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火辣,從地面上蒸騰而起的潮濕空氣,隨著熱氣,一陣陣的撲在人身上,又濕又潮又氣悶,像蒸桑拿浴一般難受。
我擦拭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從背包里拽出一瓶瓶裝水,擰掉蓋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隨手扔掉空瓶,我舒服的打了一個水嗝,回頭望了一眼,山腳下銀亮的陰河像一條絲帶一般,在墨綠的田野中穿過,流進一片茂密的小叢林中。這個位置還是看不清,沒辦法,看來只能繼續(xù)往山頂攀爬了。
我嘆了一口氣,沿著濕滑的山路,繼續(xù)向上走。
事情是這樣的。
今早天還未亮,我把還在熟睡的薛文麗送到她自己租住的出租屋,然后我就悄悄地離開了。這對于我是初戀的終結,對于薛文麗,卻是一覺醒來,人生篇章重新開始。我祝福她幸福,同時但愿我們以后不再相見。
回家之后,我沒想到袁夢真是雷厲風行,一早便出去采購探險的裝備去了。而袁青鳳則在家守著十幾個瓶瓶罐罐,桌上鋪了一片各色藥粉,似乎在搗鼓什么秘藥。我也搞不清,反正是剛進屋,就被她轟了出來??磥碛质鞘裁醋嫔系牟粋髦亍?
既然兩位女士這么能干,所謂能者多勞,我樂得清閑,往沙發(fā)上一躺,正準備來個回籠覺,袁青鳳卻扎煞著手,來找我,給我下達了一個堅決的任務,今天務必繪制出陰河在陰河縣全境的走勢圖來。
這不是扯淡嗎!她知道陰河縣有多大,光草圖就夠我忙幾天的了!還一天之內必須完成?再說陰河在地圖上不是有走勢圖嗎,還要我實地探測干嘛?
袁青鳳對于我的質疑毫不理會,陰陽怪氣的說道,“反正姐姐是這么說的,干不干隨你!”說完扭頭回屋去繼續(xù)搞她的古化學品去了。
我搖搖頭,實在是拿這個童顏**的刁蠻美女沒有辦法,誰讓人家顏值高呢,只好打電話給袁夢求證。
通了電話,我才知道,原來袁夢是想要陰河流經本縣地域山脈的具體位置的詳圖,她說陰河在縣城的古河道上,一定存在著至少一條分支,而那條分支一定直通附近的山嶺。只有找到找到那條分支,才能找到古遺跡的入口。
掛了電話,我連忙找出一張全省地圖,家里居然有這個東西,找到之后我自己都驚訝。
地圖雖然出版好多年了,但好在陰河是一條橫跨好幾個地級市的大河,在地圖上有清晰的標注,所以比較好找。
看了地圖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所熟知的陰河,竟是起源于鄰居省,蜿蜒流轉了十幾個縣市,才最終匯入母親河——黃河,而終。
陰河原來不過是黃河的一條再普通不過的支流而已。
但是對我來說,陰河已經非常龐大了,我在地圖上先找到陰河縣,然后沿著陰河的走向一點一點的找流經的山脈,還好,在全縣境內,平原居多,山脈幾乎沒有,只有海拔不高的丘陵,但是也很稀少。
我找了半天,最終鎖定了兩個地方,一個是青石山,在陰河縣的最東面,另一個則正好相反,在縣城西南面的墳山,全縣只有這兩個地方,既有山又有河。
雖然只有了兩個地方,但地點南轅北轍,工作量一樣不小。
我換上登山裝,在旅行包里塞上幾瓶水和一些餅干,拿起上大學時買的傻瓜機,便匆匆上路了。
路過超市,我買了幾卷膠片,然后打車直奔最遠的青石山。
到了地方我才發(fā)現(xiàn),這哪有什么山呀,全是些土嶺,連一塊大點的石頭都難找到,規(guī)模不小的水庫倒是有一個,我怕出租車司機走錯地方,于是去附近的村莊一打聽一下。
進了村里,站街的乘涼的老人告訴我,村子附近原來是有座不高的石頭山,但是前幾年采石采平了,具體位置就是那個水庫。
聽了之后,我驚愕的無言以對,但又不覺的十分意外,高山變水庫,只要有足夠多的利益驅使,是很容易辦到的。
既然山都被挖成了水庫,那就沒什么好勘測的了,我道了聲謝,將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追問那位老大爺,當時開山采石的時候有沒有挖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料我這一問,老大爺頓時來了精神,手舞足蹈的比劃開來,說當年采石的時候何止挖出過奇怪的東西,那是挖出了妖精。
咋聽挖出過東西,我本來心里一緊,但聽挖出來的是妖精,又不禁覺得好笑,同時也覺得有幾分好奇好奇。于是就問是什么妖精?
老爺子神秘兮兮的說當年挖出了一條蛇精,足有一百多米長呢!還長著野雞一樣鮮紅的冠子。
他這一說,旁邊的老人不服氣了,插嘴道,呸,你就知道吹牛逼,啥呀?那蛇精哪里長著冠子,分明長著一顆人頭,還是個女的,頭發(fā)老長,樣子好美。
被打斷的老爺子,一口啐回去,放屁!就是就是長著雞冠子,不但如此,它還長著四條腿,是蛟龍,一定是犯錯誤,被天老爺鎮(zhèn)壓到山下面的。挖山放它出來,就是犯了天條,得遭天譴,要不然為什么天老是這么熱,這就是老天爺在懲罰你們這些愚民!
最后一句可是惹了眾怒,周圍看熱鬧的老人,群起而攻之,七嘴八舌的吵起來,呱噪不堪。
而我則趁亂一溜煙的跑了。
我顯然是低估了老頭子們的八卦,簡直是自找麻煩。山既然沒有了,還是得照幾張照片回去,省的回去被青鳳說我出工不出力。
一切搞定之后,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時間快到了中午十一點。
時間緊迫,我連忙雇了個黑出租,再去下一個目標,墳山。
在車上,我胡亂吃了兩口餅干當中午飯。一個小時之后,我才到目的地。
到了地方,我才發(fā)現(xiàn),此地離縣城的萬國公墓很近,難怪叫墳山。
我艱難的爬上山頂,一邊彎腰喘著粗氣,一邊眺望墳山整個地形。陰河流經墳山的河道比青石山那邊寬闊的多,但是這是上游,按說應該狹窄才對。這違反常理的現(xiàn)象是否預示著此地存著什么一些什么線索呢。
墳山海拔不高,僅有百十米,但是站在山頂,可以一目了然,陰河在此地完全沒有支流。沿岸倒是生長了茂盛的小樹林。但林子規(guī)模也不大,窄而長,很像西部公路兩邊的防風林。
這可就就難辦了!
袁夢向我透露了一點,她和妹妹青鳳的記憶里被他的父親袁天罡分別植入了一些神秘的信息,當兩個人的信息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一張藏寶圖,上面清晰的標注了陰河流經縣城的走向,她又從我的口里得到了那幾句暗語之后,這才確定了遠古遺跡一定就在陰河靠近一座山的附近的支流末端。因為暗語說的很明白,“二女一夫,其人為蕭,魂歸故里,沿河而行,分支見壁,入山而終”。
可是這里根本就沒有支流,青石山那里都被鏟平了,如果有遠古遺跡,不可能不被人發(fā)現(xiàn)。這是怎么回事呢?難道是暗語有誤,或者暗語根本就不能照著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而是暗藏著連袁氏姐妹都不知道的什么謎語不成?
這得回去向她們姐倆去求證,當然首先我得先干完自己的活兒。照了足夠充足的映像資料之后,我才下山。
在回去的路上,我疲憊躺在出租車的后排座上,閉目養(yǎng)神。將到市區(qū)的時候,我忽然靈光一現(xiàn),暗語既然是唐朝時候留下的,那么那個時候的陰河縣是否比現(xiàn)在的陰河縣的轄區(qū)要大呢?這當年有可能,畢竟經過千余年的變遷,陰河縣的轄區(qū)不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
想到這,我連忙讓司機師傅改道去縣檔案館,我準去去查一下陰河縣縣志,一定能找到答案。
我掏出手機一看,時間還來得及,才下午四點多,在檔案館下班之前一定能趕到。
兩個小時之后,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中。這一天,馬不停蹄,可把我累慘了。
一進門,我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飯香,走進客廳,袁夢正好端著一大盤的糖醋排骨從廚房走出來,見到我之后,露出讓我倍感溫馨的甜甜微笑,“回來了,真辛苦你了,洗一洗,咱們馬上開飯嘍?!?
其神情儼然一個賢惠的妻子迎接勞碌歸家的丈夫,那久違的家的感覺一下子充斥了我的心房,滿滿地都是幸福感。
但是我馬上就想到了另一個人,雖然容貌比這個略有不足,但是卻刻骨銘心,一下子,所有的幸福都沒了,只剩下深深的苦澀,我連忙點點頭,扔下背包,逃進了廁所。
洗澡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流經嘴角的水總是總是咸咸的。
換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我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陰郁的心情已經消散了很多,好像我的痛苦就像是膿瘡一般,隨著眼淚便會消腫變小。
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愛吃的,還有一瓶冰鎮(zhèn)啤酒,顯然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我坐下之后,開門見山的說,“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