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憶並不理會他, 只是慢條絲理的理順有些凌亂的髮絲,從容不迫又毫無任何疑惑的神態(tài)讓司徒燁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透露消息的是你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秋憶。”司徒燁沉著氣,沒有了平日嬉戲的態(tài)度, 看來這件事對他影響很大。“這不是你該玩的遊戲, 如果只是其中一個地方, 我可以送給你拿去報恩, 可是你知道整個東南亞有多大?爲此白幫又付出多少心血嗎?”
掩藏在玩世不恭外表下的司徒燁果然精明, 而他已經(jīng)篤定秋憶是‘奸細’了,並且還猜出了她這麼做的原因,所以秋憶也不再裝傻。
“我沒有玩遊戲。”
“那告訴我原因。”
秋憶又有些猶豫了, 其實她並不願用這樣的方式去報藍諾的恩,但事情已經(jīng)做了, 爲什麼做, 現(xiàn)在該不該後悔, 都是廢話。司徒燁因此而受到嚴重懲罰,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既然她不想做, 又不可能在此時無緣無故的收手,腦中靈光一閃,緩緩道。“我可以收手,但是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司徒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當然他肯定不敢輕易答應(yīng), 能讓秋憶這樣大費周章的做事, 並且只爲了‘幫她一件事’, 這件事, 肯定不簡單。
“只要你動動嘴皮子而已, 並不難,用整個東南亞來換, 值得。”
“你憑什麼這麼有自信一定能從我的手中搶東西?”
“你能猜到是我,他猜不到嗎?”果然司徒燁臉色一變,秋憶則接著道。“你猜他爲什麼這樣放縱我?如果換成是白幫任何一個人做出這種事,肯定早就處以極刑了吧?但是我做的,頂多也就再把我關(guān)起來,我絲毫不會受到任何懲罰,而你,固然不怕受到懲罰,怕的是……司徒家丟不起這個臉。”
“……小憶,你果然是變了。”
秋憶在他那雙眼睛的注視下,終於撇開了臉,牆壁上昏黃的燈光明明色調(diào)暖和,卻讓她覺得一陣寒冷。
“你們不就希望我變成這樣?”
“說吧,你的目的?”似是妥協(xié),卻又不是正面回答,秋憶知道再堅持也得不到他的肯定。
“你告訴我寒的母親的事,我就放手。”
他先是有些驚詫,然後變成複雜,最後居然冷笑了一聲。秋憶這才急了,不過還是穩(wěn)定了心神。
“真的有那麼禁忌嗎?我只是想了解而已。”
司徒燁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秋憶趕緊拉住他。
“司徒燁……”
“小憶,那就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說完,甩開她的手打開了門。門外,站著前來尋她的白夜寒,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喜怒,冰冷的氣息卻漸漸蔓延開來。
“老大。”司徒燁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白夜寒透過他看向秋憶,只一眼,便讓秋憶打了個寒戰(zhàn),司徒燁趁機走了,白夜寒始終未說一句話。這份窒息的寧靜,還是藍諾打破的。
“出什麼事了?”
白夜寒收回神色,對藍諾道。“沒什麼,不過我們要離開了,今晚我做東,希望費爾羅先生能玩得盡興。”
藍諾並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在秋憶經(jīng)過她時忽然開口。“這兩天天氣有變,注意你雙腿的保暖工作。”
“……謝謝!”前方的白夜寒似乎沒有聽到,走得那樣快,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酒店
“你想利用我母親對付他?”一進門,白夜寒就直截了當?shù)拈_口,陰冷的音調(diào)讓人不寒而慄。
“你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不會。”
“那不就結(jié)了。”秋憶強作鎮(zhèn)定,可空氣裡壓抑的氣息還是在緩緩侵入每個毛孔。白夜寒這個人,越氣越憤怒反而會越安靜,因爲只有保持冷靜的頭腦,才能想出更多的辦法對付敵人。
現(xiàn)在,她算是他的敵人嗎?
“除了這個方法,其它的我都不會干涉。”
秋憶聞言陷入沉默,半晌後忽然冷笑一聲,白夜寒盯著她,黑眸似兩汪深潭,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
“你之前說過什麼?留在你的身邊,讓我憑自己的本事報仇,現(xiàn)在我不就在憑自己的本事報仇?可是你呢?這樣不行,那樣不行,橫豎都是你在說,憑什麼?”
“……”白夜寒的眉頭隨著她的話皺得越來越緊,相較於秋憶的激動,他冷靜得可怕。
“不然你就放了我……”
白夜寒面色忽然變了,似乎有些疲憊無奈,又有些沉痛的哀傷。秋憶撇開臉,心很痛,但卻無濟於事,不報仇,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他轉(zhuǎn)過身,面對窗外燈火通明的世界,看不到他的臉,可他的背影同樣讓人覺得悲傷。
“我的母親,死得很慘,她唯一的遺願……是讓我不要報仇。”
秋憶一震,驚訝的看著白夜寒,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她明白已經(jīng)是他的底線了。可是,這不能改變什麼……
“我累了。”
“小憶……”
“好了,我答應(yīng)你不做這件事,好了吧?”秋憶打斷他,口氣有些激動。“我不想再說了。”口是心非,謊言敷衍,她現(xiàn)在用得得心應(yīng)手。
“用你媽媽的名義保證,你不會。”
秋憶的腳步因此而頓住,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白夜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
“白夜寒,你怎麼可以這樣?”
“只有這樣,你纔會真的不去做。”
壓抑的憤怒和仇恨一旦被點燃,就如同星星之火,瞬間燃燒了整個宇宙。
“白夜寒,我現(xiàn)在也很清楚的告訴你,除非你再把我關(guān)起來,這一次,可要關(guān)徹底點,關(guān)到個沒有人的地方,我逃不出來的地方。否則……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我都會用盡所有的辦法去報仇。”
這就是他們之間存在的現(xiàn)實問題,這些天的泡沫幻象,經(jīng)不起任何的打擊,稍一碰觸,便會煙消雲(yún)散。只是讓秋憶沒想到的是,賭氣之下說出來的話,沒想到有一天會一語成讖……
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至少不想再和他一個空間,可站在酒店門口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裡。
“需要爲您備車嗎?”酒店經(jīng)理畢恭畢敬的請示我,可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別以爲她不知道,這些人背後都不恥她,認爲她只是一個情婦,一個小三,並且還不要臉的登堂入室,不把正室夫人放在眼裡。可他們哪裡知道,伊藤優(yōu)奈纔是第三者,她纔是最應(yīng)該和白夜寒站在一起的人。可他們哪裡管?他們只知道眼前看到的,這個世界哪裡有那麼多公平,那麼多選擇,如果有選擇,她寧願一直被瞞著,一直不知道母親死亡的真相。
“不用了,你去忙吧!”
回頭望了眼身後幾米處緊跟著的兩個黑煞,挫敗的準備再回酒店,哪知不遠處兩個身影吸引了目光,定睛一看,頓時愣了。
那兩個正往酒店方向來的人,正是伊藤優(yōu)奈和高橋博人,而伊藤優(yōu)奈是靠在高橋博人的懷裡,只見她步伐凌亂,星眸半瞇,表情似乎很痛苦。高橋博人則是緊緊的攬著她小心翼翼的往酒店走來,那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柔情,簡直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兩個,不該是敵人關(guān)係嗎?怎麼這會兒會這樣出現(xiàn)?而且,高橋雙眸中那藏不住的情意,分明就是一個愛得很深的男人。
下意識的,秋憶躲了起來,兩個黑煞雖不明所以,但是見秋憶還是在他們的控制範圍內(nèi),也就沒有什麼行爲。
“我好難受……”伊藤優(yōu)奈嬌柔的嗓音傳來時,秋憶屏住了呼吸。而高橋那略微低沉柔和的聲音少了平日的陰冷,多了些溫暖。
“閉上眼睛靠一會兒,馬上就到酒店了。”
“我不要去……”伊藤優(yōu)奈忽然掙脫開高橋,可是一離開他,她就站不穩(wěn),差點往後栽去。高橋趕緊拉住她,緊緊的把她箍在自己的懷裡。
“別鬧了,乖乖跟我上去。”
“不,我不要看到他,我怕……帶我離開,不在這裡……我怕看到她們……”
從沒看到過伊藤優(yōu)奈也會有這樣失態(tài)的時候,雖然明顯是喝了酒的,原來她的酒品這樣差。
可是,他們兩個……看來,有些事,是她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