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奇看我迷惑的表情,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份文件遞給我,說道,“你看看這個。”
我接過展開一看,是一份驗屍報告,一看左上角的名字,我眼皮猛地一跳,李明!是李明的驗屍報告。
“重點看我劃紅線的地方?!绷翁炱嫣崾疚业?。
我掠過上面一大篇往下看,果然一道鮮紅色橫線醒目地標註在一行字的下面。
“沒有內臟?!”我驚愕萬分的說道,霍地擡起頭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胸前這個抱著胳膊的廖天奇廖大隊長。
“沒有內臟是老屍最顯著的特徵,”廖天奇嚴肅的說道。
“你開玩笑,沒有內臟,人還怎麼活?”我冷笑道,這他媽太荒誕了,以至於我都覺得自己說得不像人話了。
“誰跟你說,老屍還是人!”廖天奇一臉的嚴肅,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而且看我一臉的不信任,毫不意外的慢慢說道。
“怎可能,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生物存在!”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這麼荒誕不經的事情怎麼可能會信,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我的世界觀豈不是完全被顛覆了。
“是難以置信,但驗屍報告你也看了,”廖天奇慢慢地開導我。
“李明當時摔得那麼碎,內臟甩出體腔很正常,是你們工作不到位,不是世界上出怪物!”我大聲指責道。
“屍檢的時候,李明體腔內壁的早已萎縮,說明他的內藏早已摘除,或者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而且事發現場我們都搜遍了,根本沒有任何內臟的遺留,這你怎麼解釋!”廖天奇語音不高,但咄咄逼人。
“這!……”我語塞了,其實我早就明白,一個刑警隊長不會閒來無事撒這麼一個怪誕的謊,來欺騙一個跟他們毫無關係的人,但是我的所學,我的見識,不允許相信他剛纔說的,哪怕明明知道他說的極其有可能是真實的。
“老屍不是人,它其實是一種近乎於生物磁場的存在,它寄生在人的屍體裡,讓人復活,然後變成那個人,繼承那個人所有的記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直到它找到下一個宿主,繼續下去。如果不被打斷,它們幾乎是永生不死的。然而它們的存在,極大擾亂了這個世界的社會秩序和綱常倫理,所以它們必須被消滅!”
不得不說,我聽的目瞪口呆,歎爲觀止!
“你的朋友李明已經早死了,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個早被老屍寄生從而復活的屍體,只是你不知道而已?,F在我要告訴你的是,老屍是不會自殺的,它們在捨去肉身的時候,一定已經找好了下一個宿主。否則脫離肉身的老屍很快就會被地球磁場吸納消除,徹底飛灰湮滅。所以你明白了嗎,他的下一個宿主有可能是任何人,想要消滅它,就必須先把它找出來!”
“喔,難怪!”我恍然大悟,“剛纔你是懷疑我被老屍寄生?”
廖天奇微笑著點點頭,“不過,初步來看你很正常?!?
“如果我被寄生了呢?”我下意識的問道。
“那麼你的心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快速萎縮喪失機能,從而變成一個沒有心跳的人!”廖天奇彷彿在說一個小孩都懂的常識,漫不經心的解釋,“然後就是你的消化系統,萎縮消失以後,你就徹底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了?!?
“噝,”我倒吸一口冷氣。
今天的事情對我衝擊太大了,以至於我的腦袋都不大靈光,我居然順著他的思路問道,“照你這麼說,寄生在李明身體裡的老屍就在這個醫院裡?我是正常的,文麗恐怕你早已檢查過了,而現場就我們兩個人……”
“不,是三個人!”廖天奇伸出三個手指糾正我道。
“三個人?明明只有我們倆個,難不成第三個是鬼?……”我爭辯著忽然話一頓,從廖天奇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我明白了什麼,“你的意思是,一直未露面的第三個人就是兇手!”
“答對了!”廖天奇略有些讚賞的點點頭,“當然更大的可能是被寄生的人。所以你仔細想想,關於李明當天和什麼人過從甚密,有什麼異常,所有你認爲可疑的地方全部告訴我,這是破案的關鍵。”
我心中一緊,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在我的回憶中找到蛛絲馬跡,從而摸索到破案的線索,可是能說的我都說了,而且從認識李明以來,沒覺得他哪裡異於常人。人命關天的事情我總不能胡編吧!
我在廖天奇熱切希望的目光中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最後不得不露出令他失望的苦笑,“我想不出來,真的,我沒記得他那裡不正常啊。而且出事那天,他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帶班,他人我根本就沒見到!”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說在哪裡了嗎?”
“沒有,”我搖搖頭,“昨晚上我就說了,我真不知道?!?
“好吧,這事情不著急,你回去慢慢想。這是我的名片,想起什麼記得打給我,幾點都行。還有就是,你不必緊張,老屍寄生新宿主以後,不會馬上換,而且他們除了活的時間長,沒有別的能耐。所以他即使是潛伏在這個醫院裡,你也用不著恐慌。好了,謝謝你的合作!對於今天工作中給你造成的傷害和不便,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實在對不起了!”說著廖天奇對我伸出了寬厚的手掌。
“沒,沒關係!”我沒想到他一個刑警隊的大隊長會主動給我這樣的平民絲道歉,而且態度是如此誠懇。我有點受寵若驚的結結巴巴說道。
“謝謝你的諒解!”廖天奇重重地跟我握了握手,“不過希望咱們今天的談話……”
“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的!”我說。
“謝謝,再見”
“再見。”我伸出手跟他握,這貨手勁真大,我都被他握的有點疼了,但是心裡舒服多了。
待我走後,廖天奇走出會議室,來到出事的停車場。
在樹蔭下蹲著兩個身著警服的民警正在交談討論。發現他來了,一起站起來,向他走過來。
“廖隊,”兩個警察中年長的一個向廖天奇敬了個禮,說道,“我和小陳按你說的,五樓以上面向停車場的所有房間都查看過了,沒有任何發現。而且這棟樓內沒有裝監控,根本查不到進出大樓的人員。我們只在樓頂的最邊緣發現了半個腳印,你看,這是拓片?!闭f著將手裡一直在研究的一張白紙遞了過去。
“嗯,很好,”廖天奇看了一眼拓片,點點頭,“回去跟死者的鞋印比對一下,看是否是死者留下的?!闭f著他瞇縫著眼睛望著高高的宿舍樓的樓頂,眼睛流露出鷹犬一般的兇光,“看來樓頂果然是第一現場,走,上去看看!”
“怎麼這麼晚纔出來?”
我從會議室剛出來,薛文麗就迎上來擔心的問道。
“沒事,他只是問了我一些例行公事的問題,”我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去哪裡?”我看了一下時間,“一起吃飯好嗎?”
薛文麗微笑著點點頭,“好呀,咱們去吃麻辣燙吧?”
“我知道一家新開業的,走,”我自然地挽起薛文麗軟軟的胳膊。
當遇上同事的時候,我故意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我要讓所有人都羨慕我有這樣漂亮的女朋友。
薛文麗會心的一笑,貼心的小鳥依人一般靠在我的身旁,雖然我們什麼也沒有說,但彼此早已心知肚明,而且有些事情暫時不要說破,挑明瞭反而就沒意思了。
甜蜜而浪漫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轉眼就是第二天。
剛上班,我就被夏主任叫到他的辦公室。
本來以爲有什麼事,坐下之後才知道,原來夏主任看我前天晚上無緣無故的暈倒,擔心我的身體存在什麼隱患,特意叫來給我檢查一下。
說實話,我真的是滿含著感激之情伸出自己的手臂讓夏主任號脈。因爲我萬萬沒想到平日嚴肅刻板的夏主任還有溫暖的一面,實在令人有些意外。
雖然天氣很熱,但是夏主任的手很涼,搭在我的手腕上,他瞇著眼,足有三分鐘才略帶詫異的讓我伸出另一隻手,然後更加仔細的號著脈,其鄭重程度都令我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這隻手號的時間更長,足足五分鐘上下,我緊張的大氣不敢喘。當夏主任終於收回手,我如釋重負。
夏主任瞇著眼,沉吟了片刻,又皺著眉頭翻開了我的眼皮,仔細看了看,然後點點頭,在我緊張中說出了讓我寬心的話,“還好,就是疲勞了一點,屬於與亞健康,沒什麼大礙。年輕人要注意休息,你去忙吧!”
“謝謝夏主任!”我趕忙站起來感激的說道,“那我先走了。”
夏主任揮了揮手,拿起桌子上座機的聽筒似乎要打電話,我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他忽然又把我叫住了,“對了,蕭魂,你現在忙嗎?”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事,含糊地說,“還行,沒什麼事。”
“哦,那樣的話,你去檔案室幫我找一份病歷,檔案號是xxxxxxxx,下午有個重要的會議要用的,我現在脫不開身,別人去我又不放心?!?
沒想到夏主任對我還滿看重的,心中喜悅的我,當下大打包票,“沒事的夏主任,我去拿。”
夏主任滿意的點點頭。
我退出他的辦公室,先去了一趟保衛科拿鑰匙,然後徑直往大樓的地下一樓走去,我是知道的,縣中心醫院的檔案室有兩個,一個是醫院後頭的那個陳舊的檔案館,放的都是用不大到的破爛,真正有用的都在地下一樓的資料室。
我拿著鑰匙走樓梯下到地下一樓,在拐角處遇見一人,或者乾脆不如說她好像在等我。
“文麗,你怎麼在這?”我意外的笑道
薛文麗笑道,“幫你找檔案呀,夏主任告訴你的檔案號不對,所以讓我來幫你?!?
“嗨,檔案號不對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還要你跑一趟。”我覺得好笑,夏主任也有犯二的時候。
“夏主任說檔案太多不好找,怕耽誤時間,所以讓我來幫你,怎麼,不願意?不願意我走了!”
說著薛文麗轉身欲走,我忙一把摟住她的腰,“別別別,願意願意,哪能不願意呢,有你這樣的大美女陪伴,死都願意?!闭f著順勢把她摟在懷中。
薛文麗嬌柔的身軀抱在懷裡是如此的綿軟,她如絲秀髮的幽香讓我沉醉,我情不自禁的伸鼻子深深嗅了一口。
“去你的!”薛文麗嬌羞的推開我揩油的手臂,幽怨的埋怨,“小心讓人撞見?!?
我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嘻嘻笑道,“咱們老夫老妻的怕什麼?”話雖是這麼說,但我還是聽話的把手鬆開。
地下一樓平常人不多,但絕對不是寂靜無人,我們雖然沒幹什麼,但是讓人看見我們上班時間摟摟抱抱,影響不太好,再說人家畢竟是女孩子,臉皮薄是常情。而且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呢,再色急,這也不是時候。
“不要臉,誰跟你老夫老妻啦!”薛文麗笑罵道,“對了,拿到鑰匙沒?”
薛文麗剛纔被我熊抱,羞得臉色酡紅,她皮膚本來就潔白細嫩,這一羞紅了臉,更添幾分姿色,我竟看呆了,她說什麼了我都沒聽見。
“喂!”薛文麗小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幹嘛?”
“啊,哦,檔案室在在裡頭的那間就是。”我回過神,忙說道。
見我答非所問,薛文麗莞爾一笑,心情大好。其實任憑哪個女人,看見喜歡的男人爲自己的美貌所傾倒,她的心情都不會差到哪去。
我見沒人,大著膽子牽著她的小手沿著走廊徑直往裡走。
到了門口,我插進鑰匙開鎖,推開門,資料室裡面黑乎乎的,我伸手摸到門邊的開關將照明燈按亮,三排的檔案架滿滿當當全是資料夾,一直延伸到房間最裡頭。
站在這裡,空氣裡充滿了一股紙張油墨和說不上來的味兒,反正空氣不通暢的房間大多都有這味道。
“哇哦,還真多呀!”我掐起腰,感嘆道,這個檔案室我是第一次來,沒想到資料這麼多。
薛文麗回身悄悄的關上門,然後反鎖上,我聽鎖門的聲音,轉身好奇的笑著問道,“幹嘛鎖門呀?”
“這裡沒人了!”薛文麗舔了舔紅豔豔的嘴脣,神秘兮兮的笑道。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便挾著一陣香風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