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葛老那么一說,我才猛然想起,我對以前那個蓮花村的了解似乎都是從鄭遠那里聽來的。
而鄭遠明顯和秦政是一伙的,他又怎么會對我說真話。
按照鄭遠所說的情況是,當年蓮花村是因為缺水,挖到了毒氣彈,所有才會爆發那場可怕的“瘟疫”。然后我爸和秦政等人才會去蓮花村調查此事,現在聽葛老那么一說,真相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葛老見我不吭聲,便又追問了一句:“是誰告訴你的?”
“是,是去年劉志強他們那幫人被抓之后,鄭遠對我說的……”我道。
“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葛老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過這句話對我來說很好回答,因為想都不用想,我當然相信葛老了。
“葛老,這還用問嗎,我當然相信你了。”我道。
“嗯,那就好!”葛老點了點頭:“你知道你爸他們當年來蓮花村的目的是什么嗎?”
“……”我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
“他們就是沖著蓮花村地下的寶藏來的。”葛老緩緩地道:“你知道解放前蓮花村叫什么名字嗎?”
“……”我又搖了搖頭。葛老與人說話的時候最喜歡用這種問答的形式,這種葛式對話我早就很熟悉了,因此只能耐著性子聽他繼續往下說。
“蓮花村解放前叫葛家寨,里面有不少人都會功夫,當年為抗日還出過不少力。解放過后,政-府重新規劃,就改名成了蓮花村。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見很多大人說過葛家寨的一些古老傳說,小時候就當故事聽,長大后就當成了一些笑話聽,再后來就慢慢地淡忘了。直到我第一次來到郭家院子看見那口井的時候,我才開始相信以前流傳下來的古老傳說竟然是真的。”
“什么古老傳說?”葛老的一番話早已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呵呵……”葛老微微一笑,開始自言自語地說了一番我聽不懂的話:“羊皮書,山中花,井中龍,地中金。”
葛老說到這里的時候,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似乎在等我追問什么似的。
我也的確很好奇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便問了一句:“葛老,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前段時間躺在棺材里的時候也聽秦政和林振國提起過什么羊皮。”
“哼哼……”葛老又笑了笑,繼續說道:“山中花常開,井中龍常在,地中金常埋。花敗,井枯,金現。”
“花敗,井枯,金現?”聽見葛老這么解釋了一下,我已經意識到之前那話是什么意思了。
“嗯!”葛老點了點頭:“我們葛家寨那個古老的傳說斷斷續續的,并且還有很多個版本,但不管哪個版本,中間都少不了山中花,井中龍。尤其是有首詩特別明顯地提到了一口很奇怪的井。說的是,葛家寨中有盤龍,盤龍之首俯井中;莫問井水夜中落,此乃盤龍飲水中。”
聽見葛老那么一說,我的第一反應就想起了郭家院子的那口井。
他這首詩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很明顯,這就是在說蓮花山和郭家院子的那口井。
郭家院子與蓮花山沒有隔多遠,并且根據這首詩的提示,我還真覺得如果站在郭家院子朝蓮花山看的話,蓮花山的七座山峰就好像真的是一條龍盤在那里似的,而從蓮花山到郭家院子的幾座小山就好像是連接郭家院子的一條脈絡一樣,直接通到了郭家院子后面的那座埋了很多墳墓的小山上。而最后這座小山,似乎還真的就好像是這條龍的龍頭一樣。
以前聽人說過,郭家村的人,死了人都往那座小山上埋,說是那里風水好,難道也是因為這事。莫非是有懂風水的人看出了那里是一個龍頭。
尤其是葛老說的那首詩的最后兩句,更是明確指出了,那口井的井水晚上會落下去,這明顯是有人早就知道了有這么一口井。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葛老,你最后說的這首詩是什么時候開始流傳的?”
“這首詩是這么流傳出來的,估計沒人知道了,可以確定的是,我爺爺和太爺爺他們那時候就有了,或許更久吧!”葛老緩緩地道。
“你爺爺,太爺爺?”我有些驚訝。
“我太爺爺以前是清朝的一個小官,我從他口中就聽說過這首詩。”葛老道。
葛老已經差不多六十歲的年紀,算算時間,他太爺爺在清朝當過官道也并不稀奇。我好奇的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這首詩至少已經流傳上百年了。
想到這里,我有些激動地說了一句:“葛老,照您這么說的話,豈不是上百年前就已經有人知道郭家院子那口井了?”
“不一定,我也有和太爺爺他們都不知道郭家院子這口井。可能是因為那時候的葛家寨都不怎么和外面往來的原因吧!我聽我爺爺提起過,那時候他們想出寨子要是沒有寨主的允許是絕對不準出去的。當時我還以為是因為戰亂,怕族人私自下山遇到危險,現在看來并不是那么回事。”
“葛老,您剛才說的族人是什么意思?”我問。
“喔,是這樣的,解放前葛家寨里面的人全都姓葛,算得上全是一個大家族的族人。日本人打到這里之后,很多人逃進去避難,然后里面才有了外姓人,后來逐漸越來越多。加上解放時期,當時的葛家寨被日本人攻打了好幾次,死傷慘重,真正的葛家人所剩無幾,便就沒被人逐漸遺忘了。”
“怎么我在白曲縣的縣志里都沒查到蓮花村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縣志估計早就在戰亂的時候毀掉了,你看到的應該是戰亂后重建的,還有,你別忘了王飛龍就是縣志里的負責人,他潛伏在那里,你難道就沒想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聽見葛老那么一說,我茅塞頓開:“莫非他混進那里就是為了修改縣志記載的蓮花村的歷史?”
“我不知道!”葛老就是這脾氣,他不確定的事情從不隨便推斷,只會很干脆的送你三個字——不知道。
“葛老,那你聽到的傳說都還有些別的什么嗎?”我又問了一句。
“沒了,差不多也就這些了。”葛老搖了搖頭:“不過我現在卻知道,當年蓮花村的慘案就是林振國和秦政等人聯手導演的,他們的目的就是那張羊皮書。”
“就是你剛才提到的羊皮書?”我有些震驚。
很明顯,這個羊皮書一定和蓮花山的秘密有很大的關系。半個月前,我躺在棺材里的時候,也聽見林振國和秦政提起過這個羊皮書。
根據他們當時對話的情況來看,羊皮書應該是被林振國拿走了,林振國似乎還從羊皮書上看到了不少東西。秦政找林振國的目的顯然也就是為了這個羊皮書上的秘密。
“嗯,聽我也有說,葛家寨的寨主手里有一份羊皮書,羊皮書上記載的東西牽扯到葛家寨所有人的性命,所有葛家人都要以保護這張羊皮書為己任。那時候我還小,也只是聽聽就忘記了,現在我才明白,蓮花村那上千條人命全都是因為這張羊皮書,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要是早知道那羊皮書會惹來這么大的殺身之禍,我就不該把這事說出去……”
“什么,這事還是你說出去的?”我腦袋一陣嗡嗡直響。
“那時候秦政和林振國他們一起來山里做客,我爸是葛家寨的最后一任寨主,雖然當時我們葛家人只剩下四五十人了,不過還是一直延續著由寨主保管那張羊皮書的制度。一天我被林振國和秦政幾個人一起灌了不少酒,他們突然問起葛家寨的一些傳說的事情,那時候年少氣盛,很愛顯擺,雖然開始我不想說,畢竟那是寨中的秘密,可被他們三言兩語就激得我說了出來。之后他們還叫我去我爸那里偷出來看看,可我沒有答應。然后他們在寨子里玩了幾天就走了。我怎么都沒想到,那些喪盡天良的,沒過多久就偷偷帶了幾顆毒氣彈丟進村子里面,嗚嗚嗚嗚……”
葛老說到這里突然大哭起來,可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葛老,對不起……”我噗通一下跪在葛老跟前。盡管我已經恨透了林振國,可我卻覺得這筆債似乎我也有一定的責任。我并不是在遵循什么“父債子還”,而是覺得這比血債是自己的父親參與導演的,我心里很難受,覺得有些愧對葛老。
我怎么都沒想到的是,葛老哭著哭著,突然一口氣沒扯上來,眼睛一翻,突然抽搐起來。
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從懷里拿出了一張紙遞給我:“這是我印象中的羊皮書……”
葛老說完最后一句話就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