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眾將計議一番,我決定還是要繼續(xù)打擊楚軍士氣。雖說丁原和水沫損失慘重,但這兩支人馬都不是左令的嫡系,甚至說,他本來就有意借我們的手排除異己。左令的這種作法讓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本來我對他還是有幾分敬仰的,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打擊敵人士氣最有效的辦法不外乎劫營、劫糧。劫營是不可能了,楚軍就算是木頭人,吃了這么幾次虧后,也該學乖了。可是劫糧的難度也不小,左令總共設了三個屯糧點,每個都有重兵把守,在沒有弄清楚真正的目標前,我軍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楚軍三個屯糧點,分別是魏嶺、平谷和羅鄉(xiāng)。這三個地方互為犄角,每處至少有五千駐軍。昨天夜間,探子在平谷探知,楚軍至少一百車糧草運到。”我拉開地圖,把情況向眾將說明。
盡管楚軍補給線過長,但他們還是能夠得到一些糧草的補給。這樣,也給我軍偵得左令準確的屯糧位置提供了機會。
“會不會是楚軍誘敵之計?”蘇文提出了疑問:“平谷處于三者中間的位置,又在大軍的環(huán)繞之中,如果我軍貿(mào)然行動,很容易被楚軍包圍的。”
我贊同地點點頭:“嗯,我也有這個疑問。”然后示意周盤龍繼續(xù)說明。
“探子經(jīng)過兩天認真觀察,發(fā)現(xiàn)魏嶺和羅鄉(xiāng)時不時有糧車運出,由于不能深入察看,所以不知道這些糧車的去向。但結(jié)合平谷的情況,我推斷,楚軍運往平谷的糧草并非來自鄞都,實際上只是從另外兩處搬運而來的。也就是說,左令故意在做給我們看,好讓我軍去襲擊平谷。”
眾人紛紛表示同意,惟有何亮提出了異議:“如果這三處的屯糧都是誘敵之計呢?請諸位注意,楚軍總是要消耗糧草的,但各種情況表明,似乎這三處都沒有向大軍供糧的跡象。”
周盤龍最先反應過來:“何大人的意思是,這三處都是用來誘敵的?”
我一拍大腿:“對啊,以左令的老謀深算,屯糧之處怎么會這么輕易就讓人查覺呢?”
大家頓時有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可李志一句話,又讓我的心情沉了下去:“誰知道楚軍到底在哪兒屯糧?查不出來,如何打?”
沉悶了一陣,蘇文突然語出驚人:“我們還是要打平谷!”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傻了吧,左令肯定在平谷設了局等我們。”
蘇文怪異地一笑:“正因為如此,才要打它。”
“沒錯,這是個好注意。”周盤龍突然說道。
“別打啞迷,我沒那耐心。”我指著蘇文說,“你,快點給我說明白點。”
“如果我軍假裝中計,去劫糧的話,左令肯定會調(diào)動人馬把我軍困死。如此一來,楚軍注意力轉(zhuǎn)移,我軍卻趁機劫營。”蘇文有些得意地說。
“為了弄得逼真些,最好各派一支人馬去襲擊魏嶺和羅鄉(xiāng)。”周盤龍補充道。
“很好!”我用力拍了拍蘇文和周盤龍的肩膀,“年輕人就要敢想敢干,這次行動就交給你倆指揮。”
說完我又瞄了一眼周盤龍,說道:“你的打扮這么顯眼,打平谷非你莫屬了。”
我興沖沖地帶人出發(fā),趙全、何亮聯(lián)袂把我攔了下來。他們的意思是,楚軍行動不明,我軍的計劃不過是憑猜測而定,勸我不要輕易涉險。
今晚注定是一個熱鬧非凡的晚上,我怎么肯錯過。對于二人的阻攔我自然是直接無視。不過,他倆提出來要加強大營防御,倒是提醒了我。我特意把李志也留了下來,至少保證大營有兩萬五千人,弄得他還滿臉的不高興。
周盤龍帶著兩千人‘名目張膽’地去攻打平谷,蘇文率五千人佯攻羅鄉(xiāng),李陵率五千人佯攻魏嶺。我和孫秀、魏光帶著一萬人,潛伏在魏嶺和羅鄉(xiāng)之間。
“怎么沒有一點動靜呢?”我有些不安。周盤龍已經(jīng)出發(fā)了近一個半時辰,按說應該已經(jīng)到達了平谷,他那個方向上卻仍舊靜悄悄的。
“大人,有軍隊向我軍接近!”
“準備戰(zhàn)斗!”我連忙向?qū)O秀下令。
轟隆隆的蹄聲傳來,來人就要進入我軍的伏擊范圍,他們突然紛紛大喊:“是自己人!”
周盤龍滿頭大汗出現(xiàn)在我面前。“怎么回事?”我急切地問。
“全是空營。”周盤龍擰開水壺,灌了口水,接著說道:“平谷連個楚軍的人影都沒有,糧袋里裝的全是沙子。”
我一呆,看來又被左令給擺了一道。
果然,沒過多久,蘇文和李陵也急忙趕了回來,魏嶺、羅鄉(xiāng)的情況和平谷的一模一樣。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我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大營!”我失聲驚叫。左令費盡心思擺出這個計中計,其用意,明顯就是沖著我軍大營去的。
他媽的,老奸巨滑啊。我真是慶幸把李志留下了,但是左令既然費了這么大心力,趙全他們能頂多久?
我不敢往下多想,立即就要下令回師。
“且慢!”周盤龍急忙把我攔了下來。他懇切地說:“大人,眼下的局勢末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請大人仍要聽末將一言。”
“現(xiàn)在不是責任不責任的問題。要說責任,大家都有。廢話少說,有什么想法快點說。”
“到目前為止,我軍的舉動似乎都在左令意料之中。那么,他肯定也會算到我們必定會回救大營。如果他在半路伏擊……”
我立刻驚醒過來:周盤龍的話非常有道理!“可是,難道我們就放棄大營不救嗎?”我有些無奈地問。和左令斗謀略,我還差得遠。
“我們要想扭轉(zhuǎn)敗局,就必須出其不意。”周盤龍斬釘截鐵地說。
我看向李陵、蘇文幾人,他們面色沉重,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周盤龍的觀點。
“好,說說你的相法。”我示意周盤龍繼續(xù)。
“奔襲太子峪!”周盤龍胳膊一揮,果斷地說。
我眼睛一亮,太子峪如今是左令的老巢,他占領那里后,死死卡住了湯關和我軍的聯(lián)系,如果能夠偷襲成功,也能抵上大營的損失了。
周盤龍今天是鐵定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了。他繼續(xù)說道:“奔襲太子峪并不是真正的目的。諸位大人想一下,如果楚軍沒有等到我軍出現(xiàn),反倒是得知了太子峪遇襲的消息,他們會怎么樣?”
我是徹底無語了,若論陰險狡詐,看來我還排不上號啊。
果如周盤龍所料,我軍奔襲太子峪,大出左令意料。負責伏擊的郭林在得知太子峪遇襲后,急忙回師,被我軍打了次漂亮的伏擊,損失了將近五千人。
我軍大營受到了四萬多楚軍的進攻,雖然沒有丟失,但也損失了將近四千人,所幸糧食無恙。
第二天上午,左令遣使來下戰(zhàn)書。
我抽出書信,薄薄的紙頁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戰(zhàn)’字。我冷冷一笑,把它又塞回信封中,丟給使者:“這就是我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