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二點半,這個鬼魂游蕩的時刻,我和薛文麗在公安分局才做完筆錄,終于得以脫身。
在分局里,我才知道那具從而天降,四分五裂的尸體居然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同事李明。我們相識多年,但是他當時太碎了,腦袋都成摔碎的西瓜,實在無法辨認。
我甚至都有點佩服我自己,當時竟然沒有當場嘔吐。
薛文麗和我是唯一現場目擊者,自然要得配合干警做個筆錄。
雖然我和薛文麗同是報案人,但是我就比較麻煩了,因為李明手機上最后的通話人是我,所以辦案警官格外認真仔細的盤查了我好幾個小時。問得我幾近崩潰,方才作罷。
我懊惱之余方才想起,李明那小子生前是諾基亞的骨灰粉!人都碎了,手機還堅挺著,我也是醉了。
但我也是搞不懂李明平時滿活潑的一個小子怎么會跳樓輕生呢!而且更不明白這貨白天還死皮賴臉的讓我代班,晚上就從職工宿舍樓跳下來,而且偏偏摔死在我的面前。
這也他媽太巧合了吧。如果我是辦案干警,我都懷疑我有問題。
做完筆錄,辦案警察還算有人性,用警車把我和薛文麗分別送回家。
我家在市北花園,一個非常老舊的小區。
其實我是鄉下人,但是上高中的時候老爸倒騰古玩賺了些錢,就在縣城買了房,但是位置不好,不但靠近火車站,噪音大,住的那個單元還在小區的最里頭,進出十分不便,唯一的好處恐怕就是價格便宜。
此刻已近午夜三~點,小區里除了不多的幾盞路燈還散發著昏黃的光,其余漆黑一片。
走在幽靜的小區路徑上,兩旁是黑洞~洞沒有一絲光亮的樓房,感覺還真有點瘆人,仿佛置身于古老的廢墟之中。
但我是學醫的,膽量不是一般的大,神鬼之說絕對不信,只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凄慘和詭異,心態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我家單元在小區的西北角,沿著中心路走到頭,向西轉個彎就到了。
但是走到這一片,我就置身在幾乎漆黑一片的黑暗中,這段的路燈壞了大半年了,該死的物業也沒能修好,可是物業費那幫孫子收的倒是像鐘表一樣準時。
好在我是走熟了的,閉著眼也走不錯。
穿過這片黑暗,便來到我家樓下,樓梯口處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照亮了樓前巴掌大的一塊路面。
我站在光明的邊緣,望著水泥地面上的那幾道清晰的裂痕心中不禁一緊,像被鋼針扎了一下,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繞過那塊光明的路面,掏鑰匙開鎖。
“嘎吱”拉開沉重的防盜門,一個直~挺~挺的人影佇立在我面前,近在咫尺,這家伙帽子下的臉竟是漆黑一片,我他媽嚇得差點尿了。嗖地一下,比見了貓的老鼠逃得還快,一下子跳出門外,防盜門像放炮一般,砰地一聲在我面前關閉。
操,是人是鬼!我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估計連頭發都站起來。
我站在門外冷靜了片刻,覺得不對勁,剛才那個黑影是人的話,誰他媽有病才半夜三更站在樓梯口嚇人玩兒。但是鬼的話,估計我現在早掛了。
不對,那個人影又高又瘦,該不會是……我覺著我知道那是個什么了。
我伸手抓~住門把手,猛地拽開,然后迅速的閃到一邊,樓梯口的燈光照進了樓道里,果然正如我所料,一個衣服架子正站在門邊上,上面掛著一件大衣,更可氣的是最頂上還扣著一頂帽子。
“我~操尼瑪,誰他媽放這的!”我暴怒的高聲叫罵。這惡作劇太可恨了,我今天神經已經大受刺激,快要崩潰了,這他媽又平白無故嚇了一大跳,我招誰惹誰了!
我還要再罵,卻發現衣服架子旁邊還有不少紙箱和一些盆盆罐罐等生活用具,這才明白了,原來是有人搬家啊。
看明白之后,我的火氣馬上消散了不少,不過心里還是很不爽,這是誰呀,放個東西都不會,這也就是我,換了別個,嚇得不說心臟~病突發,也得當場暈過去。
我嘴里都囔著,一步步上樓去。
這棟樓始建于八十年代末,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狹窄的樓道和封閉的小窗戶造成了整棟樓的通風都很差,樓道里常年都有空氣不暢的氣味,尤其到了雨季,上下樓能聞見很重的墻皮霉腐的味兒。
樓道里在建樓最初安裝的照明是白熾燈,是近幾年才換上的聲控燈,只可惜質量參差不齊,不是壞得干脆不能用,就是遲鈍的跺塌了樓板都不會亮的破爛兒。
而我家卻是在最頂層的閣樓,我幾乎是摸著黒爬到的樓頂。
現在這個點兒,估計家里人睡得正香。我小心翼翼的開鎖,輕輕地推開門,客廳里居然一片光明。
我不禁一愣,但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只見沙發上坐著一個灰頭土臉的老頭。五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舊迷彩服,正在津津有味的嚼著一段江米條。
而他的身邊則站立著一位身著淺色半透明紗質睡衣的半老徐娘,正在低眉淺笑。她是我的后媽陳夢。
這個女人雖然年近四旬,但是一點都不顯老,桃花眼,水蛇腰,豐~臀細腿,氣質風騷又不失韻味。跟她身邊那個神情和氣質都跟個鄉下收破爛的一般無二的家伙,簡直是天淵之別。說實話,我都納悶,她看中了我爸什么,咋就嫁給他這么一個沒錢沒權沒情趣的鄉巴佬了呢?
沒有錯,那個就著江米條喝劣質白酒的老頭就是我父親,他做古玩生意,但我覺得他更像個盜墓賊。前不久他不是去山西掃貨去了,咋回來了?
我隨手關上門,站在客廳里有些尷尬的說道,“你,你們還沒睡?”
“蕭魂下班了?今天可真晚,吃飯了沒有,我去給你熱熱。”陳夢看見我,馬上舍去父親,眉開眼笑的向我走來。
“不用了,我吃過了,謝謝!”我客氣的連忙擺手。
我靠!陳夢今兒穿的也太性~感了,那低胸,雪白的一大~片,深深的溝壑比薛文麗的還要性~感,而且皮膚極好,像羊脂玉一樣細膩。
非禮勿視!我趕忙垂下目光,卻發現這娘們實在是騷的可以,紗質睡衣也太薄透了,下~身海藍色小內內一覽無遺。我忙再低頭,只見一雙白~嫩嫩的小腳丫,俏皮得涂著紅色指甲油,我勒個去!
我一扭頭,繞過她,望向正在喝酒的父親,神情不自然的輕聲叫了一句,“爸!”
“哦,對了,你爸才進門,死出去好幾個月,明個又要出去,你就不能在家陪陪我們娘倆!”最后一句是沖著我爸說的,語氣中飽含了幽怨。聽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你以為我不想,養家糊口呀老婆,”我爸哧溜喝干一杯,舔舔嘴唇笑瞇瞇地望著陳夢的大胸脯說道。
“你這個當爹的,兒子回來理也不理!”陳夢含羞帶笑瞪著父親埋怨道。
“都讓你攪和了!”父親呲著大黃牙笑道,他扭頭對我笑道,“來兒子,喝點!”
“誰喝你這貓尿!”陳夢白了父親一眼,對我說,“蕭魂我去拿啤酒,你先坐!”說完向廚房走去。
“不用,不用!”我趕忙阻止,“我累了,爸你慢慢吃!”
“哦,好,那你快去休息吧!”陳夢倒是從善如流,點頭和煦的說道。
我禮節性的像父親點點頭,然后直接回自己臥室,嘭,臥室的門在我身后重重關閉。我背靠著門,長舒一口氣,感覺自然多了。
外面那兩個人我誰都不喜歡。一個整天不著家,另一個,哼!她根本就不屬于這個家!媽媽要是還活著該多好呀!
我的心又是一陣劇痛。
長嘆了一聲,我感到自己的眼角濕~潤了,雙手捂著臉低低的嘶吼一聲,才覺得心里舒服一些。我把背包往床邊的電腦椅上一丟,回身準備去洗洗臉再睡。
推開門,客廳的燈滅了,父親和陳夢回他們的臥室去了。本來就不愿意看見他們,這樣很好,我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些。
幾步走進洗手間,開燈,擰開水龍頭,我狠狠地洗了幾把臉,冰涼的水刺激我的臉部,讓我的身心都舒爽幾分。
我揚起水淋淋的臉,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很自然的對著鏡子發呆,但是下一秒,我就驚呆了。
鏡子里根本不是我的臉,那是一張蒼老的面皮,一雙險惡的黃眼珠陰秋秋的盯著我。我靠!
我嚇得猛地倒退一步,再看鏡子里,那是我慌亂的身影和驚恐愕然的臉。
怎么回事?剛才是眼花了嗎?可是太清晰了!……我望著沾滿水珠的鏡子,搖頭嘆息,今天我恐怕是太緊張了!
水龍頭的水還在嘩嘩的流,我上前把它關掉,伸手拿毛巾擦了擦臉,完事后,還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鏡子,但鏡子里還是我懷疑的表情。看來,真的是我眼花了,我真得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一轉身,洗手間門口赫然站著一個人,這他媽太突然了,我嚇得一個趔趄,差點坐地上。
借著洗手間昏暗的燈光,我看清楚了那個人影,原來是我的父親,他什么時候站到我身后,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嚇得心怦怦直跳,剛要埋怨兩句。卻發現父親很奇怪,不說話,而且目光很詭異,亮得嚇人,而且釋放出以一種攝取的欲望,仿佛我是一塊肥肉,而他是一匹餓狼一般。
我脊背倏然一寒,這時陳夢出現了,她挽起父親的手臂,溫柔而堅定的說道,“老蕭給我按按后背,好酸痛。”
不由分說的把父親拉回房間去。
我趁機逃回自己的房間,關緊了門,心有余悸。
和衣躺在床~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那道目光實在可怕,那哪是人的目光,分明是野獸獵食時才會有的貪婪而又兇殘的目光。
我深呼一口氣,心中疑惑著,但是疲憊還是悄悄降臨,在我還未來得及琢磨出個所以然,就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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