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運氣總是很好,柯林。”另一個吸血鬼德米特里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好像仍然是很隨意地站著,但卻給安琪一種危險的感覺。
“當然了,”柯林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的直覺是最準的。”
安琪絕望地站在原地,剛才那小小的自信看起來是那么的可笑,她根本不可能是兩個吸血鬼的對手——就算是一個也極其勉強,打架這種暴力的行為從來都和她無緣。
西爾維奧突然從后面拉住了她,擋住了她身前,舉起槍,冷冷地說:“讓開路,這次我不會打偏了。”
“打偏?哈哈……”
柯林好像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開心地笑著,這使得他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孩子氣,他看起來真的很年輕,安琪覺得他也許只有十七八歲,當然,對于吸血鬼來說,年齡是沒有意義的,以吸血鬼的算法,她是只有一天的“新生兒”,連自己的力量都沒有適應,很容易受到本能的支配……她得想點辦法,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喜歡偷窺的小老鼠,你是在說這個嗎?”吸血鬼少年伸出了手,輕輕一動,兩枚不規則的小小鉛塊便叮叮當當地掉在了廚房的地面上。
西爾維奧狂放不羈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恐懼之色,顫抖著說:“是你?你們究竟是什么?”
德米特里淡然地說:“馬上要死去的人,知道這些有什么用嗎?”
柯林搖了搖頭:“作為食物,他本來就知道的太多了。”
“砰!砰!”西爾維奧胡亂地開了幾槍,巨大的響聲和硝煙充滿了整個廚房。嵌著天花板上的熒光燈管一下子砸到了地板上,白色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一包面粉“蓬”的一聲爆開,滿屋子都白茫茫的,柜子里煤氣管子好像也漏了,響起了哧哧地聲音,他朝后面用力地一推,喊道,“安琪,莫妮卡快走,我擋住他們……”
安琪沒有移動,靜靜地站在原地。
“快走啊!”西爾維奧猛地回頭,還想要喊什么,安琪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緩慢而堅定地把他推到自己身后,同時把咖啡塞給了他。
那兩個吸血鬼也一動都沒有動,輕松地看著這一切,好像在是覺得獵物的垂死掙扎還有點意思。
“安琪?”德米特里挑了挑眉,問道,“這是你的名字嗎?”
“是的!”安琪艱難地回答。
“你好,安琪。”少年愉快地打著招呼,完全無視大呼小叫地西爾維奧,很熟絡地說,“我是柯林,這是德米特里。見到你很高興!你適應的不錯,居然第一天就可以和食物走在一起了……還從地下室里逃了出去,我們可都嚇了一跳呢……”
他的態度令安琪有些困惑,她輕輕地問道:“你們想要做什么?”
“和我們回去,”德米特里回答說,“我不確定凱厄斯想要怎么處理你,不過總比在這里被殺死強……也許吧……”他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如果我和你們走,可以放過他們嗎?”安琪急切地問他。
“寶貝!你好像誤會了。”柯林一下子站到了她面前,手指輕佻地滑上安琪的臉龐,語氣輕快,瑰麗的紅色眼睛卻如同冰一般寒冷,“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哦!乖一點的話,對誰都好,凱厄斯的心情可是很差呢,簡和亞力克也很生氣,因為你的緣故,我們還要特地跑出來一趟……而且,你為什么要在乎人類的死活呢?他們只是食物而已……”
他的手指觸到了安琪的護目鏡,微微一用力,眼鏡在他纖長的手指間輕易地變成了碎片,露出了同樣鮮紅的眼睛,隨后,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吃驚的東西一樣,很明顯地愣住了。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安琪抓住了這微妙的一刻,抬起右腳用力地踢向他。吸血鬼少年靈巧地向后一跳,穩穩地在房間另一邊站住,驚訝地看著她。
“你……”德米特里向前了一步。
“我討厭固定答案!”
安琪的手一晃,已經點燃的Zippo向下落去……
通過變得無比敏銳的視覺,她看到的景象是那么清晰,明黃色的火焰向下墜落,在離地面半米左右的高度被染成了淡淡的藍色,迅速蔓延開來,宛如波濤洶涌的海面,張揚跳動的火焰舔上了空中漂浮著的白色微塵,紅色和黃色再一次地盛開。
她伸手抓住地下室的門,猛地關上,本能地把后背靠在上面,用全身的力氣抵住。
“蓬!”
整棟別墅都顫抖了一下,厚重的金屬防盜門在瞬間變得扭曲,灼熱的氣體在鋼鐵和水泥間撕開了縫隙中,開始新的存在形式后,安琪第一次感覺到了疼痛。
樓道的墻壁上出現了長長的裂縫,水泥的碎塊噼里啪啦地落下,如同下雨一樣。
如果自己不是吸血鬼的話,大概已經死了吧!
安琪隨手把開始發出焦臭的外套脫下來,扔到一邊,然后突然意識到,上面的可不只是那兩個吸血鬼,老安托和他的手下也在。
天哪!她名下受害者名單又變長了——雖然老安托死了更好,自己的霉運就是因為他,不過德米特里和柯林應該不會有事吧?他們可是吸血鬼,逃出去還是沒問題的,當然,他們一定會很生氣……
一想到之前至少還算是溫文爾雅的兩人殺氣騰騰的樣子,安琪就覺得自己的前途越發地渺茫起來。而且,聽那個叫柯林的吸血鬼的意思,至少還有其他的三個吸血鬼,凱厄斯,簡,還有亞力克……安琪一下子連逃命的動力都沒剩多少了,但也不能留在這里等死吧。
她沒精打采地從目瞪口呆的西爾維奧手里接過咖啡,小家伙似乎被嚇壞了,立刻鉆到了她的懷里。
安琪輕輕地安撫著它。如果他們被吸血鬼追上了,至少咖啡會沒事吧。只不過,它這么胖,要怎么找東西吃啊?不會被野貓叼走吧。
不過松鼠其實是很兇的動物呢……想到胖乎乎的小咖啡張牙舞爪地同經常跑到她家窗臺上曬太陽的虎斑貓對峙的模樣,安琪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一邊朝樓下走,一邊大聲問道:“有另外的出口吧?在哪里?”
“在下邊……”莫妮卡拉起西爾維奧,扶著墻,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伸出腳試探著下一個臺階。
哦!燈已經滅了,他們看不見!安琪連忙拉住他們兩個,向下面走去。
地下室的前身大概是戰爭期間的掩體,相當結實,通過了搖搖欲墜的樓梯后,掉下來的就只剩下灰塵了。
黑暗中的未知是人類永恒的恐懼,在監控室里面翻出了手電,西爾維奧和莫妮卡終于擺脫了盲人的狀態,兩人的表情當時便放松了下來。
“這邊!”莫妮卡恢復了精神,大聲指揮著,同時拉著西爾維奧朝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安琪正想和剛才一樣地保持距離跟在后面,卻被西爾維奧拉住了手臂。
“你的手真冷,安琪!”
她看向他,輕描淡寫地說:“因為我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