奔廬州而來。
眾人心急如焚,一路的催促兵馬緊行。如此的緊趲,看看離廬州已然不遠了。黃浩五人心中卻是愈行愈緊張。
正行間,忽聞前面隱隱地傳來廝殺之聲。黃浩心中一喜,識得廬州的義軍尚有人在,不由心神大振,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之聲,大呼道:“弟兄們,快走!”催動駃騠馬,率先向前沖來。
義軍將士奔至廬州城下,果見幾隊人馬斗得正熾。
黃浩拍馬如飛,直沖而上,注目瞧時,心中不大吃一驚,但見前面的廝斗者,乃是幾隊唐朝軍馬,并無一個義軍將士。他又向了城上瞧將過去,卻見城頭之上,高高地飄揚著“浪軍”的大旗;城墻上,立了眾多義軍將士,正以手指了城下的唐兵,指手畫腳地不識說些什么;被炸塌了的城墻也以沙袋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