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那兩撇小胡子依舊修剪的十分整齊,不知他用了什么東西保養,竟將那兩道眉毛似的胡須養的光滑水亮。
沙曼柔順地偎在陸小鳳身邊,見到葉孤城和玉璧,便感激地施了一禮。“葉城主,玉公子。不知玉公子身體安好?”
玉璧趴在軟榻上擺擺手,“無礙,就是不能動,成天閑得慌。幸好沙曼姑娘把陸小雞帶來解悶,看到他我就不那么難受了。”
陸小鳳牽著沙曼坐下,笑道:“我說你怎么總愛損自己的朋友?”
“我也只愛損你這一個朋友,你何時見過我去打趣別人?可見你在我心里是別有地位的。”
“我一點也不希望在你心里有這種特殊的地位。”
“我當然知道,你只在乎你在沙曼姑娘心里的地位,對不對?”玉璧眨眨眼,看見沙曼臉上微紅,仍自甜蜜,而陸小鳳的表情卻是難得的窘迫,竟帶著幾分不好意思,他那模樣顯是動了真情。玉璧瞧著心中微動,便也不再調侃,轉了話題道:“陸小鳳,無名島的事情全部解決了嗎?”
“一百零三位鏢師全部救出,三千五百萬兩金銀珠寶也已悉數找到。”
玉璧皺眉道:“你們把那三千五百萬兩珍寶交給太平王府了么?”
陸小鳳一邊吃著沙曼送到自己嘴邊的葡萄,一邊道:“原本是這樣打算的。但到了約定的時日地點,太平王府的人卻沒有出現,而是來了另一群人。”
“他們是誰?”玉璧一邊說話,一邊仰著頭,吃著葉孤城剝好皮送到他面前的葡萄。
“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哦?說來聽聽。”
“領頭的是瀟湘劍客魏子云。”
“他早已在大內為皇上辦事。”玉璧吐掉葡萄籽,笑道:“太平王的東西,也差不多是皇上的東西,他要拿,太平王還能不給么。”
陸小鳳吐掉葡萄籽,神色古怪地看著玉璧,道:“后來我竟沒有看見太平王府的一個人,他們似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
玉璧輕輕笑道:“無名島上的人,也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你不是說那本就是沒有結果的事實么。”
陸小鳳道:“也罷,總之鷹眼老七他們否極泰來,這會子都該回去喝慶功酒了。”
“那你呢?不跟他們一起去么?”
陸小鳳看著玉璧不說話。
玉璧愣了愣,不禁大笑道:“你在擔心我?算了吧!你還不相信我的醫術嗎?就算我不能動,也知道自個兒哪里又問題,該怎么治療。你別瞎操心了!”
陸小鳳冷不防道:“我要走了。”
玉璧又愣住了,“什么?”
陸小鳳一臉嚴肅:“我要走了。我想帶沙曼去隱居,這次是專程來辭別的。”
“隱、居?”玉璧若有知覺,一定已蹦起三尺高,可他此刻只能趴在軟榻上,高高仰著脖子對著陸小鳳,滿臉駭然道:“你要金盆洗手退隱江湖?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陸小鳳板著臉,十分慎重地道:“葉孤城,玉璧,我已想好了,帶著沙曼到一個風景美妙的地方,建一所木屋,做一個真正的隱形人。”他站起身,對兩人抱拳道:“就此告辭,保重!”
沙曼也微微施禮,跟著陸小鳳去了。
玉璧還沒回過神來,待他二人已徹底消失身形,他才喃喃道:“這是怎么回事?不應該這樣啊。”
葉孤城忽然道:“為何?”
玉璧抬起頭迷茫地望著葉孤城,道:“陸小鳳一個風流浪子,怎么會比我們都要早找到媳婦兒?這太不公平了!”說罷,玉璧將臉一垂,埋進香香軟軟的枕頭里,什么叫虐單身狗,這就是經典教程啊。
葉孤城拿白絲巾擦著指尖的葡萄汁,隨口道:“你也想找媳婦兒?”
玉璧聽見后,悄悄露出一只眼睛,輕輕瞟了眼葉孤城,見他絲帕微搖,指尖如玉,白袖無塵,皓腕清骨,不禁發了會兒癡。
葉孤城見他發呆,手腕一動,將手背覆上他額頭,卻并未感到發熱。
倒是那一觸,玉璧驚愣之下趕忙撇過頭,望著眼前飄搖而落的花瓣大聲嘆道:“可憐的花滿樓啊!”
葉孤城不知他是何意,聽他提起花滿樓,便道:“我已給他去信,請他在花家藥鋪中為你尋些藥材。”
“嗯?”玉璧轉過頭來,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藥材?”
葉孤城低頭看他,烏沉沉地眸子盯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已將你的癥狀寫給西門吹雪,他來信附了幾張方子,我府上雖有不少靈丹妙藥,但仍缺幾味奇珍,需請花滿樓和西門吹雪去尋。”
玉璧已然僵住,他跟陸小鳳說自己能治療自己的話全是托辭,他連動都動不了,如何為自己號脈,如何對癥下藥,原本是想等藍劍回來后,大致給自個兒看一下,若看不好,干脆就這么躺幾年算了。可不想,葉孤城居然……
“你為何去找西門吹雪,他都沒有看見我的傷勢,望聞問切一樣未做,如何能開得出正確的藥方,別把我給吃死了。”
葉孤城張了張嘴,看著玉璧蒼白的臉色,終是嘆口氣,道:“待他來后,你自己訓誡他吧。”
這話是說……西門吹雪要來!玉璧嚇了一跳,脖子突然咯吱一響,頓時把他疼的擠出兩滴眼淚。葉孤城黑著臉去揉玉璧那脆弱的脖子,不禁道:“不必如此激動。”
不是激動,是驚嚇。玉璧咬著下唇瞄葉孤城,很想問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去找西門吹雪過來,報那一劍之仇?還是找個機會再決一死戰?如果可以,玉璧希望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這輩子都不要見面,他們兩人最適合“異地戀”,只需神交,無需切磋。
似是知曉玉璧腦子里的彎彎繞繞,或是那滿臉糾結的表情讓葉孤城覺得必須做個解釋。于是,葉孤城道:“放眼天下,解毒最拿手的人,除了你,還有你師父,恐怕也就只有西門吹雪了。我請他來,只是為了給你解毒療傷,診金分文不少。你不要多想。”
“我沒多想。”感受著脖子上輕柔的按壓,玉璧悶悶道,“謝謝。”
葉孤城指尖一頓,又給玉璧揉了兩下,便收回手,將人翻過身一把抱起。
“喂!你干嘛!”
葉孤城輕瞟一眼,冷冷道:“藥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