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心中早已把金九齡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錯,就是金九齡!如果現在玉璧還不知道自己是被金九齡陷害綁架,囚禁于此,那他就枉稱為穿越大軍之一的劇透者了。
玉璧吃力地坐起來,慢騰騰挪到桌邊將兩個冷饅頭吃下,一打開門就看見一身灰褂子的年輕人蹲在墻腳拔草。他緩緩地走過去,那年輕人忽的回過頭來,面色略帶尷尬,卻仍笑著道:“你醒啦!”
玉璧點點頭,茫然地道:“我昨天怎么一下子就睡著了,到現在腦子里都還暈呼呼的。”
年輕人尷尬道:“你……你發病了。我喂你吃了老婆婆給的藥。”
“老婆婆給的藥?看來是我病的不輕。”
年輕人見玉璧并無羞惱,反而通情達理得很,心下一松,便直言道:“其實,我想你這病大概是從祖上傳下來的,老婆婆雖然看起來好一點,說不定也有和你一樣的病。”
玉璧眉尖一跳,蹲下身便道:“我婆婆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年輕人一把一把地揪著雜草,漫不經心地道:“她一個老人家,卻穿著一雙鮮紅的繡花鞋,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玉璧面無表情地笑了兩下,道:“你不僅耳朵厲害,眼睛也很毒,我婆婆她老人家總以為自己還是十六七歲,只愿意穿紅色的繡花鞋。對了,我叫玉璧,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木。”年輕人笑道,此時他的表情又變得十分憨厚。“你的名字真特別,居然和中原一個有名的大夫一樣。”
“有名的大夫?”
“嗯,他也叫玉璧。據說醫術很高。”
玉璧一抹鼻子,暗暗笑道:“我怎么聽說他是中原武林醫術第一來著。”
玉璧說的聲音很小,和他走路的聲音一樣小,阿木卻已接話道:“中原武林醫術很高明的還有一個,和他不相上下。”
玉璧一凜,不自覺挺直脊背,冷然道:“哪一個?”
阿木的表情突然一變,平凡的面孔上竟漾起了夢幻般的神色:“西門吹雪。他不僅醫術高明,劍術也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古往今來,只此一人……”
如果阿木說出的名字是當今世上任何一個人,玉璧決計是要與他辯駁一番的。但是他口中所言的卻是西門吹雪,玉璧不僅不會反駁,還十分贊同地道:“沒錯!西門吹雪是劍神,人劍合一,境界超凡,非是凡夫俗子能比的。”
阿木的表情和語氣充滿了崇拜和憧憬,似乎找到了知音一般,興沖沖地對玉璧說:“我一直在想,若能得西門莊主指點一二,我今生死而無憾!”
玉璧兩眼發亮地看著阿木,道:“你也練劍?你用的什么劍?”
阿木伸手往腰間一抹,帶出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他內力凝聚,劍刃上便冒出絲絲寒氣。玉璧不禁贊道:“好劍!”
阿木撓了撓后腦勺,道:“我自己打的,還算湊合!比不上西門莊主的劍!”這么一個大男人,此時竟紅著一張臉,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玉璧拍了拍他魁梧的胸膛,企圖安慰他:“別謙虛了!像你這個年紀能打造出這樣一柄利劍出來,已屬不易。”他拍了兩下,阿木也笑了兩下。玉璧卻突然發現阿木鼓囊囊的衣襟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硬硬的,好像貼身藏了個什么。他好奇道:“你這是什么東西?”
阿木將軟劍收回腰間,從衣襟里拿出一個泥人遞給玉璧,道:“我在街上碰到一個會捏泥人的師傅,就叫他給我捏了一個西門莊主,隨身帶著,好激勵自己。”
玉璧一見那泥人就喜歡得不得了,忙對阿木說:“你能不能再去捏一個?這個給我行不行?”
“這……”
“我跟你換!”玉璧在身上一番摸索,什么也沒找到,突然想起束發的玉簪,便毫不猶豫取下,塞到阿木手里,“我拿這個跟你換!”
玉簪忽然撤掉,玉璧一頭青絲倏然垂下,好似一掛春泉瀑布翻著水花從山頂涌下,托著輕盈跳躍的陽光,一下子把滿眼閃耀都聚集在了那一處。阿木不禁愣住,玉璧卻以為他不肯換那泥人,便心急道:“阿木大哥,我真的十分敬仰西門莊主!今日同你一講,只覺我倆相見恨晚。你就了了小弟一樁心愿吧!”
阿木猶豫片刻,在玉璧苦苦哀求之下,終于答應。他不舍地望著玉璧手里的泥人,喃喃道:“自從我拿了這個泥人,運氣就一直很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繼續好運下去。”
玉璧緊握西門吹雪的泥人,把阿木掌中的玉簪往他懷中推了推,笑著道:“這個玉簪是上好的和田玉,找少林高僧開過光,驅邪避禍,定能保你好運連連!哎呀!阿木大哥,我方才只吃了兩個冷饅頭,餓得厲害,你能不能去買只燒雞來吃?我真的很想吃肉啊!”
阿木為難地看著玉璧,玉璧連忙發奮拔草,一棵一棵拔的飛快,“我老老實實呆在這里拔雜草,一步也不動,你放心吧!”
阿木突然嘆口氣,認命地道:“那我現在出去,你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回來。”
“嗯嗯!”玉璧點頭如搗蒜,卻見阿木腳下一蹬,眨眼間人已到了院墻頭,他輕輕一躍,竟毫無聲息地跳到了院子外面。
玉璧微微一愣,低頭看見泥土上兩只淺淺的鞋印,他離得這樣近,居然一點預兆都沒有感到。玉璧平生見識過不少輕功絕技。司空摘星運起輕功,身輕如燕,腳不沾塵。陸小鳳的輕功則迅如鷹隼,快如閃電。花滿樓使出輕功,如游云逐風,瀟灑自如。西門吹雪的輕功使出來,則帶著一股磅礴之氣,和他的劍一樣令人驚嘆。而葉孤城的輕功,則是心隨意動,快慢由心。
但阿木的輕功,和他們所有人功法的皆不相同,力量大小之間竟無分別,起止轉化,皆在一瞬。
這樣的輕功,玉璧再熟悉不過,他的父親教給他的,就是這種既靈巧又深厚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