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色的小手撕開破裂的血繭,一個圓潤的小腦袋瓜便鉆了出來。看起來和新生兒腦袋一般大小,但和手臂一樣呈現(xiàn)一種妖異的赤紅色。
這個小東西掙扎著從血繭里鉆出來,光溜溜的身子,下面有個小,跟剛出生的小男孩一般無二。但是它居然可以兩腿直立著站住,它揉了揉眼睛,就像剛睡醒一般張開小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我此時已經(jīng)嚇得魂飛天外,雖然攙著薛文麗,卻忘了留意腳下,在后退的過程中,一腳踩在陶罐的一個碎片上,哧溜一滑,我急忙彎身,雖然勉強沒有滑倒,但是卻照顧不到了薛文麗,她本就腳步虛浮,被我?guī)е粋€趔趄,噗通摔坐在地上。
突然的聲響,立刻驚動了剛剛鉆出血繭的血嬰。
小東西像受驚的貍貓,咻地一下,快若閃電一般跳到墻角邊上,俯下身子,兩手撐地,揚起小小的血紅臉蛋,惡狠狠的盯著我們。那雙小眼睛里放著的兇悍的寒光,像毒針一般令人恐懼。
我覺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伸手剛要去攙扶坐在地上薛文麗,就見血嬰眼睛一立,倏然裂開小嘴,發(fā)出威脅性的咝叫,那一嘴密密麻麻的笑利齒,像小鋼鋸一般。
當時我便僵住了,靜止不動,生怕一個微小的動作,就會惹得整個小怪物撲過來。
薛文麗顯然也預(yù)感到了這個東西的邪惡,坐在地上,氣都不敢粗喘。
這邊一紋絲不動,血嬰馬上就不理會我們。它聳動了兩下小鼻子,立刻發(fā)現(xiàn)了腦袋像碎西瓜一般的夏九幽的尸體。
血嬰倏然咆哮了一聲,咻地一下,比獵食的山貓的動作還要敏捷,一下就竄到了夏九幽的胸口,伸出兩只小小的利爪,嗤地一聲直接插進了他的胸膛,然后霍地一撕,居然像撕裂燒雞胸脯一般,輕而易舉的將夏九幽的尸體來了個開膛。
小胳膊探進胸腔一拽,一顆鮮紅的心臟,便到了血嬰的手里,小家伙露出欣喜的表情,小手捧著,張開小鋼鋸一般的利嘴,狼吞虎咽幾秒鐘,夏九幽的心臟便被它吃掉了。
我做幾百次人體解剖,但是我沒見過挖食人心,一股難以壓抑的惡心,從胃囊里倏然頂了上來,一張嘴,哇地一聲,一股污穢之物噴出好遠。
咝,血嬰被驚動了,倏然跳轉(zhuǎn)身來,一咧流著鮮血的小嘴,沖我亮出了一嘴小鋼牙。
壞了!我心底一涼,嘴邊的穢物都不顧的擦,連忙俯下身去,咻地一下,血嬰山貓一般從我的頭頂一掠而過,我甚至都感受到他尖利的小爪子一劃而過所帶動的寒風(fēng)了。
雖然沒被抓傷,但也嚇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剛直起腰來,就急忙頭也不回的,就地就是一記掃堂腿。在我身后,一撲而空,又閃電般再次撲來的血嬰,雖然身在懸空,卻蹬了一下我踢出的小腿,接力嗖地一下反射出去,然后異常敏捷的落在地幾步開外的寫字臺上,像山貓一般弓著身子,死死地盯著我,時刻準備再一次襲擊。
而我那自認已經(jīng)非常敏捷的反擊,卻白費力氣的落了空。
這一下,我的心底更沒底氣了,眼睛一眨不敢眨的牢牢盯著血嬰,生怕他趁我一個不留神,就給我致命一擊。
血嬰鉆動著小小的血紅眼珠,看了看虎視眈眈的我,然后瞅了瞅我身邊一步開外,還坐在地上的薛文麗,倏然露出一個令我心悸不已的微笑。
糟了!它要攻擊沒有自衛(wèi)能力的薛文麗。
我急忙一個側(cè)步,橫跨到血嬰和薛文麗中間,用肉身擋住它襲擊的路線。但是就在我動的那一瞬間,狡猾的血嬰同時也發(fā)動了攻擊。
咻地一下,它像離弦的血箭一般,沖著我的頭撲了過來。這個狡詐的家伙,看薛文麗是是佯攻,借機襲擊我我才最終目的。而我還他媽上當了!
此刻的我已經(jīng)躲閃不及,只能冒險伸手去抓它。
眼見血嬰挾著一股刺鼻的血腥撲面而來,我倏然探出手臂,一把竟然牢牢地抓住了近在遲尺的血嬰的小細脖子。當我手上傳來滑膩膩的感覺的時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成功了。
我倏然收緊手指,想要就地狠狠地掐死這個邪惡的東西。但是我明顯低估了血嬰身體的堅硬程度。那個像小黃瓜一般粗細的小脖子,居然比車輪橡膠還要艮,根本就掐不動。
驚愕之余,我可沒想到到手的血嬰居然還有反抗能力,這個小東西,脖子一梗,就讓我差一點脫手,它兩只小利爪刷地刺進了我前臂,入肉極深,痛得我剛要將它甩出去,血嬰的小鋼牙就已經(jīng)咬在了我的手腕上。
這一下可真咬痛我了,我大叫一聲,右手抓住血嬰的小腿,狠狠地將它從我的左手臂上撕下來,照著對面的墻狠狠地摔了出去,能把它炸成肉餅我都不解恨。
我的左手腕上血流如注,剛才那一下,被血嬰生生咬掉一塊肉。但是傷口處不太疼,反而麻酥酥的有種很癢的感覺。肯定是有毒!我的心下一陣冰涼。
然而被我大力摜出去的血嬰,僅僅是重重的撞到墻面上,然后反彈到地面,狼狽的打了幾個滾兒,就又精神抖擻的爬起來,咻地一下,掉轉(zhuǎn)身,伏在地上,怒氣沖沖的盯著我。剛才一下,雖然沒能重傷它,但也著實打疼了它。
我融合的葉紫桐的記憶顯示,血嬰是最記仇的邪物。我剛打疼了它,照這種邪物的秉性,已經(jīng)跟我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我有能力殺死它,否則這個鬼東西會跟著我一輩子,直到找到機會吃掉我的心。就像反噬培育了它的主人夏九幽一樣,這是天性,根本無法改變。
可是照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殺死敏捷異常的血嬰無異于癡人說夢。而且這個邪物,不但動作快捷,更具有毒性,這才幾秒鐘,我的左手臂機已經(jīng)開始有點麻木了。恐怕用不了幾分鐘,我就得眼眼睜睜,看著我的心被血嬰吃掉。
不對,我是已經(jīng)變成老尸的,我忽然醒悟,自己根本就沒有心臟,它吃個毛線。難不成還能像苗疆蠱鬼娃一樣,吸人腦漿不成。
我去!我的后脊梁嗖嗖的開始冒涼風(fēng)。
看來我和薛文麗今天是在劫難逃,也許上天早已注定,我們這對苦命鴛鴦,今晚一定會死在這兒。不能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馬上就會應(yīng)驗。
但是哪怕就是注定今晚必死無疑,我也不會束手待斃!拼死一搏,還是必須的。
我盯著伏在地上等我毒性發(fā)作的狡詐血嬰,正準備豁出去殊死一搏,這個節(jié)骨眼,房間的房門卻毫無征兆的自己吱扭一聲開了,然后從房間外,走進了兩個美女來。
一看來人,我不禁呆了,她們姐妹怎么來了?
就在我一側(cè)目的當口,地上的匍匐伺機而動的血嬰,嗖地一聲竄了起來。像一團血色的影子,奔著我的面門飛過來。
血嬰的速度本就快到變態(tài),而我又分了神,此刻幾乎是只能閉目等死。
就在這電光火石一般的瞬間,一蓬煙霧突兀的在我的面前炸開,我的視線瞬間被白蒙蒙的粉末阻擋,迎面撲來一股難言的辛辣氣味兒,這是白胡椒粉嗎?
咝呀——!撲向我面門的血嬰被白色煙霧包裹的一瞬間,驟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尖。
一個曼妙的身影不慌不忙的走到我的眼前,指著摔在地上直打滾的血嬰,嘴里高聲吟誦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它是那么的晦澀難懂,根本聽不出詞句來,仿佛根本就是來自外星文明的語言。
而血嬰在這奇怪的吟誦中,顯得異常的畏懼,仿佛碰上了天敵一般,袁夢吟誦一句,血嬰便畏畏縮縮的往后躲避一步,完全沒有了方才那股子兇悍的氣勢。很快,血嬰就被逼到角落里。
袁青鳳揚手照著角落的血嬰又是一把白色粉末,血嬰慘叫一聲,咻地一下躥了出去,它像一只受傷的貓一般,兩個起躍便逃到了破碎的窗子邊,縱身一躍趴在窗框上,就在這時,它回頭惡狠狠的盯著屋子里的人一眼,仿佛在努力記住這些人的樣子,下一秒,血嬰休地一下飛出窗外,跑掉了。
“姐姐快,赤血鬼嬰最記仇的!”袁青鳳急忙喊叫,飛身跑到破碎的窗子邊,卻只看見一個小小的血色影子在雨幕中,飛快的一跳一跳,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了空曠的停車場,然后一躍飛過醫(yī)院的圍墻,徹底消失在雨夜中。
“追不上的,”袁夢對妹妹說,“不過它一定還會再來找咱們,不過那時我保管它有來無回!”
對于袁氏姐妹的不請自來,我顧不上弄明白原委。因為薛文麗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我慌忙的抱起她,一探人中,我松了一口氣,還好她只是昏迷了。
“蕭魂,鑒于這個場面,我覺得咱們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被人發(fā)現(xiàn)了,咱們誰都解釋不清楚。”袁夢在我身后適時地說道。
是啊,房間里剛才簡直鬧翻了天,難保現(xiàn)在沒人正往這里查看究竟,這要是把我們堵在屋里,這血肉模糊的現(xiàn)場,就是有一百張嘴也難辯白清楚。當然是三十六計走位上了。
我抱起昏迷不醒的薛文麗,匆忙的對袁夢姐妹說了一句,“多謝你們!”
袁青鳳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就走,倒是袁夢微微一笑,“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走吧!”
說完把我讓了出去,然后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了房門,她沒有看見,緊貼著窗戶的邊上,有一張小小的血色臉蛋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