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中央的石臺上躺著一個死人。
死人我并不害怕,在醫學院我解剖過的尸體標本自己都數不清了。區區一具死人在我看來和動物的尸體沒什么兩樣。只是覺得好奇,這里怎么會突兀的出現一個死人呢?
尸體死而不腐,卻因為年深月久喪失了水分,灰蒙蒙地的干皮緊貼在骨頭上,面目看起來異常猙獰。死人身著灰白的教士服飾,干巴巴像老樹根一般的兩只手在胸前捧著一個金屬十字架。
石臺附近一無所有,沒有任何的陪葬品,似乎有點不可思議。石窟應該幾百年沒人進來過,空氣中富含~著一股防腐劑的奇怪氣息。想必尸體經過防腐處理才會百年不腐。
隨后跟進的袁夢青鳳等人看見石窟中躺著一具死人,有些驚奇,卻并不意外。在地下墓穴中見個把死而不腐的僵尸實在太正常了。
蝠一伙見沒有任何陪葬品很是失望,漫不經心的四下查看,希望找到遺漏。
我則在尸體頭部的石臺上發現了一行工整地刻字,“讓.羅德里克主教永垂不朽”。
“這是羅德里克主教!”我低聲驚訝的說。他原來葬在了這里!我們手上的地圖有一半出自他的手記。而且圣杯上的半幅地圖似乎和他也有關系。
袁夢等人聞聽一起湊過來看。
這時,蝠卻在石臺的東南方的角落里發現了一個洞口,圓溜溜的洞口筆直向下似乎深不可測。
鼴鼠摸出一個熒光棒,掰亮了,從水桶一般大小的洞口扔下去,想看看這個洞有多深。
不料剛扔下去,洞里就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噪雜聲音,說明下面有活物。
這可把他們嚇得不輕,急忙散開,不敢靠近洞口太近。
我本來想把羅德里克主教遺體手中捧著的金屬十字架摘下來看看,因為它大的實在有些出奇,卻被蝠他們的動靜吸引,回身悄聲去問,“怎么了?”
蝠和他的小伙伴已經退到我們身邊,他神經兮兮的指著洞口,“那里面有活的東西。”
我心念一動,剛才安安被什么東西抓~住手腕留下青紫的五道印痕,我想當然的以為是僵尸作祟,現在看來是錯的,也許蝠所說的活物才是真正的罪魁也說不定。
不管對與不對,此地都有些詭異,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趕緊撤出去再作定奪。
我打定主意,向大家揮了揮手,意思趕緊出去,自己則俯身把手伸向羅德里克主教的遺體,想要摸走他的十字架,我剛才隱約發現十字架上刻有銘文,也許是些有用的信息。
不過我剛伸出手,卻不經意地發現石臺旁的巖石地面上赫然有一行新鮮的小腳印。那細小的腳印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留下的,嚇得我的頭皮驟然一陣發麻。急忙順著腳印看去,只見腳印所指方向,正是洞窟的角落。那里一雙閃亮的眼珠正在黑暗中釋放著野性的寒光。
我只看了一眼,全身就酥了半邊,一股寒氣打心底竄上來。
老尸的眼力本來就極佳,再加上我還配備著性能強悍的LED礦燈,洞窟固然光線不明,但我還是一眼就看清楚了,在角落里的黑暗中偷偷~窺視我們的是一只和比哈巴狗大得多的巨型老鼠。
那只巨型老鼠全身黑~毛,又油又亮,身后推拽著一根皮鞭一般的鼠尾,正在不停地甩來甩去。
這個畜生在我們一錯神兒的功夫就從深洞里爬了上來。
我終于知道是什么拽住了安安,原來她是被鼠尾纏繞所致。
“小心點,老鼠!”我剛來的及出言提醒,那只巨型老鼠嗖地一下撲了過來。
鼠老成精,這個畜生居然主動向我發動了攻擊。
我剛才是附身準備摸走羅德里克主教遺體上的金屬十字架,本來手都快夠到了,倏然發現了隱藏在角落里的巨型老鼠,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這個畜生就撲了過來,我急忙之下,猛地抓~住尸體上的十字架,緊接著順勢就把它當作網球拍一般,揮了出去。
耳聽咔嚓一聲脆響,這是頭骨被敲碎的聲音。
撲來的巨型老鼠被十字架抽了一個正著,大腦袋當時就四分五裂,腦漿都甩了出來。幾十斤重的尸體嗖地一下被拍到對面的石壁上,啪地一下砸在上面,鮮血四濺。
我還未來得及慶幸,蝠和他的小伙伴就像被火燒了一樣,以快得出奇的身段沖出洞窟。
當時我就覺得不妙,還未扭頭去看,耳朵里就擠滿了爪子撓石頭所造成的亂響。等我側目過去,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一只只比剛才被我殺死的巨型老鼠還要大上幾分的老鼠成群結隊的從石窟角落里的深洞中竄出來,咋一看,就像冒頂了的古力泄洪一般。
我的媽呀,那個深洞到底通向哪里,怎么冒出這么多大老鼠精來。但我已經無暇發問,趕緊撒腿就跑。
這么多老鼠還不逃,那是開玩笑。即便是我們手上一人一架湯姆遜沖鋒槍,都不見得能夠抵擋住老鼠的洪流。更何況我們還是赤手空拳呢。
不過準確的說,我還有一個和網球拍差不多大小的金屬十字架,不過這玩意和群鼠一比,就像一根無用的燒火棍差不多。
袁夢等人不用人提醒,跑的也不慢,雖然是比蝠他們晚了半拍,卻是最先沖出洞窟的,而我又比她們晚了半拍,最先上來的巨型老鼠已經撲了上來,我不得不搏命地揮舞著十字架把最前面的兩只大抽飛,才抽身后退。
但有更多的老鼠前仆后繼,我不得不且戰且退,但這一下徹底喪失了逃出去的最佳時機。整個石窟中已經被地底的巨型老鼠擁擠的水泄不通,而我則悲催的被包圍在當中。
我的心徹底涼透,在群鼠面前手上的十字架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也許這些畜生經年未見過活人,還有些謹慎,等穩住陣腳,一起沖上來,那時我即便是鐵人也難免命喪鼠口。
對于死有千萬種可能,誰能想到我會喂了老鼠!
正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刻,嗖嗖嗖從石窟外面射~進來三道火光,噗噗噗系數落在我的腳邊,幾團強光瞬間刺盲了我的雙眼,緊接著冷煙火便劇烈的燃燒起來。
本來想一起向我撲來的鼠群,被冷煙火的強光嚇得退潮一般退卻,這些畜生生活在地底,天性懼怕火焰,這可正是我逃出生天的好時機。
“快跑!”安安在石窟外焦急地喊道。
我怎么會錯過這死中得活的大好良機,墊步擰腰蹭地一個“燕子鉆云”直接飛出了險境。
袁夢和安安手疾眼快,一個接住了我,另一個揮出掌中的迷你登山鎬直接敲塌了石墻,但是遺憾的是此舉沒有引起上層的巖層發生坍塌,幾乎所有的磚石都塌進了石窟中。
雖然這一下沒有奏效,受到驚嚇的鼠群還是被阻擋了一下,但只要片刻它們就會蜂擁而出,撲上來撕咬我們。在狹隘的地下隧道中,我們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前拼命的奔跑。
但是蝠和他的小伙伴在最前面,巨型鼠群已經把他們嚇破了膽,腿腳都不聽使喚,一溜兒跟頭把式,跌跌撞撞,把前路堵得嚴嚴實實。
后面的我們急得七竅生煙,卻是毫無辦法,眼睜睜看著后面的鼠群殺了過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只要被鼠群攆上,我們一個都活不成。但是該怎么樣才能逃出升天,我的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急得我咬破了嘴唇,皺斷了雙眉。
許是命不該絕,前面安安跑著,后背的背包刮到了一側的巖石上,嗤地一聲,鋒利的巖面像刀子一般割破了厚厚的帆布,包里的亂七八糟的裝備全都傾瀉~出來。四五個小瓶裝的天然氣瓶在最上面,撞到巖石叮當直響。這些小天然氣是野營小型燃氣灶的燃料,輕便防潮又耐燒。
看見這個,我靈機一動,終于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我彎腰撿起一個小鋁罐,急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了,將這個充滿天然氣的小罐緊緊地包裹起來,然后用火機將衣服點燃。
這時身后鼠群的先頭兵已經攆了上來,不過地下生物天生懼怕火光,見我手中有火,立刻本能的覺察到危險,停頓下來,躊躇不前。
我看著那些畜生,恨得咬碎鋼牙,待手中衣物燒得火旺了,這才惡狠狠地把它扔了出去。
燃燒的衣服里有一罐天然氣,我又鉚足了勁兒,撞到鼠群前面的巖石地面上,小罐直接被摔裂,泄漏的天然氣立刻引起了爆炸。
轟然一聲巨響,在狹窄的地下隧道中簡直震耳欲聾。
一團烈火把最前面的巨型老鼠的毛都引燃了,立刻引起鼠群巨大的騷亂。
我則乘機把地上的其余幾個小罐撿起來,剛要繼續往前跑,就見跑遠了的安安又跑了回來。她在前面聽見后面的爆炸以為我出事了,急忙又折返了回來。
事態緊迫,我來不及解釋,急忙在地上撿起最重要的幾件裝備,塞到安安手上,就催促她趕緊跑。鼠群只是暫時退卻,一會兒一定會卷土重來,此地絕不是久留之地。
我和安安向前跑了幾十米,見袁夢和青鳳也返了回來,把我急得哭笑不得,此時廢話不能多說,趕緊揮揮手,繼續逃命要緊。
跑出去一百多米,忽然地下隧道前面出現一個咽喉狀的窄口,我們只能趴著才能鉆過去。本來在這兒等候的蝠和美杜莎等人卻不見了蹤跡,想是見勢不好先逃命去也。氣得脾氣暴躁的青鳳破口大罵。
罵歸罵,卻還得趕緊鉆地道。
我在最后面剛鉆過窄口,就聽見后面悉悉索索的爪子聲,不禁驚怒交加,暗罵那些畜生回來的好快!
事已至此,怕是不行非常手段,斷不能幸免死于鼠口。
我心下一橫,急忙找出一個塑料袋,那剩下的天然氣小罐裝了進去,而后用小刀將其中的一個戳了一個小眼,讓它緩慢漏氣,而后快速的將塑料袋扎緊,塞在了窄口上的巖石縫隙里。
剛做完這一切,鼠群就到了近前,我啪地一下打開了火機,雖然是一個小小的火頭,但是剛才群鼠剛剛吃了些苦頭,一時并不敢立刻沖上來。而我也不急于把火機扔出去。
我和鼠群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對壘著,一時僵持不下。
其實我是在等著天然氣充滿塑料袋,這樣我扔出火機才會引起爆炸。而群鼠是在等著我手上的火頭自行熄滅。因為那些畜生似乎覺得,這點火這實在有些弱不經風。
我身后的安安和袁家姐妹情緒緊張地觀望著事態發展,而生死一線的我也忘記讓她們不要管我自己先逃命去。
終于,群鼠按捺不住,躊躇一下,壯著膽子沖了上來。
我一咬牙,嗖地將手中的打火機扔了出去。
飛出去的打火機,砸破塑料袋立刻引起了爆炸,一個天然氣小罐的爆炸馬上又將其余幾個引爆了。
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將窄口的巖石層震裂了,上面的巖石緊接著便壓了下來,巨大的力量瞬間引起了塌方。轟隆隆一聲巨響,狹窄地下隧道中煙塵四起,來的路被數噸的巖石封了個嚴嚴死死。
群鼠死傷無數,然而我們同時也沒了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