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被楚軍包圍了!”孫秀急急忙忙地從遠處跑來,面色凝重,他湊到我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
“嗯?!”我心中一驚,立即就恍然大悟。左令借我軍之手打擊了丁原和水沫,同時利用他們吸引了我軍兵力。按照原定計劃,周盤龍等人在伏擊完丁原后,會立即向水沫展開進攻。而后大軍匯合,再向左令發(fā)動進攻。本來我應(yīng)該向林城方向移師的,因為大意而延誤了一夜,沒想到天剛亮,左令就殺上門來。
此時我手中僅有直屬營的三千人,難怪孫秀的臉色會這么難看。
“查明楚軍人數(shù)了嗎?”我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楚軍不過是偶然發(fā)現(xiàn)了我的位置。
“應(yīng)該是左令親自帶領(lǐng),楚軍派出了大量探馬,我們的人很難接近。不過,根據(jù)已探知的情況分析,楚軍最少有三萬人。”
我心里頓時涼了半截,左令這是有備而來啊。“立即派人求援,全軍集合,向林城方向突圍。”我向?qū)O秀下令。
“不向湯關(guān)方向突圍嗎?”孫秀有些意外。
“不。”我果斷地說,“湯關(guān)僅有一萬人馬,他們?nèi)绻弥冶焕В隙ㄒM力增援。可他們能派出五千人來已經(jīng)是極限了,剩下五千人,湯關(guān)未必能守得住。弄不好左令正希望咱們?nèi)绱四兀梢猿脵C奪取湯關(guān)。”
“末將明白了。”孫秀顯然并沒想到此節(jié),他連忙下令把剛剛要動身前往湯關(guān)求援的人給攔下來。
直屬營的作風(fēng)深受孫秀影響,簡潔、高效,人馬很快就集合起來。‘我們被楚軍包圍了’,孫秀輕描淡寫一般說明了情況,但誰都能明白處境有多惡劣。很少吃癟的他們目光中沒有一絲的慌亂和害怕,而是無比的興奮與自信。
突圍選在了蛇谷方向。左令應(yīng)該不會料到丁原會敗得那么慘,就算他現(xiàn)在得到了消息,水沫的人馬正受到我軍牽制,蛇谷這邊也不會有很多楚軍。只要過了蛇谷,我就可以和攻擊水沫的李陵等人匯合了。
就在我當(dāng)初擊敗趙進的地方,嚴陣以待的楚軍看樣子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陸?”看到對方不過七千人左右的樣子,我懸著的心放下不少,轉(zhuǎn)頭向?qū)O秀問道:“左令手下有姓陸的大將嗎?”
孫秀搖搖頭,遲疑的說:“前輔國大將軍陸衡被貶后,再沒有聽說軍中有姓陸的大將。”
聽到‘陸衡’,我這才想起,剛到鄞都的時候,曾經(jīng)在軍中聽到將士們私下里談?wù)撨^他。此人在軍中的聲望、資歷,甚至都要超過左令。但由于他反對楚偉稱帝,最后終于被楚偉找了個借口貶為平民。不過由于他在軍中的影響力實在巨大,所以楚偉也沒有進一步為難他。他的兒子陸機在鄞都令手下任統(tǒng)領(lǐng)。
想到這里,我心里一沉。對面的人必是陸機無疑,這支人馬潛伏至今才露出來,可見左令煞費苦心。事情絕沒有這么簡單,雖然不知道左令還有什么后招,但我已經(jīng)感覺到巨大的危機就要來臨。
無論如何,都要先解決眼前的敵人。我向?qū)O秀比個手勢,他點頭示意明白。一千名沒有裝備**的士兵列于前陣,我軍首先發(fā)動了進攻。
最初的戰(zhàn)斗完全是常規(guī)模式,楚軍顯然早有準備,陣前排開了一道高大的木盾,這種木盾寬兩米、高約四米,背面有支架,下面有輪子。盾面后傾約有十五度,士兵們既可以在它后面躲避敵人的箭支,也可以透過盾上開出的孔徑向敵人進行射擊。
這種東西名叫‘車盾’,雖然在陣地防御中異常有用,但由于攜帶不便,野戰(zhàn)中并不常用。現(xiàn)在陸機一下弄了三十幾架出來,我軍配備的**、長矛,都難以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威力。
‘車盾’后面激射而出的長槍,給我軍造成了很大傷亡。除非我們也有類似于‘車盾’的設(shè)備,否則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死抗。我軍配備的直徑約四十公分的鐵質(zhì)圓盾根本就難以形成有效防御,前面的士兵們干脆就樹起了一道血肉之盾。他們用圓盾護住要害,任由長槍洞穿其肩膀、手臂、大腿。只要他們還能移動,就極力地向前沖。
不足千步的距離,我損失了五百多名士兵。一刀斬斷刺向我胸口的槍身,我頂在一架‘車盾’一側(cè),使勁推動。樂盡和十幾名親衛(wèi)也撲過來幫忙,‘車盾’終于移開了一條一米左右的裂縫。
“躲開——”我看到躲在‘車盾’后面的楚軍都半蹲著,就知道不妙,急忙大聲提醒,可還是晚了一步。烏云般的箭支射來,頓時有近百名士兵傷亡。眾親衛(wèi)倉促間舉盾護在我頭頂,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響聲傳來,我總算是有驚無險。
“媽的,竟然比老子還陰!”我心中暗罵,同時立即意識到楚軍此舉也給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良機。我組織士兵們一齊發(fā)力,趁‘車盾’后面的楚軍不能競?cè)Φ臅r候,一下子把‘車盾’形成的防線推散開來。
“長矛!”我的怒吼震天,早就準備多時的孫秀立即指揮最后面的近千名士兵擲出了手中的長矛。楚軍由于視線受阻,所以這次攻擊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傷害。最主要的是陣型被打亂了,我軍趨勢突進,兩軍終于撕殺在一起。
已經(jīng)記不清楚自己殺了多少楚軍了,身旁邊的士兵越來越少,樂盡和孫秀在兩邊護衛(wèi)著我。前面的楚軍漸漸稀薄,我精神大振,舉臂高喊:“兄弟們,沖出去了。殺——”
時機已到!我軍士兵紛紛從背后摘下**,朝楚軍射去。猝不及防的楚軍頓時死傷慘重,本來咬得緊緊的楚軍一下子露出了空檔。樂盡帶著的二百騎持弩壓后,我和孫秀帶著不足一千六百人急忙向蛇谷出口沖去。
預(yù)料到左令不止陸機這一股伏兵,可是當(dāng)水沫的五千人馬在谷外出現(xiàn)時,我仍然叫苦不迭。
如果左令沒有后招,水沫又怎么會甘心拿上萬名士兵作餌。李陵等各路人馬此時說不定都面臨著和我一樣的處境。我頂他個肺的,老子一直扮演黃雀來著,今天倒成了被算計的螳螂。“拼了!”我別無選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過去。