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 他們的一切都是神的安排，生活中的每一個方面都有一大堆神明管束，即使一只鳥飛過也是神明意志的體現。
雖然他們那樸素的神殿比不得埃及的恢弘與蘇美爾的威嚴, 低矮的丘陵也比不得奧林匹斯和阿爾卑斯的壯美, 但那建筑在山巔之上的祭壇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可是, 就在這一天夜里, 祭司們高貴的血染紅了地面, 殘暴的入侵者滿不在乎地將他們踩在腳下。
獵物已經無處遁逃，一條十幾米高的石階直通山頂放置祭壇的平臺，滿月的光芒將周圍照得通亮。
領頭的彪形大漢手中拎著一個女孩, 帶著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呼喝著走了上去。
“站住！”一個年輕的女祭司出現在了石階上面，亞麻色的長發利落地束在腦后, 手持青銅長劍, 身上那凜然而又高貴的氣質令入侵者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薩菲西亞！”被高大的男人拎在手中的俘虜尖叫著, “救救我！”
“啊！”入侵者的首領滿意地點點頭，“這就是薩菲西亞, 長得不錯。”他只用一只手就把女孩舉到了齊肩高，看著那張滿是血污的粗獷面孔近在咫尺，女孩幾乎要叫出來，不過臉上的青紫證明之前已經有人用有效的方法阻止過她的尖叫，所以她盡量閉上了嘴, 只是牙齒不停地發出碰撞的聲音。
“有了一個了。”首領很和氣地問她, “那另一個呢？叫蒂瑪的那個？”
“在那里！”女孩顫抖著指向平臺正中, 一個白衣的少女正跪在地上, 手持黑陶星盤, 閉著眼睛，喃喃地祈禱著。
“很好！”首領咧嘴一笑, 手猛然一甩。
“咔！”女孩的脖頸形成了一個古怪的角度，然后“砰”地一聲被摔在了前面的平臺上，翻滾了幾圈，薩菲西亞不由得倒退了幾步躲開，低頭看去，女孩臉上恐懼的表情永遠凝固了。
“老大！太浪費了吧！”男人們發出了抱怨聲，“可以先玩玩再扔掉吧？”“這兩個根本不夠用！”
“閉嘴！”首領大吼了一聲，“回去之后有你們玩的，這兩個絕對不能動！”然后他轉向薩菲西亞，語氣和藹地說，“這位小姐，你也聽到了，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二位，所以你們也配合一點，和我們走吧。”
“你們這群褻瀆神明的敗類。”薩菲西亞高傲而鎮定地說，“任何行為都逃不過命運女神的掌控，抬起頭來吧，仰望神的怒火。”她高高地舉起了纖細的手臂，指向天空。
除了首領之外，所有人都本能地隨著她的手指看去。
那是月亮，一彎光弧靜靜地嵌在深藍色的夜空中，入侵者們有些不明所以。
“因為你們的暴行，寬容的女神塞勒娜已經離開！嚴厲的女神狄安娜即將到來，她手中的銀弓將殺死所有膽敢玷污神殿的罪人！”
入侵者們開始不安地竊竊私語。
“今天晚上……是滿月吧？”
“我記得剛天黑的時候月亮還是圓的。”
“上山之前還有一半的……”
恐慌開始在人群中蔓延，后面的人已經開始想要逃走。
“老大！我們還是走吧。”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看著頭領。
一道寒光閃過，他的頭顱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首領握著染滿鮮血的戰斧，惡狠狠地看著其他人，眼神狂熱，大聲地喊道：“全都住嘴，我們必須要把這兩個女人帶回去——無論發生什么事！”
他猛地轉過身，一步跨上了平臺，“當”的一聲，薩菲西亞手中的長劍被戰斧劈飛了，她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抱著手臂，退到了蒂瑪的身邊。
盡管其他人仍然畏畏縮縮地躲在下面，但就算只有首領一個人也不是兩個女孩子能夠對付的。可是蒂瑪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仍然滿臉虔誠地跪在地上祈禱。
“把兩個女巫帶回去！”首領神色猙獰地走向兩個女孩，口中機械地重復著，“我必須把這兩個女巫活著帶回去！”
薩菲西亞的鎮定快要消失了，她看了一眼蒂瑪，低聲問道：“喂——你真的有把握嗎？”
蒂瑪沒有回答她，只是抬起頭，神情專注地看向天空，喃喃地說著什么，但離她最近的薩菲西亞可以看到，她拿著星盤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月亮消失了！”有人尖叫到。
“不，是變成紅色了。”
“還是跑吧……”
“啪！”女巫手中的星盤變成了碎片，卻沒有落下，詭異地漂浮在原處，從碎裂處散發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
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光芒迅速地擴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隨后，耀眼的光芒中顯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女人，很美麗的女人，閉著眼睛，精致無暇的臉龐上帶著非現實的虛幻的表情，手臂舒展地張著，金色的長發和白色的長裙無風自動，漂浮在空中。淡淡的威壓感從她身上釋放出來，令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敬畏之心。
雖然一旁的兩個女祭司也很美，但她們看起來是活生生的，那么脆弱無助，可是這個女人不一樣，她的身上有一種超越人類的完美和強大。
“女神！”
“狄安娜女神！”
“饒了我們吧！”
入侵者們徹底驚慌失措了，有的跪下來頂禮膜拜，有的落荒而逃，而他們的頭領則繼續強硬地站著，一個聲音在他腦中回蕩：“把兩個女巫活著帶回來。”
光芒消失了，女人站在了地面上，那神圣的氛圍也漸漸散去，但她仍然完美的不像是人類，長發和皮膚好像某種寶石一樣散發著柔潤的光澤。
一個毛茸茸的球從她身上掉到了地上，隨即便伸展開來，原來是一只胖乎乎的松鼠，它好奇地四下看看，就大搖大擺地朝著神殿的方向跑了過去，入侵者們敬畏地為它讓出道路。
女人搖晃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
頭領舉起了戰斧，卻無論如何也揮不下去，本能在不停地告訴他，快點逃。
那雙眼睛……是紅色的，如同鮮血一般的紅色。
……
幸福地趴在伊特魯里亞風格的祭壇上，安琪很不淑女地拍了拍她的肚子，在前后兩段吸血鬼生涯中，她從來沒有喝的這么飽過。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大量的血液迅速地充盈在她冰冷的身體中，連最細微的毛細血管也充滿了血液。
伸出手，她好奇地看著那如同玉石般晶瑩白皙的手因為新鮮的血液豐盈起來，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看上去幾乎和人類沒有什么區別，甚至還有了那么幾分血色和不算太低的溫度。
寶石表盤上的數字是9245年8月13日，這數字讓她迷惑了幾秒鐘，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的表根本沒有公元前這個選項。所以在超過公元元年之后，從9999往下減了相應的年份，也就是說，現在是公元前755年。神話時代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希臘文明剛剛開始興起，蘇格拉底開創理性時代是在公元前五世紀，她有很充裕的時間去見證希臘的輝煌，然后是羅馬帝國……
不過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安琪很憂郁地發現，其他人說的都是已經失傳了的伊特魯里亞語——拉丁語的祖先。雖然奧西里斯的記憶中有相關的部分，但她根本沒注意過——單是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就足以令她神魂顛倒了——所以，她只是勉強能夠懂得話語中的意思，想要運用的話還需要練習一段時間。還好，通過意識的交流，她能夠和其他人進行一定的溝通，而且她還可以看到人或者物品的“過去”，這使得她能夠了解到足夠的情報。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離羅馬不遠，至少那些入侵者之前的營地就在南邊不遠的一條河邊，那條河的名字是臺伯河，不過羅馬這座城市還不存在——永恒的不朽之城還沒有建立，多么神奇的事情！
安琪滿足地嘆了口氣。
周圍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即使是山間的晚風也無法徹底吹走，不過她已經飽了。而且她也再次確定了自己的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差。
穿越時空似乎消耗掉了她身體里的每一滴血液——或者說她的所有體力，所以在剛才，重新回到現實世界的她渴得發瘋，唯一的一絲記憶是模糊地聽到了蒂瑪的求助，然后……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那些入侵者已經被她處理掉了大半。
在她面前，一個臟兮兮的少年拼命的保護著一個瘦削的男孩，她訝異地看著那兩雙驚恐的琥珀色眼睛中映出的死神一般的形象，這才停了下來。
她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形象，不過女祭司們的神經比她想象的堅韌得多，雖然也受了些驚嚇，但還是誠摯地表達了感激之情。薩菲西亞的眼神中滿是艷羨，至于蒂瑪——安琪在祭壇的“過去”中看到，她干凈利落地宰了一頭小山羊，取出它的肝臟來占卜未來。
安琪發誓，她自己的話是絕對下不去手的，那只咩咩叫的小東西實在是太可愛了。不過女祭司們很顯然地認為這是神圣的事情，并沒有任何良心上的譴責，而且她們對于瀆神者的死亡也沒有異議，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是受到了命運的懲罰——不過蒂瑪接下來卻一邊整理著一個女孩的尸體，一邊傷心地哭泣著。
安琪真的覺得她和這些古代人有代溝，她自己會平靜地看待死亡和殺戮，但也會平等地看待任何生物——比如說一只松鼠——的感覺。而她們對于自己這個階層的人非常地關心體貼有愛心，感情豐富，卻把地位低下的人和動物看做沒有知覺的東西，對于他們的痛苦毫無感覺。
“啪！”皮鞭抽在血肉之軀上的聲音令安琪有些不自在，雖然她剛剛殺死了差不多十個人，但還是不會使用鞭子折磨他們。
揮舞鞭子的人是很有女王氣勢的薩菲西亞，她在拷問安琪抓回來的俘虜。審訊進行地異常順利，那些人被吸血鬼嚇破了膽，簡直是迫不及待地回答著她的問題，使得她的鞭子沒有多少發揮余地。
這些人是戰爭的失敗者或者逃走的奴隸，聚在一起，過著流浪的生活。此次行動是因為首領的命令，具體理由不知道，只聽說有很大的好處。這群肆無忌憚的家伙喝夠了酒之后，就神使鬼差地跟著首領闖進了神廟。
沒有問出真正的原因，薩菲西亞異常地失望，如果這些人單單是為了蒂瑪還勉強可以理解，蒂瑪是亞爾巴龍伽唯一的公主，也是最強大的擁有預知能力的女巫，但她只是一個見習祭司，從小就在神殿中長大，出了神殿都沒有人認識她，為什么有人要抓她呢？
安琪隱約地猜到了答案，為了確定，她來到首領的尸體旁邊，小心翼翼地按住了他的頭顱，集中精神。
顛沛流離的生活，殺人，喝酒……一張異樣干凈美麗的面孔突兀地出現在這一連串骯臟混亂的過去中。
埃維莉娜！安琪認出了她的朋友，女郎冰冷漠然仿佛木偶一樣的神情實在很眼熟。
被荷爾蒙支配的首領嬉笑著上前，琢磨著如何招待這送上門的羔羊，卻在下一秒鐘輕易地被那纖細柔弱的手臂掀翻，他恐懼地想要逃離，卻無法動彈，埃維莉娜低下頭，看著他的眼睛。
“將命運之神的兩個女巫帶來。”
緋紅的雙眸之后，一個強大的意志傳遞了過來。
透過埃維莉娜的眼睛，安琪好像看到了神殿里高高在上的奧西里斯。她打了個冷戰，影像一下子消失了，
說實話，雖然她也算理解奧西里斯，但絕對不會想要再一次見到他。一個能夠完全支配自己的人？
太可怕了！
目前來看奧西里斯是想要抓到薩菲西亞和蒂瑪，從“未來”的經歷來看，她自己現在是吸血鬼，應該還算安全——否則他就不會設下那個陷阱捕捉人類的她了。不過誰知道那個家伙會發什么神經？對于一千年來說，一兩年只是一個瞬間，可對于她自己來說，那種連思考都要提心吊膽的日子一天都嫌多，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命運握在別人手上！
想到這里，安琪很有了一種溜之大吉的沖動。
薩菲西亞惱怒地把皮鞭扔在地上，看向安琪和蒂瑪，問道：“我們該怎么辦，偉大的女巫們？”
安琪也看向蒂瑪。
“給其他的人舉行葬禮，然后離開這里。”公主殿下擦干了眼淚，儀態高貴地說，然后她看向破碎的星盤，“我們在這里的使命結束了，這座神殿的使命也結束了。”
“什么意思？”薩菲西亞不安地看著她。
“這是我們的命運。”蒂瑪看向安琪，很確定地說，“我們的姐姐，你，親愛的愛絲諾朵拉已經來到了我們中間，我們就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這是宿命論嗎？安琪困惑了一會，發現她在蒂瑪這是是絕對找不到進一步的解釋了。還是人類的女巫能力很不完全，薩菲西亞對于正在發生的事會有某種模糊的感覺，而蒂瑪只是偶爾會看到關于未來的片段——她相信這是命運女神的啟示。
咖啡在廚房里找到了足夠的食物，安琪為它裝了滿滿一個籃子的橡子，挎在手臂上，這個時代可沒有網絡購物，還是多準備一點比較好。
葬禮的儀式并不算繁復，她們為所有死去的人舉行了火葬，把骨灰收進精美的黑色陶罐中，放進了神殿的地下墓穴。
薩菲西亞居然打算用俘虜來祭奠死去的人，把安琪嚇了一跳，很顯然，人類在這個時代是不折不扣的消耗品。
“求求你們，放過這孩子。他沒有殺人。”一個俘虜努力地為他的弟弟求著情——他們兩個看起來都只有十幾歲。
蒂瑪動了惻隱之心：“我們可以留下他們，作為奴隸。”
“他們連神都不信，留下的話遲早是麻煩。”薩菲西亞很不以為然地擺弄著青銅短劍。
雖然有些同情那些人，但安琪也同意薩菲西亞的意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報復，在這個神權支配一切的時代居然膽敢殺進神殿，這些亡命之徒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她自己倒是沒問題，但薩菲西亞和蒂瑪兩個弱女子就很危險了……
“你們以后要去哪里？”安琪問道。
“回我的家。”蒂瑪回答說，“亞爾巴龍伽，拉丁人最宏偉的城市。”
薩菲西亞聳了聳肩，說：“我無處可去。”
“你可以和我一起，作為我的姐妹。”蒂瑪熱情地說，“就像以前一樣，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他一定會歡迎你的。”
安琪撇了撇嘴，怎么歡迎就不一定了，上流社會任何時候都很污穢——尤其對于一個沒有后臺的漂亮女孩來說。
但她要一直保護她們嗎？說實話，安琪一點都不覺得她會是一個合格的保鏢，她太容易走神和失控，而且本身就是一個完全無法融入人類社會的大麻煩……把她們變成吸血鬼？或者……
薩菲西亞和蒂瑪離開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安琪和一群哆哆嗦嗦的俘虜大眼瞪小眼，他們似乎因為看起來最好心的蒂瑪把他們留給了可怕的女妖而陷入了全然的絕望之中。那個小一些的少年開始哭泣，他的哥哥則祈求地看著安琪，但顯然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令她的心里冒出了不小的罪惡感……好吧……浪費是可恥的……而且他們看起來還算順眼……
她集中精神，在他們的頭腦中問道：“我給你們一個選擇，死亡，或者，成為我的奴隸，你們將永遠沒有自由，沒有生活在陽光之下的資格，背叛自己的同伴，永遠生活在罪惡之中。”
“只要讓這孩子活下去……我愿意為您做任何事，偉大的女神。”
“求求你，不要殺了我們。”
這些人的要求真簡單，安琪繼續看著他們的眼睛：“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科斯坦。”
“迪諾”
“很好。”安琪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盡量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撕開了少年的頸動脈——她真的已經飽了，而且很清醒——少年琥珀色的眼睛驚恐地睜大了，很快就因為快速失血而神情恍惚，然后……他開始痛苦地掙扎，幾乎要從牢固繩子中掙脫。
安琪抬起頭，左手抓住了他的下頜，同時用小指劃開了右手的手腕，暗紅色的血涌了出來。滴在男孩地唇上，他本能地舔去血滴，然后湊到傷口上，貪婪地吮吸著。
他的痛苦漸漸地消失了，變得愉快而順從，天真地看著她。
……
當薩菲西亞和蒂瑪再次回來時，大半的俘虜已經不會給她們帶來麻煩了，除了兩個少年，他們像是吃飽喝足的野貓一樣用手蹭了蹭滿是血污的臉，愉快而天真地眨著血紅色的眼睛，輕盈如風地跳來跳去。
痛苦地撫著額，安琪有氣無力地用意念說明：“他們以后會跟著你們，聽從你們的命令，為你們做任何事。”
奧西里斯說的沒錯，這果然是禁忌。她的確可以完全的控制他們，但也等于她可以同時分享他們的所有的思維和感覺。
也就是說，她很幸運地再次精神分裂了。
難怪奧西里斯要把所有的手下都變成木偶，真的是太煩了。
真正幸運的是，新生兒的思維相對簡單，基本根據本能行事，沒有在思考什么，所以她還可以忍受。
亞爾巴龍伽是一座建筑在臺伯河入海口的古樸城市，將薩菲西亞和蒂瑪一路送到城外，安琪就決定和她們道別了，她想要盡快遠離那兩個干擾源。
蒂瑪指著東北方的天際，輕輕地說：“在那邊！你要找尋的目標。”
安琪簡短地問道：“有多遠？”她對于語言的運用還是不太熟練。
“你會找到他的。”蒂瑪狡黠地笑了笑，“命運在指引你。”
安琪翻了個白眼，她討厭宿命論。
薩菲西亞很好奇地問：“‘他’是誰？”
安琪立刻轉身離開，然后又回過了頭，問蒂瑪：“你有一個叫‘阿羅’的兄弟？”
“是的，”蒂瑪想了想，說：“不過我上次回來時沒有見到他。有什么事嗎？我沒有看到過關于他的未來。”
“沒什么。”安琪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