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已跟在葉孤城身后轉了五六天,孤男寡男共處荒島,能發生什么事情?
當然發生不了什么事情,只是兩人之間的氣氛比最先緩和了些。
可是玉璧追隨著葉孤城的影子,埋頭趕路,臉上卻緋紅一片。他實在沒想到堂堂白云城城主大人居然能這么坦然地在他面前脫光光,臉不紅心不跳地泡在清澈湖水中洗澡。
湖水的確是非常清冽,清冽到水下卵石游魚一覽無遺,清冽到玉璧簡直不敢往葉孤城那邊瞟。
剛下水時,玉璧也是君子坦蕩蕩,三下五除二剝了衣服跳進湖里,興沖沖地潑了兩捧水,于水光瀲滟中瞄見葉孤城赤條條走到一塊大石前靠著。
水上倩影,水面浮光,玉璧突然想起書中有寫皇帝見到葉孤城說了這么一句話:“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再偷偷瞄一眼葉孤城,天外飛仙,清癯孤高,可不正是佳人么。
這么一想,眼睛便不受控制地飄來飄去,臉上更發熱起來,搞得整顆腦袋暈暈乎乎,玉璧搓了兩下肚子,竟覺手掌心里也燒的厲害。
玉璧趕忙背過身去,一低頭瞧見自個兒在水面上光溜溜的倒影,腦子一抽就想上岸。可他剛走一步,不知為何沒穩住,身子一晃,猝不及防倒進一個滑溜懷抱。玉璧驚的一蹦三尺高,卻被葉孤城從后面按住,一下子動彈不得。
玉璧抖著嘴唇,顫巍巍道:“干、干什么?我洗好了,想上岸不行啊?”
他抖著身子靠在葉孤城胸膛前,竟覺得觸到他皮膚的背部也開始發燙。
葉孤城涼涼的嗓音從耳后傳來:“你在發熱。”
玉璧心里一顫,生怕葉孤城看出什么,連忙找理由:“我、我天生體熱,冬暖夏涼,怎么著?”說罷他趕緊轉身,退后一步,就見葉孤城健碩的身體直接戳進他視野里,使得他腦子一懵,身子又劇烈晃了一下。
這一晃沒有倒下,只因葉孤城捏住了他的手腕。除此之外,寒涼內力源源不斷地從葉孤城掌下傳進玉璧體內。
玉璧一愣,使勁兒甩脫,大聲道:“你干嘛?給出去的東西,我從來就不要回來!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大概是玉璧音量過高,在這靜謐的林子里有些刺耳,葉孤城微微皺了下眉,伸出兩指點住玉璧穴道,打橫一抱,將人抱著上了岸。此刻玉璧腦中滿是莫名其妙的東西,兩眼瞪著葉孤城似要冒出火光來,終是熱血沖腦,把自己給沖昏了。
再醒來時,玉璧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干燥的山洞,靠近洞口的火堆上架著一個石鍋,正咕嚕嚕燒著什么,奇異的藥味正從那石鍋中緩緩飄散而出。
玉璧茫然瞪著那鍋子藥汁,喊了兩聲葉孤城的名字,沒得到回應,心里一下子涌出一股濃重的失落感。
他眨了眨眼,從草墊子上爬起來,面對明晃晃的洞口坐著。從洞口處能看到外面碧藍的天空,幾根翠綠藤蔓從山壁上垂下來,隨著風輕輕搖著。
葉孤城突然出現在搖曳的藤蔓下,手中提著三條烤好的魚。他看了眼石鍋里咕嚕嚕的藥汁,對玉璧道:“生病了就該吃藥。”
玉璧愣住,竟無言以對。
所以他臉上的緋紅不是羞的,而是懊惱自己獨居甚久,血氣方剛一大好青年,就差點被憋彎了。
玉璧猶自郁悶,想著改明兒回去找和尚要本兒清心咒來念念,可這等事說出去掉面子,干脆摸個月黑風高夜走個不告而拿的路數。正神游間,突然撞上一硬物,此硬物還白慘慘、涼颼颼的,定神一看,卻是葉孤城不知何時已經停下,玉璧撞上的正是他硬邦邦的背。隨后眼前白衣一晃,一直冰涼的手就覆上額頭,玉璧微愣,只聽得葉孤城喃喃道:“沒有發熱,你的臉為何還這么紅?”
玉璧條件反射地后仰,避開那只手,心里愈發郁悶,只道:“憋的。”
葉孤城似是不解,又伸手探向他脈搏,半晌才道:“你內力已去大半,身體虧空,也不如從前那般聰明了。”
這……這是說我智商下降了?玉璧一口氣噴出,怒目道:“花滿樓說我就算了,你說我笨我可不服氣!”
葉孤城松手罷,凝視他片刻,面無表情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怎聰明,沒資格說你?”
“我可沒這么說,你要這樣想,我也不能阻止。”玉璧撇嘴道。心里卻想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會是這個下場還悶頭去做,可不是傻么。
玉璧望了望四周,山坡上皆插著筆直筆直的參天大樹,連個像樣的路都沒有,便轉移話題道:“五六天了,還沒找到人家,也許這真是個荒島,上面根本就沒有人。不如回去海岸邊,點個大火堆,升煙求救?”
葉孤城默默地看著玉璧,直把把玉璧看的心虛不已,他卻點點頭同意了玉璧的提議。
但是這回來到岸邊,除了細細的白沙和層層海浪以外,他們竟在沙子上發現了一只黑黢黢的丑鬼。
而且這只丑鬼還不是別人,正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