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城臺伯河東岸,在岸邊的一個長椅上坐著一對情侶,兩個人親密的擠在一起,低頭捧著一本旅遊手冊在研究。他們一邊看冊子,不時地擡頭向著河對岸碩大無朋的聖彼得廣場指指點點。
離他們不遠還有一個供遊人休息的長椅,上面只坐了一個人,他是一位老者,花白的頭髮,但面色紅~潤,看上去精神矍鑠。他穿著一件格子襯衣,引人注目的是左胸上彆著一枚名貴的藍寶石胸針,在亞平寧半島上午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老人正捧著一份意大利晚郵報看的津津有味。
這時,一輛出租車在路邊的出租車站停了下來,車門一開,一個美麗的金髮女郎走了下來。她長得很美,有著皮膚雪白的肌膚和精緻的五官,就像教廷油畫裡的天使一樣好看。
她站在路邊,手擋涼亭向著河對岸的梵蒂岡城看了看,然後從手袋裡拿出一個一個碩大的太陽鏡,自己戴上。她的高跟鞋踩出悅耳的清脆聲,優雅地向河邊走去。
當她經過讀報老者的長椅時,發現這裡就有一個人就坐,便停住了腳步,離著老人不遠不近坐了下來。
在她正前方不遠的地方,好幾個遊客在河邊的護欄邊上在拍照,其中有情侶還抱著幾歲大的孩子。他們玩得很盡興,時不時傳來開心的笑聲,歡樂的情緒似乎感染了她,美麗的金髮女郎從手袋掏出手機,開啓攝像頭,將那些拍照的遊人納入畫面,以臺伯河西岸的聖保羅廣場爲背景,拍了一張照片。
拍完之後,她看了一下效果,似覺不滿意刪掉準備重拍,但這時河邊的遊人卻已經走了。
金髮女郎很失望,微微嘆了一口氣,轉面發現了下面臺階的長椅上,正在探討旅遊手冊的年輕情侶。她似乎很少見到東方人,覺得很是新奇。而且那對東方人,男的英俊,女的嫵媚動人,本身就是一個景色,於是金髮女郎再次舉起了相機。
讀報的老者似乎被金髮女郎的拍照聲音打擾,皺了皺眉頭,將正在讀著的報紙對摺一下,輕輕地放在長椅上,而後拿起身邊的手杖,站起身來,沿著河邊的觀光臺階向北離去。
金髮女郎把手機裝進手袋,一歪頭,看見老者遺落下來的報紙,伸手漫不經心的拿了起來。只見朝上的版面,巨大的黑字頭條“教皇方濟各大人後日在聖彼得廣場宣講教義”下面配著教皇方濟各巨幅彩色海報。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頭條的下面,有一個綠色鉛筆畫的一個大大的對號。
看到這個對號,金髮美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忽然站起身來,走上臺階,來到馬路邊上,此時車流熙熙攘攘,不過她很幸運,剛剛站定,就有一個出租車開了過來。
金髮女郎拉開後排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去聖天使堡,……”
聖天使堡國家博物館館主亞戈布先生正在舉著放大鏡埋頭一件古老的羊皮卷手稿,忽然辦公桌上的復古電話發出了嘀鈴鈴的聲音。
正在沉醉於自己的研究的亞戈布先生被打斷,他皺著眉頭,非常不滿地擱下手中的放大鏡,抓起電話,不由分說的訓斥道,“瑪莎,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在我工作的時候不能被打擾的嗎?”
電話那頭是一個誠惶誠恐的中年女人的聲音,“亞戈布先生對不起,那個年輕的金髮姑娘非要見你,還說一聽她的名字,你一定會見她!”
“我不認識什麼漂亮的金髮姑娘!”亞戈布先生生氣的說道。
“對不起先生!”中年女人的聲音更加惶惑地說道,“我這就讓她走!”
“等等,”亞戈布先生忽然想了什麼,他忙說,“那個女孩是金色的頭髮?她沒說自己姓什麼?”
“是的先生,”電話裡的中年女人連忙回答道,“她有很漂亮的金黃色長髮,我還從未見過這麼自然的顏色,真是美極了……”
“她叫什麼名字!”亞戈布先生提高了嗓門,打斷了自己助手的嘮叨。
“德古拉,安安.德古拉!”亞戈布先生的女助手說道,“多麼奇怪的名字。可能不是真名字……”
“馬上讓她進來!”亞戈布先生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的女助手聽那邊咣噹就掛斷了電話,不禁一愣,不過這樣被掛斷她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了,只是聳了聳肩膀,嘴裡嘀咕了幾句只有自己聽得懂的牢騷,一邊放下電話,一邊擡起頭對眼前的金髮女郎儘量友好的說道,“亞戈布館長正在等著您。”
說著做了一個“請進去”的動作。
安安對她微微一笑,邁步向那扇巨大而又古樸的紅樹門走去,她握住金色的把手,輕輕一推,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亞戈布的女助手坐下來,從筆筒摸出一支筆,打開來客登記薄,剛要往上填寫,又頓住了,想了想,她搖搖頭,砰地一聲將登記薄又合上,然後把筆隨手丟盡筆筒裡。自己站起來向洗手間走去。
當這位心思縝密的女助手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卻正看見亞戈布館長拿著涼帽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他一邊關門一邊對她說,“瑪莎我出去一下,如果有人來拜訪,就說我在工作,不見客!”
“好的先生!”女助手瑪莎連忙回答,不過這位可敬的助手又急忙非常敬業的追問了一句,“任何人嗎?”
“當然,任何人!”亞戈布館長有些不悅的回答她,他戴上帽子揚長而去。
“好的先生,再見先生!”女助手瑪莎向亞戈布館長的背影說道。
“再見瑪莎。”亞戈布館長在登上電梯前頭也不回的說道。
外層包裹著紅木裝飾的高級廂式電梯將亞戈布館長帶到底樓去,他的女助手瑪莎女士則耐不住好奇看了一眼她的老闆禁閉的辦公室大門,費了好大力氣才掐掉去看個究竟的八卦之心,她搖搖頭爲自己衝了一杯卡布提諾,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她美美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後偷偷地打開了自己的推特……
羅馬城牆北段外側的博爾蓋塞公園是羅馬市中心最廣闊的綠地,從早到晚這裡晨練觀光和休閒的人絡繹不絕,但是這片區域卻難得一見小商販的影子,使得這裡變得更加靜寂。這裡成爲都市人們逃離城市的喧囂,迴歸自然的最佳去處。
博爾蓋塞公園西側沿著老城牆到臺伯河是羅馬城的老城區,那裡散落著不少觀光景點,但也是藏污納垢之地。櫥窗妓院和各色的地下酒吧在老城區各處散佈著,像有毒的黴菌,野蠻而又肆意的存在著。
聖天使堡國家博物館館長亞戈布先生此時卻現身在這個他本不該出現的地方,碩大的涼帽雖然遮住了他的臉,但他還是不放心,又往下拉了拉帽檐。
他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非常小心的在幾條小巷轉了兩圈,才徑直地沿著一條向下的巷子,一步步走了下去。
這條巷子很窄,並排兩個人都勉強通過。兩邊的牆壁卻非常的高,以至於太陽永遠照不到巷子底部,使得這裡既潮~溼又有些陰森。
亞戈布館長沿著溼~滑的石子路走到巷子深處,這裡也是個陡坡的底部,在前面出現了一個地下酒吧。
兩個強壯的像鐵塔似得黑人站在酒吧入口的霓虹燈廣告牌的下面。
瘦弱的亞戈布館長徑直向那兩個兇神惡煞的黑人走去,到了近前,其中一個面目猙獰的黑人,倏然伸出他比館長大~腿還粗的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嗨,老傢伙,迷路了嗎?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亞戈布館長看了一眼面前攔住去路的粗~壯手臂,只見上面刺著兩劍交叉的紋身圖案,不過他並不害怕,只是默默地解開胸口幾粒襯衣釦子,然後輕輕拉開。
攔路的黑人大漢,瞄了一眼,皺了一下眉頭,什麼話也沒有,收回了胳膊。
“謝謝!”亞戈布館長一邊扣扣子,一邊往酒吧門裡走去。
原來在他的胸口同樣有一個和黑大漢一模一樣的紋身,不過他的在胸口,而且紋身更小,也更難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