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齊王殿下!”宇文寶揖禮致謝,然后上前在李元吉的身邊坐下,目光堅毅地望著齊王說道,“齊王,請把這事交給在下,在下一定能辦好!”
“好,那就有勞將軍了!”李元吉不假思索地說道,“將軍跟隨本王多年,出生入死,早是本王的心腹愛將。此事有將軍出馬,本王便可無憂矣!”
“在下不才,承蒙殿下厚愛,當(dāng)以死相報!”宇文寶語氣堅定地答道,“此次鏟除秦王,在下定會竭力而為,若出紕漏,愿以頸上之頭謝罪!”
“好!”李元吉拍了下幾案,很滿意地說道,“聽將軍如此一說,本王豈有不放心之理!待事成之后,本王一定重賞宇文將軍!”
“謝殿下!”宇文寶兩拳一抱,朗聲答道,“在下不敢討殿下賞賜,只想為殿下效力犬馬之勞!”
聽過宇文寶此言,李元吉心里不由生出幾分感動來。他了解宇文寶,知道他對自己的忠心,也就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的確,在這個年月像他這種不在乎回報而甘心舍命效力的忠義之士實在是不多見。尤其在李元吉身邊,那就更少了。為此,李元吉不免一時沖動,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緊緊抓住宇文寶寬厚的手掌,用兄弟般的感情表達(dá)對他的厚愛。宇文寶被齊王這份情義深深打動,感動得都快要掉眼淚。
三天后,齊府內(nèi)處處張燈結(jié)彩,一派喜氣洋洋。晌午時分,李淵領(lǐng)著太子和秦王來到了齊王府。圣駕光臨,齊府上上下下頓時沸騰起來,眾人紛紛跑出府門跪地接駕。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萬歲萬萬歲過后,李元吉便將父皇等一行人迎進(jìn)了府中。齊府的奴仆們即刻忙碌起來,她們手里端著盛滿山珍海味的盤碟,如美人魚般穿梭在布置得極其華麗氣派的大殿內(nèi)。與此同時,喜慶的樂聲也彌漫著整座王府。
安頓一番之后,李元吉便單獨把大哥請到自己的書房里密談。他本不想把自己早已策劃好的事兒告知李建成,可左思右想了好半天,還是認(rèn)為應(yīng)讓大哥知曉為好。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他自以為這事十分穩(wěn)妥,大哥聽后一定會很高興,稱贊自己的智謀。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李建成得知四弟已命人設(shè)伏準(zhǔn)備刺殺二弟時很生氣。不過,他心里也明白四弟這樣做全是為自己好。因此,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用略帶責(zé)備的語氣說道:
“四弟,你怎么能這樣做呢?上回楊文幹的事差點讓大哥丟掉了太子之位,這次你又……唉,四弟,你真糊涂啊!”
李建成的反對令李元吉始料不及,他盯著大哥的眼睛里滿是驚愕與不解。這么好的事,他干嘛要反對?在心里嘀咕了聲,他滿有把握地勸道:
“大哥,這回你不用擔(dān)心,四弟我做了精心布置,有宇文寶他們?nèi)氖幻蛯ⅲ欢軞⒌袅死钍烂瘛:撸@一回量李世民插翅也難飛!”
“今日李世民身邊沒有秦叔寶、尉遲敬德等人,要殺他的確不難。可四弟你忘了,還有父皇在!”李建成冷靜地說道。
“這我知道!”李元吉脫口而出,“大哥,你也清楚父皇現(xiàn)在益發(fā)猜忌李世民,沒準(zhǔn)心里巴不得有人除掉他。這……你還擔(dān)心什么呢!”
“四弟,你沒摸透父皇的心思呀!”李建成沉聲說道,“父皇生性仁厚,雖對世民心存戒備,時刻防范,然決不愿看到他死。也是,不管怎么說,世民是父皇的親生兒子,父皇又怎忍心讓人殺掉他呢?四弟,今日你若執(zhí)意殺掉世民,父皇一定不會輕饒你,還有我這個太子!”
“大哥,這個四弟我心里很清楚!”李元吉鄭重地說道,“李世民死在齊王府,作為這兒的主人我當(dāng)然逃脫不了父皇的懲罰,大哥也會因與我的關(guān)系而受到連累。但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世民一死,大哥的位子就穩(wěn)如泰山了。只要大哥能保住太子之位,四弟我甘愿接受任何處罰!”
“四弟,你的好意大哥我心領(lǐng)了!”李建成被李元吉感動了,動情地說道,“我身為你的大哥,怎能為了自己而讓四弟你受懲罰呢?如此,我怎配做大哥!”頓了頓,又不無擔(dān)憂地補(bǔ)上句,“再說,就算世民給宇文寶他們殺死,我也未必能保住東宮之位,說不定到時父皇一怒之下就把我廢掉。”
“大哥,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李元吉胸有成竹地說道,“此事與大哥干系不大,父皇不會重罰你。就算父皇雷霆大怒,真要處治你,還有尹德妃、張婕妤她們幫你說話,到時什么事都沒有。放心吧,大哥,東宮那把交椅你可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半點閃失都沒有!”說罷,又嘿嘿一笑。
“這……”李建成像被李元吉一番言辭說動了似的,兩眼望著四弟,想點頭答應(yīng),卻又下不了這個決心。
“大哥,今日乃天賜良機(jī)!”李元吉繼續(xù)勸道,“若殺掉李世民,東宮就從此太平了。若放過他,大哥不僅太子之位難保,恐怕連性命也有憂呀!”
“世民,他會殺我嗎?”李建成滿臉狐疑,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不會的!雖說世民生性好殺,可也不會把箭頭對準(zhǔn)我這個親哥哥吧!”
“大哥,你就是心地太實誠太仁厚,李世民才敢欺負(fù)你,搶你東宮里的那把交椅坐!”李元吉帶著絲氣惱說,“大哥,你又不是不了解李世民這個人,他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什么事也敢做。何況這是皇位繼承的爭奪,到時他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才不會顧念你是他的大哥,照樣把劍刺向你的胸膛。正因如此,大哥你也不能心慈手軟,當(dāng)尋機(jī)毫不留情地除掉他。現(xiàn)在機(jī)會就在眼前,你還猶豫什么呢!”
“四弟,不能這樣做,決不能這樣做!”考慮了好半天,李建成突然目光堅定地注視著李元吉,斷然道,“倘若今日殺掉世民,朝廷眾臣必定會把矛頭指向你我,尤其是秦王府的那些人,他們一定會逼迫父皇嚴(yán)懲我們,甚至廢除我這個太子。就算我能保住太子之位,也會因殺死親弟弟而失去威信,失去天下人心。如此,就算能夠登基即位,又怎能治理好大唐呢?故而,這刺殺之事不可為,決不可為!”
“大哥,你……”李元吉沒料到李建成的思想會忽然來個大轉(zhuǎn)變,不由瞪大眼睛吃驚地盯著他說,“大哥,今秦王府氣勢洶洶,咄咄逼人,他們?nèi)找顾贾\著奪你太子之位,甚至取你性命。你卻如此心懷仁慈,念念不忘兄弟之情,真只糊涂呀。今日之事布置得周密妥當(dāng),一舉可殺掉李世民,永絕后患。大哥若執(zhí)意阻撓,坐失良機(jī),到時必受禍害,悔將晚矣!”稍頓,又懇求道,“大哥,聽小弟之言,今日就把李世民除掉!”
“四弟,你不用再說,這事就這么定了!”李建成站起身,斬釘截鐵地說道,“四弟,你馬上把宇文寶他們撤掉,否則我將此事稟告父皇!”
“大哥,你真糊涂!”李元吉氣急敗壞地說,“我這樣做全是為了大哥你,既然你不肯殺,那就算了!只是到時可別后悔,錯失了這么好的機(jī)會!”
李元吉一邊氣呼呼地說著,一邊緊跟著大哥走出了書房。接著,他就來到了屏風(fēng)后,下令宇文寶等人撤走。
說實話,這次的確是個好機(jī)會,如果不是李建成執(zhí)意反對,李世民定當(dāng)死在宇文寶他們手下。正因為這樣,李元吉才對自己精心策劃的行動胎死腹中而郁悶不已。次日,他就來到東宮向魏征大倒苦水。魏征聽了,也是深感惋惜,在心里埋怨太子失去了鏟除秦王的絕佳機(jī)會,嘴上卻說道:
“太子殿下心地仁厚,看重手足之情,怎忍心兄弟相殘呢?齊王之計雖好,可惜用錯人了。在下為之,而深感惋惜哪!”
“魏大人說的是!”李元吉瞟了眼靠在椅背上的大哥,后悔似的說道,“這事也怪本王,如若當(dāng)時不告訴太子就采取行動,今日便該祭奠二哥了!”
“此事雖說未成,然也足以表明齊王殿下是很尊重太子的,這很好!”魏征面含微笑地說道,“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只要齊王與太子殿下齊心協(xié)力,就一定能夠?qū)Ω肚赝鹾退磉吥菐腿恕!闭f著,他又轉(zhuǎn)眼望著李建成惋惜句,“殿下,您這回真的是錯過了鏟除對手的好機(jī)會呀!”
“魏征,你也這么說,難道你們都要把本宮推到斬殺手足這不仁不義的境地嗎?”李建成沉著臉說,“本宮身為太子,未來的國君,怎能做出這種有違道義之事呢?倘若昨日真按四弟的意思做,那今日本宮豈能如此平靜地坐在這兒?本宮想,朝中大臣和百姓們的口水一定會把我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